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北方尔戎氏（下）
尔戎氏的军队即将冲到宁军大营。宁朝士兵正在忙着救火，见状大惊，呼喊着“尔戎氏来袭！尔戎氏来袭！快跑啊！”便慌忙撤退。还有些士兵衣衫不整，抱着衣服拼命向后方逃窜。
尔戎氏首领纵声大笑，鄙夷地说道：“这就是韩忠良的部下？不足为惧！”说着，指挥将士向营中冲去。
之前的下属直觉不对，虽然夜深看不真切，但韩忠良军队的人数绝对不止这些，他的部下也不该如此窝囊，还有，韩忠良人呢？他大声喝退，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尔戎氏首领已带军冲进了宁朝军营。
箭矢从四面八方而来，射向尔戎氏军队，宁军向他们围了过来。尔戎氏首领慌忙想带军撤退，却为时已晚。最后在身边的几位勇士的拼死相护之下，他们奋力突围，终于狼狈逃走。
韩忠良的下属上前询问：“将军，我们是否继续追击，一举歼灭尔戎氏？”
韩忠良很冷静：“不必了。北境地广，不仅有尔戎氏这一只部落，前去追击，会拉长战线，别因此让其他部落钻了空子，断了我们的后。先派探子盯住他们，待八百里加急，将此事禀告朝廷，由皇上做决断。”
消息传回京都，宁宣帝对韩忠良大加赞赏，与朝臣商议此事后，最终决定让韩忠良派人接受尔戎氏的和谈。
经此一役，尔戎氏元气大伤，精兵良将几乎损失殆尽。在双方使者的谈判之下，尔戎氏向宁朝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并献上美人。
十一月，尔戎氏的使者带着集全族之力征集的珍品，还有十名美人，来到了平阳城。
宁宣帝龙心大悦，在宫中设宴席，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宋将军、宋夫人带着宋清河和宋清音一同坐上马车，前往宫中赴宴。
这次宴会奢华程度远超上次万贵妃举办的宴会。此时京都的天气已经转凉，皇宫殿内花椒涂壁，燃着炭火和大型的熏炉，在筵席旁，宫女也早已备好了手炉，很是暖和。
宋清音在宋夫人身旁坐下，拿起暖炉暖手。在席间坐着无聊，又不敢随意走动，便打量着手炉。手炉小巧，上面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缕缕清香从其间散发出来，炉身的雕花纹样更像是一幅精致的画。
宋清音感叹道：“娘，这手炉得多少钱一个啊？”
宋夫人敲了一下她的头，低声说道：“皇宫中的东西，你问多少钱一个？咱家的手炉虽说没那么好看，材料也没那么珍贵，但是也能取暖啊。”
宋清音揉了揉脑袋：“我就随口一问罢了。”
“皇上驾到——”宁宣帝身边大太监的声音传来。
众人起身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宣尔戎氏使臣觐见——”
尔戎氏使臣乌尔达带着珍宝和美人，与下属入了殿，行了尔戎氏的礼。
宁宣帝盯着下方的美人看了好一会儿，面露满意之色，却对他们说道：“你们见了朕，为何不行礼？”
使臣面面相觑，这不是行过礼了吗？皇帝是什么意思？乌尔达刚要解释：“皇上……”
宁宣帝没耐心听他说话，直接打断他：“朕与尔戎氏既是君臣关系，尔等见了朕就该行君臣之礼，我宁朝臣子连见天子的礼节都不会吗！”
使臣们和身后的美人们闻言都急忙跪拜在地上，行了宁朝的礼节。宁宣帝这才笑了起来，给他们赐了座。
“不知尔戎氏的美人们都会些什么啊？”宁宣帝端着酒杯，看着下方的美人，笑得有些邪气。
乌尔达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臣等带来了尔戎氏的舞蹈。恳请皇上容许她们下去准备片刻。”
宁宣帝点头应允。在美人们下去换衣服的时候，宁宣帝忽然开口：“听说尔戎氏还献上了几匹汗血宝马，可惜不能牵入这大殿中。朕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了。”他像是有些遗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乌尔达，不如你来给朕和朕的臣子们表演一下尔戎氏的汗血宝马是什么样的？跑一个看看？”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地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尔戎氏的其他使者面露不忿。乌尔达向他们摆了个手势，安抚一下他们，让他们收敛住神色，不要轻举妄动。
乌尔达明白宁宣帝的意思。他走到中间舞女跳舞的空地上，跪了下去，弯下腰，手掌撑在了地上，当着宁朝君臣与其家眷的面，缓缓地爬了起来。
宁宣帝不满了，面露嫌弃：“啧啧啧，看来你们的马儿也不行嘛，跑这么慢？也好意思献给朕？还是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乌尔达手脚并用，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宁宣帝不说停，他便不敢停下来。
宁宣帝终于满意了：“这才像话。这样看着跑起来快，就是不知道骑起来怎么样呢。”他示意身边服侍自己的宫女：“诶，你去骑一下。朕记得你骑术不错。”他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宫女平静地走到了殿中，骑在乌尔达的背上，抓着他的衣领，如同骑马一般。
宁宣帝兴奋地大笑：“快，去取根鞭子给她，谁骑马不用鞭子啊。还有缰绳。哈哈哈。”
太监听命，很快取来了一根鞭子递给宫女，并将缰绳套在了乌尔达的脖子上。宫女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持着鞭子狠狠地抽在乌尔达身上。乌尔达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爬了起来。鞭子上很快沾上了鲜血。乌尔达力竭，浑身颤抖着，再也爬不动了。
宫女终于从他身上下来，笑着禀告皇上：“回皇上，这尔戎氏的马确实不错。”
宁宣帝哈哈大笑：“这尔戎氏的礼，朕就收下了，乌尔达你也留下吧，平阳城繁华，届时你也可以好好溜达溜达。”
宁宣帝并未让乌尔达退下，而是让他以马儿的姿势跪伏在一侧，脖子上的缰绳也没有取下，被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宁宣帝又命人端来吃食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尔戎氏的使者们都涨红了脸，目眦欲裂，但无奈不能反抗，生怕宁宣帝一个不高兴，直接灭了尔戎氏。
尔戎氏的美人上场了，她们衣着裸露，上身穿着裹胸，下身的舞裙开叉，饱满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脖子上、手臂上、腰上、脚踝处都戴了饰品，跳的舞蹈让人血脉喷张。
宁宣帝迅速忘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正色眯眯地盯着舞女，眼神露骨。下方的男子们有的一脸猥琐，看得目不转睛，有的低头默默饮酒，有的同旁人低声交谈。而下方的女眷大多都因不好意思，或者内心鄙夷而撇过头去，当然也有出于好奇偷偷打量的。
宋清音前世看过各种舞蹈，那时的穿着也有比这更夸张的，倒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视线落在这些舞女身上，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进去，思绪依然沉浸在刚刚的场景中。宁宣帝竟荒淫无道、昏庸残暴至此，这般折辱一个使臣，不将人当人看，说他是禽兽都侮辱了禽兽一词。宋清音感觉自己的三观在今天被颠碎了。
宋夫人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这些舞女，推了她一下。宋清音回过神来，恰好看到对面的秦晏书和曹开文也在看着她，她连忙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