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帝心宠
“无论如何，此事都应该先听太子和萧大公子讲过。”
殷华墨话里带着不容置疑，他身旁的张海俯身行礼，出了殿门去。
朝殿上等着殷珣洛和萧城颐的众人，寂静无声。
似乎等了很久，朝殿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宣，昕昭皇太子，萧举人上殿~”
殷珣洛还是群臣心中那个玩世不恭，弄鬼掉猴的皇太子，他眼神桀骜，步履不拘，今日上殿好好走路，活像被压抑了天性。
萧城颐上殿来，他是个白衣书生，依旧是翩翩公子，眉朗目舒，容颜温润，步步走来似春风拂面，秋夜清爽，谁人不赞一句，公子世无双。
“臣叩见陛下。”
宣上殿来，他们跪下叩拜，再随殷华墨免礼起身，目光坦然，俨然不知此事何故？
帝王声音威严：
“昕昭，裴御史状告你咋儿在马场要杀萧大公子，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殷珣洛眉梢暗挑，多久不曾唤他封号了，平日里，总是太子太子的，终归是昕昭亲近点。
他抬首直视帝王眼眸，答得肯定道：
“是啊，我就是想要他的命。”
说完，他仍觉得不够，甚至扬起了下巴。
他话音落下，殿上鸦雀无声，群臣学起了张海，低头盯着眼前寸地，生怕惹火上身。
“嘭！”
殷华墨大力拍在龙椅把手上，震在官员心上，抖了三抖。
帝王面上不露喜怒，只有把手上微颤的手缝了，流泻着帝王盛怒。
“你！”
殷华墨被气得说不出话，看着殷珣洛目光沉沉。
“陛下，太子殿下是皇储，君责臣死，臣有罪。”
白衣公子声音如清泉细流般悦耳，萧城颐说着便跪了下去，头抵在手上。
殷华墨指着下面，说道：
“好啊，你们一个二个的，好得很呐。”
放下手指，他道：
“传朕旨，昕昭皇太子，意图杀害良民，差点酿成大祸，朕念其年幼，现令其禁足东宫，罚俸一年，无诏不得出。”
“朕之太子此行，实在不该，萧相府萧城颐，赏其国库中血人参一棵，琉璃瓷盏一副，金丝软甲一件。”
再一次见帝王如此生气的模样，还是因为这个顽皮的皇太子。
众臣唏嘘，国库之礼，如此贵重，这是在昭示帝宠，再一次向天下展示了，对太子，对萧家的盛宠。
天承驸马不掌实权，可七年前订婚之日，殷华墨便破此例，言萧城颐可过科举入朝为官，当日群臣皆谏，昔朝驸马掌权，为祸国之乱，万万不可如此。
文官死谏却无济于事，撞在御前，又被御医从鬼门关拉回来，后群臣不再谏，只民间隐隐传言，萧家谄媚，今上厚爱之。又见萧相为民夙夜，传言渐消。
殷华墨起身往右侧去，底下殷离唤住他的脚步：
“父皇，儿臣想往东宫去看看皇弟，请父皇恩准。”
殷华墨脸色铁青，应了道：
“准。”
“退朝~”
萧远松看着刚站起来的萧城颐，冷光直窜，一拂袖随着朝殿上人潮出去。
后宫花园的亭子里，张海哎呦着上前：
“哎呦，陛下诶，您这手疼不疼诶，是要不要唤皇贵妃娘娘来包扎一下。”
殷华墨冷哼一声道：
“朕不疼。”
前方走来一道轻盈倩影，温皇贵妃，温灼华。
张海想了想，或许，温皇贵妃是最后一次来了。
·
出了宫门
萧远松训斥萧城颐道：
“不孝子孙，你可知错？”
萧城颐脸色无波澜，他依旧淡淡：
“祖父，若是昨日太子殿下当真杀了我，您当如何？”
萧远松眼神森冷，又接着低声斥责他：
“太子殿下又怎会真的杀你，孩童玩闹罢了。”
话毕，他转身离去。
萧城颐看着渐渐远去的萧远松，眼底闪过嘲讽。
孩童？他的祖父看不明白的，毕竟他也是昨日才看清的，萧远松一向把殷珣洛当一个可以随便拿捏心智不全的孩童。
殷珣洛将萧意棠冷心冷血的性子学了十成十，他登基的第一件事，便会是铲了萧家。
他与殷华墨终究是不同的，殷华墨愿意当个天下百姓的明君，而殷珣洛不愿。
想杀一个人，殷华墨可以玩帝王权术，而殷珣洛不会，他会直接杀了，骂名什么的，他从不在意。
可笑的是他们谁都看不明白，殷珣洛的权从来都不是用来享受的，他只想护住他的阿姐。
·
出宫门，因着时辰尚早，街道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紧之，你这又是何必呢？”
街道静谧，钟甫风走到裴石安身旁。
裴石安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他，又把移开视线。
“凫雨，我姓裴，我是裴御史太子尚幼，心思便如此之深，如此性情对天下百姓不知是福是祸。”
“皇家，向来是如此的。但，既为文官，当以死谏。”
何为御史，御史当为百姓行检察之责，为帝王清理左右，使帝王两侧无奸佞之人，使朝堂之上无狼狈之臣。
他本为御史台察院监察御史，后被调到台院。
他在阡陌乡野陪过贤臣，在青楼瓦院捉过贪官，他曾一度以为能在京外为国清恶官，为民安善生。
他把监察印亲手交到了那个年轻人手里，让他代自己去过天下各处。1
如今御史台察院的监察御史，禹谈风，他在京外负监察之任，他的妹妹禹溶月随他一起。
曾有人言，古往今来，奸臣几许？贤臣又几许？真正民康物阜，国泰邦安，该等多久？该是何时？
裴石安想等，他一直都在等，等海晏河清，四海承平。
两人负手，并肩前行。
身旁又马车停下，车盖下楠木上刻着一个“辰”字。
窗里帘子撩起，殷离凤眸看来。
“微臣见过长殿下。”两人只好见礼。
“看来，两位大人对太子殿下很感兴趣。”
“微臣不敢。”裴、钟二人又是异口同声。
“裴大人也会如此说么，我知大人做百姓的纯臣，可也要遇明主才行。”
“敢问长殿下，此话何意？”
“无甚意思，本殿只是祝大人遇明主，庇社稷。”
马车离去，两位官员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不明所以，以往，除却上朝，要见长公主一面，堪比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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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古代三院的御史都不止一人，（小说中也是）书中有些叫法也和历史不一样，比如文中的台院御史，殿院殿中御史，历史叫台院侍御史，殿院殿中侍御史，勿要当真，小说架空架空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