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金銮殿！
当然了，按理说御前是万万不可能成为一群高门贵族的聚集闹事地的，但事出有因，又是一桩隔了很多年的旧案，最重要的是这桩案子关乎到太女的利益，当然要闹到御前去。
顺便也让姜裘看看谁给他戴的绿帽子。
年关风雪太盛，几次朝会都停了，这次的朝会开得特殊。
因为太女来了。
姜如熙站在金銮殿阶下右首，冷眼觑着同在左首的崔明。
姜裘坐在大殿之上，隔着珠帘，看不清神色。
殿上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随时都能打起来，后边站着的朝臣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被这两位的阵仗波及到余威。
殿外还站着一波人呢，乌压压地站在金銮殿外的台阶下，安静倒是安静，就是视觉上看起来太挤了。
权贵们当然不愿意在这大冷天儿还站在金銮殿外受冻，但有什么办法，太女发了话，偏偏她又最记得住人的名字，还睚眦必报……
不来？今天你敢不来，她明天就敢上门给你递帖子请你喝茶。
“阿嚏！”
有人在殿外冻得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一下又裹紧了衣服，再次紧闭着嘴巴。
殿内又狭小，人也密集，倒比殿外暖和了许多。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随着这一声拖长尾音的太监音响起，整个殿内的气氛瞬间一变。
姜如熙先开口，她今日身着五爪蟒袍，褚红色的衣袍灼灼生艳，先上前半步：“儿臣有事禀报。”
大家对会发生什么都心知肚明，只是走个过场先。
“准奏。”
“儿臣参大皇子姜晏混淆皇室血脉，避而不告，乃欺君之罪！”
姜裘面前珠帘轻晃，沉吟片刻：“竟有此事？”
“宣姜晏。”
“宣姜晏进殿！”太监在一边尖长一声。
殿上众人排成两列，垂眸拱手，大气不敢出一声。混到这里的都已经是人精的级别，什么时候站队什么时候明哲保身，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怕有不同观点，自然不会在开头就当这个出头鸟。
没有人抬眼去瞥门口，只有崔明和姜如熙能转过身，看向门口。
“罪臣姜晏……咳、咳咳……拜见陛下。”
姜晏顶着风雪进来，殿外几百双眼睛盯着他推开那扇殿门，他们深知自己只是这场戏的背景板，用来给人施压的，太女的棋子，这位才是主角。
姜晏入门，太监关上了门，又静静地守在门口。
入殿是要取披风的，单衣穿着更加伤身体，他走了几步，跪在殿前，在姜如熙和崔明中间。
“你可认罪？”姜裘问他。
姜晏还是笑着的。他眼尾余光瞥了一眼姜如熙，然后又垂下头：“认罪。太女殿下先前在赏梅宴上说的全部属实。”
姜裘的指尖轻轻叩击着龙椅的扶手，他又沉吟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母妃……朕当日也未曾注意，不过竟闹出这般事情，身为后妃，实在荒唐！”
说着说着，原本还有些怜惜沅妃的意思，后来却变成了隐含怒火。
姜裘不在乎有没有人绿他。他在乎的只是天家颜面，他生气的也只是沅妃的“不体面”，而不是自己被精神出轨了。无所谓，大家互相出轨。
大殿内一时窒息般的安静。
姜裘平息了一会儿情绪，继续发问：“还有何事要说？”
“还有一事，儿臣要参崔明崔大人一本——”她的眼光渐渐移到左侧，一直把手揣在袖子里的崔明身上。
“哦？崔卿何罪？”姜裘问。
姜如熙往殿中央走了两步，衣摆正好垂在跪着的姜晏的手边，她躬身一礼，然后挺直脊梁，袍袖一展，厉声道：
“崔氏其罪有三！”
“其一，控临邺钱粮，剥削百姓，欲谎报天灾骗取朝廷灾款，背祖忘宗！”
“其二，混淆皇室血脉，明知姜晏并非姜氏血脉却秘而不宣，包庇犯罪！”
“其三，私结朋党——”
姜裘和崔明同时抬起了眼睛。
“哦？”
崔明向右转身，正面对上姜如熙：“太女勿要血口喷人！我崔氏向来独善其身清清白白，唯一所愿唯独侍奉殿下而已，哪里有什么结交朋党之说？”
“如果当真没有，崔大人急什么？”姜如熙好整以暇地看着崔明，唇角微勾。
“我暗里调查，崔家组建了以其家族为核心的一派党人，欲要越俎代庖推姜晏上位——若真为其事成，我姜氏江山，是否日后就要姓崔了？崔大人？”
姜如熙面向崔明，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道。
这话说得有够严重。
殿下众人本来趁陛下放松口风，松了一口气正听人骂战，听到这里又开始神经紧绷。
特别是某些平时和崔氏走得近的人，还有些那是真真正正和崔明私底下有书信往来的，铁证如山，一时人人自危。
如果太女真的查到了自己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站出来把崔明的计划供出来？大难临头各自飞，官场上随时反水不寒碜。
姜裘和姜如熙眼光轻轻地扫过底下一片人脸，人心诡谲面色各异。
父女二人如出一辙地眯起眼。
有鬼，而且很多。
姜裘在上首，看似扮演着老好人的角色，终于开口：“崔卿若觉得被冤枉了，不妨解释解释。”
这让他怎么解释？
冤枉人泼脏水容易，要证明自己清白却难。说人结朋党不过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帝王的怀疑就蹭蹭蹭地上来，可是要把姜裘的疑心降下来……
崔明心里升起一个猜想：这对父女俩，早就串通好了。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崔明不肯轻易认输，姜如熙和姜裘有的是耐心等。
两列众臣中，有人暗暗一咬牙，端着笏板从队尾走出来，朗声道：
“臣相信崔大人不是那等结党营私之人，臣与崔大人平日常去京城逛南街书铺，或许崔大人不过是醉心风雅诗词了些，参加的诗词歌会多了，结交的朝上诗友便也多了，太女想是误会了……”
诶呀，狐狸自己露出尾巴来了。
姜如熙和朝上的姜裘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