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济水郑家
“两文钱三朵，妹妹生得俊俏，好花就应当配妹妹这般的美人呢。”这话惜春听了都得摇头，姜如熙化得平凡无比，偏偏被她夸出花来。
姜如熙笑了笑，抬了抬头，明春就递上银子，替她收了花。
“姐姐知道最近的医馆在哪吗？我这婢女路上不慎伤了脚。”她给了钱，就顺势套近乎。
卖花娘好像才看见明春的脚伤似的，捂着嘴叫说：“哎呀，好好的姑娘家……喏，这条街往前头走，再向左边有一家医馆，姑娘快去看看吧。”
姜如熙一行人谢过卖花娘，穿过大道，绕进一处偏僻街巷里，巷角里爬了青苔，走上去湿漉漉的，巷内是一处平凡木门上面连着简单的顶，门上的铜环生了锈，一看就是住了好多年，到了医馆。
说来也怪，这医馆门口今日冷冷清清的，到了门口，大门却敞开着，立刻有铁卫——说是家丁更妥当拦住了她们俩的路，言辞冷漠，不近人情。
“今日医馆不开门，你们，改日再来。”
明春忍不住，谁这样怠慢过她们殿下，气冲冲地上去就要与二人理论，姜如熙拦住了她，狭长多情的眼睛往里头一望，被门口两人敏锐地遮住了。
“做什么！”二人按住腰间剑柄，朝姜如熙和明春怒目而视。
姜如熙装作平常地收回了目光。
“二位不是医馆里的人吧？”
二人听见面前这女子谈话间音色美丽，恍如珠玉落盘，不由怔了一下，好像面前是个美人。
……看错了？真是权贵家的女子？
二人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着姜如熙看了半天，反反复复怎么看眼前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意识到所谓美人只是自己的幻觉，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皱着眉肃着脸：
“我观你二人面目平凡……”一个守卫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们的衣着，摇了摇头，嗤笑说：“这衣服布料，想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怎么，普通贱民也想跟我们……攀关系？”
守卫把自己身份说得含糊其辞，言语明摆着看不起姜如熙的来头。
一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副赶虫子的架势：“去去去！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手挥到了二人面前，一副赶鸡赶鸭的架势。
姜如熙只是轻嗤了一声，朗声问：
“里头的可是济水郑家人？”
像是故意要让里头的人听见。
两人身体一僵，怔了半天，眼睛鬼鬼祟祟往里头看了看，搭在剑上的手都忘了动，这才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姜如熙，一开始看见她相貌平凡，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会儿仔细看了才发现她的眼睛和气质都不同寻常。
“你如何得知？！”
两人心下一慌，嘴皮子上看似硬挺，其实内心不停打鼓。
莫非这女子真是什么不曾听说过的权贵人家？还和……还和他们主人认识？
那可怎么办啊，这眼见着郑家这铁饭碗不保啊！
旁人不知道，但她太女听父皇母后讲故事的时候听的就是这些细节——譬如哪家的衣袖上必定纹个什么图案，哪家的衣料一眼就能看出是他们独有的。
郑家更好理解，其佣人的衣服上都会在袖口点一支清香木，虽然说绣线勾勒得很细，但也能看得出来是济水郑家，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姜如熙笑了下，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有些冷淡，她并不解释：“二位让我进去，我也就不向郑公子说些多余的话，可好？”
郑家上下几代单传，到这一代还活着的能跑得动路，大老远还有闲情逸致到临邺来玩儿的，大概率只有那位郑家的小公子——不，小世子。
郑家家主与崔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说不排除是郑家家主亲至的可能，但这种可能性接近于零，除非是她的情报太久没更新……不要小看一个太女的情报网。
所以无论如何，称呼郑公子都挑不出错处来。
“这……”一名家丁犹豫了半天，被另一个眼里冒精光的拦下了，低声耳语说：“诶，你傻么？无论这女子同不同世子认识，不放她进去吃亏的总是我们，干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精明家丁看另一人仍然面色犹豫，跺了跺脚，干脆自己一抬手一躬身，满面笑容迎姜如熙进去：“您请，我们小世子正在里头。”
但其实他还漏了没说：他们小世子摔下马摔得疼了，本来来临邺游览的，这会儿只怕是谁来了都得受他一顿气。
姜如熙暗暗给了明春一个眼神，信步跨过门庭，先四面看了看，前堂大概是坐诊问询的地方，比较空旷，两侧摆了木方格子，放的都是些寻常的药和打好的药包。
再往里面走，绕过隔板，是内室，里面设了几张简单床榻，临水开了一扇窗。
有伤情较重的病人或者别的特殊情况，就会移到这里面。
姜如熙往里走，迎面却“哐当”一声，摔来一块玉佩，幸而没裂开，只是安安静静落在她脚前，姜如熙垂眸一看，正中心刻了一个“郑”。
果然是那个小世子——这下可有得玩了。
“滚开！我只是伤了脚又不是瘫痪了，让我下去！”
动静还不小。
“世子爷，您身份贵重，这、这要是再下床出门，万一又磕着碰着哪里怎么办？您还是静心养伤……”
一边随从弓着腰侍候在床边，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苦口婆心、提心吊胆地劝说道。
医馆的大夫年事已高，好久没体验过站着伺候人的滋味儿了，这会儿对着这位济水来的小世子，药也上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五六七八遍了，只能退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鹌鹑似地不说话，要他说这的确不是什么重伤，但人家是世子嘛。
这郑家小世子出了名的不听劝，任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当初小世子在济水本地出城游猎，几个没长眼睛新来的匪盗看见这群锦衣华服的小少爷眼睛都直了，上来就要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