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载戏
“末将参见大将军。”
温仲柏着暗褐色常服到殷离,蹲下行军礼。
都是镇边大将,皆为从一品,他可称她为殿下,可自称微臣,末将与将军,不妥。1
他虽蹲着,中年将军依旧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夏日骄阳。
殷离淡身道:
“温将军如此,不妥。”
殷离虚扶他一把,温仲柏顺势起身。
他剑眉如刀削,收起了被血洗过的眸色,黑瞳透着他赤子心得热烈,虽留着胡茬,但也英俊。
“殿下恕罪,是微臣欠思虑了。”
温仲柏笑道。
长盛十五年,西北边关告急,西北主将温伯屿战死,北中守将夜闻舟率半军力支援,战死。
温仲柏从北中大营临时抵上,细作探钧启尚有余兵力,怕调虎离山之计,东北大军一半未动,留左副将守之。
温伯屿,是他的兄长。
钧启却是像举倾国之力,四面八方围住不得出,是殷朝玉率援军杀到,救了他一命。
当年,枪剑刀戟寒光已过,血海便深一层,右副将慕葑对他言道:
“哈哈哈,将军,看来今日我们要以身殉国了。”
他斩下面前敌军,大力吼道:
“敌国贼子,偷袭宵小,本将如何能甘心?”
远处有马蹄阵阵传来,援军已到,士气大涨,势如破竹。
钧启将士退去,缘是边关守军亏空,殷朝玉派兵扰之。
赢下那一战,因北中境为天堑,易守难攻,北中大营便被取除了,只分西北东北两大营,两营共同派兵守之。
这声大将军,殷朝玉应的起。
“哇,二表哥。”
一声稚嫩的高兴之声传来,殷珣洛不知何时窜了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玉冠锦带,赤金长袖,虽不知他上不上马,但他总是离经叛道的。
殷离见他,转身走得远些,勉强瞅着漫沙在撒欢。
“唉,免了免了。”
殷珣洛拦住要行礼的人,然后拉着萧漠燕左看右看。
萧漠燕收回看他,眼底闪过些迷茫,他在迷茫什么?
殷珣洛笑呵呵地看着他道:
“二表哥你说句话呀。”
萧漠燕被他拉着的手有些僵硬,只得缓缓开口道:
“太子殿下不可如此。”
他清冽的话音带着独有英姿飒爽,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他话说得只像是在告诉殷珣洛,储君不可过于近臣。
萧漠燕看着眼前笑颜满面的年幼太子,心尖难颤。
他作摇风持剑在他身边三年,他便装了三年。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五岁的稚子,哭着抓住萧后的衣角问她,浮生在哪?
那天是殷珣洛五岁生辰刚过,他便被带到殷珣洛身边做侍卫,实为监视。
他该是没有一直伪装,或许是岁时长了,便成了假面吧。
他终究是太子,心底难测,哭着帮他包扎的是他,给他下毒的也是他,曾经他眼神惊悸地看着夜风树动,双手紧抱着自己躲避刺客,如今他可手握寒芒,划断祈望,毫不手软。
萧后去冷宫的那一夜了,他毒发摔下在偏墙下,他捂着肺腑剧痛,同时也看到眼前的黑靴子。
他向上看去,第一次见那样的太子,瑞眼中的寒意,他第一次见。
众人一致认为无城府的年幼太子眼中已有睥睨天下的风姿。
他给了他解药,院墙下,花爬架旁,他倚架子修复内息,面前他视为心智不熟的太子蹲在他面前,用着和三年前一样稚嫩的脸,一样单纯语气再问他:
“哥哥,你是谁啊?”
他只觉得汗毛倒立,不待他回答,殷珣洛便接着道:
“哥哥,我问过你的,你为何不答。”
他的诚真样子,真令人心悸。
殷珣洛收起目光,站起身俯视着他,淡淡说道:
“萧家萧漠燕五岁离京,七岁治好娘胎积毒不足之症,需习武以强身健体,本宫也想过或许你年龄是假的,只是个巧合。”
“可你是母后带来的,终日带着面具,淮安那边来的人对你言行之间皆是无意的恭敬,由不得本宫不多想。”
他说得云淡风轻,偏生这副年幼乖巧的脸上镇定不惊的模样,令人胆寒。
至今,萧漠燕都记得殷珣洛看他的眼神带着荒谬:
“呵,真是荒唐,丞相嫡孙与皇太子当了三年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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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你在想什么啊?四哥还没来,你也不和我一起玩了吗?”
殷珣洛疑问的语气将他拉出思绪。
殷珣洛叉着腰,撇着嘴。
萧漠燕笑道:
“太子殿下说笑了,那殿下想如何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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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不像那个恣意的殷离了,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