第37章 下雪
十二月，京城下起了大雪，漫天飞舞，厚厚的积雪覆盖在树枝、房屋、马路上，白茫茫的一片，让整个世界似乎变得洁净起来。
路上的行人比平日里要少了许多，宋清音坐着马车来到云水居。
走下马车，一股寒风吹来，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刚进门，便看到芸娘抱着琴迎面走来，神色有些哀戚。
她关心地问道：“芸娘，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芸娘有些心不在焉，见到是宋清音，她屈了屈身：“小姐，我今日是来请辞的。多谢前些日子小姐的照顾，芸娘万分感激，以后小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我万不会推辞。”
宋清音很诧异：“怎么这么突然？前几日也没听说啊？你不是还要挣银子照顾你祖母吗？”
芸娘落下泪来：“小姐，我祖母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三日前已经病逝了，现已下葬，往后家中便只余我一人，我也不需要再挣那么多银子。”
宋清音愣住了：“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节哀。”她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芸娘反倒笑了笑：“小姐，我知道的，祖母病重，生死本就难料，并非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谢当初小姐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愿意收留我，保护我，让我在此弹琴多赚些银子，祖母也得以多熬了些时日。”说到这里，她放下琴，想要给宋清音磕头。
宋清音连忙扶住她，制止了她的磕头行为：“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云水居本就需要乐师，你弹琴为我招揽生意，我付你银子本就是应该做的事情，你无需这般。倒是你以后，打算怎么过？生活上可还有困难？”
芸娘看向了她的琴：“祖母在世时，我除了在这儿当乐师，回家了还会绣些刺绣去换银两，也攒了一点银子还没用完，以后我就想去当个绣娘，也能养活我自己了。”
宋清音见她执意要走，又对以后的人生有了简单的规划，便也不再劝她留下：“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不挽留你了。之前那个钱元业听说从官府出来了，他可还找过你麻烦？若是找你麻烦了，尽管过来告诉我。”
“嗯，我知道了，多谢小姐，芸娘就此别过。”她行个礼，带上她的琴，离开了云水居。
宋清音看着她的背影，她穿着素色的衣服，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显得有些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但同样又很坚韧，她自小与祖母相依为命，还未长大，便独自承担起了照顾祖母的责任，这一照顾便是七年，而如今她也不过才十九岁。
她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与远方融为一体。
宋清音趴在雅间的窗口，任凭寒风肆意地打在她的脸上，没了琴音的云水居，她忽然有些不习惯。
天空又渐渐开始飘雪，她撑着脑袋伸出一只手，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化成了水滴，带着丝丝凉意。
忽然，一个雪球从下方抛来，正中她的脸，砸了她个透心凉。
他大爷的！哪个没素质的混蛋砸我！宋清音恼怒地向雪球飞来的方向看去，是曹开文。这货砸中了她，正笑得手舞足蹈，见她看过来，得意洋洋的朝她比了个手势。他今天这一身穿得花花绿绿，在雪地里扎眼的很。
宋清音左右瞧了瞧，无奈窗台上没有多少积雪，手头也没什么小东西可以砸他的。她拿了个茶杯作势要扔过去，曹开文笑着双手作揖，连连讨饶。
他挥着双手：“下来，我带你出去玩儿。”
宋清音假装没听见，不搭理他。
无奈，曹开文只好上来找她。
“宋二小姐，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宋清音冷哼了一声，依然假装生气中，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带你出去玩，等会我滚个雪球给你，让你砸我好不好？我保证不躲。”他举手发誓：“我真错了，你别气了。”
“真让我砸？”
“真让你砸。”
“行了，逗你呢，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啊。你要带我去哪儿玩？”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穿暖和点，别着凉了。”
宋清音上了他的马车。曹开文的马车奢华无比，桌案、摆饰，无不名贵，里面熏了一笼沉香，很是好闻。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是一片梅林，此时的梅花开得正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宋清音撑着油纸伞，看着眼前的美景：“你这是带我来赏梅了？”
曹开文笑着说“清音，你喜欢哪一枝梅花，我折下来给你。”
宋清音拒绝了：“算了，我也不懂插花什么的，就让它们继续在这里生长着吧。”
两人并肩在林间走着，安安静静的赏着景，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曹开文开口道：“再往前走，有一片冰场，带你滑冰去。”
“滑冰？”宋清音惊讶道：“我不会啊。”
“我教你啊，我可是高手。”曹开文自信满满。
“你？”宋清音想到上次垂钓事件，表示怀疑：“你确定你会滑并且还会教？”
“信我。”
到了冰场，不容她拒绝，曹开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板给两人绑上。
宋清音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不行，我害怕，你先滑两圈给我看看。”
曹开文依她所言，利索地溜了两圈，滑回她的身边。“这下你总放心了吧，都说了是高手，我不会让你摔着的。把手给我。”说完，扶着她在冰上慢悠悠地向前滑动。
宋清音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你之前也是这么教别人的？”
“没有，主要是没这机会。男的嘛也不用我来教，姑娘家嘛，像我表妹她们大冬天的也不爱玩这个。所以，还是咱俩玩得来啊。你要是男子，我指不定天天拉着你一块玩儿，带你喝花酒去。”
说得高兴了，曹开文有些忘形，下意识地扬起手，宋清音脚一滑，差点没摔倒，于是，曹开文顺利得到了一个幽怨的眼神，外加后背重重的一巴掌。
“抱歉，抱歉，我会注意的。”他尴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