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阳府
楚澜离开魁京近一个月后，天下之人都知道新皇离开京城，前往江阳府去了。
此时的江阳城上下，面对即将到来的三万大军，再也没有当初大喊着清君侧强硬呼声，只剩下张氏家族内的乌云密布。
此刻，城中张府内。
正厅之中，坐着两排张氏族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我早说过，没事别乱跳，老老实实享受荣华富贵就行了。到时候谁赢咱们站谁。现在可好， 皇上三万禁军，直奔江阳城，你们说，这怎么办？”一个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在大冬天也用一把纸扇猛扇。
“嘿，你又来这马后炮。当时太后被这家伙杀了，有名有姓的京官全部被屠戮殆尽，天下皆有反抗之势，谁知道这家伙不怕被人占领皇城，竟然直奔我江阳府来了？”另一个男子，也是露出无奈神色。
“都这时候了，还推来推去。赶紧想想怎么办才好。”
“我听说这新皇上，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子，这样的人，你说她会带兵打仗？我一百个不信！”
“说得对，她一个娘们家家的，怎么可能会带兵打仗。就算有原来禁军的班底，听她的指挥也不可能强到哪里去！”
屋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正有一位老人闭目养神。
这老人须发皆白，长寿眉耷拉下来至少五寸，看上去像个睡着的佛爷。
听众人吵闹多时，老人忽然眼一睁，手中把玩着一对儿玉球。
“别吵了。”
老人声音虽轻，但是分量却重，原本还在屋子中吵闹的众人，瞬间噤声，转头看着老人。
这老人正是张氏家族的一族之长，他也是张氏的大哥，张元升。
张氏父母早亡，靠着大哥拉扯家业长大，年轻的时候家里七八个兄弟姐妹，一样吃不上，穿不上。
直到先皇将张氏纳入妃子，后来诞下龙种，又升为皇后。
只可惜龙种夭折，之后一直未诞一子。
而江阳张氏，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靠着皇后的关系，张家人迅速发达起来。
张元升此人极为狡诈，头脑又非常机敏。
在张氏得宠期间，将张氏一族扩大成了本地最大的家族，并且包揽了所有赚钱的生意，包括茶、盐、铁等等。
就连本地的二品官员，见了张元升，也得叫一声国舅爷，其势力之庞大可见一斑。
“你们慌什么。她从魁京奔袭过来一个月，劳师袭远，怎么可能直攻我江阳城？”
“再说，早半年前，咱们不是已经在招兵买马，冶炼兵器装备了吗？就算她带着三万禁军，但别忘了，咱们可是据守城池！她三万大军就算围困我等，又围得了几时？你们知道三万人每日吃喝耗费几何？每月俸禄又是几石？”
张元升闷声闷气说道，言语中并未露出一丝慌张。
其他张氏族人听了，这才默不作声。
张元升板起脸：“你们遇到事就知道吵吵，只看到这事风险甚大，却看不到也是个天大的机会。倘若我们击败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张氏将再次攀上巅峰。”
“这几年消停日子，把你们都过迷糊了，只知道吃喝玩乐，完全忘了咱们的生存之道！我张家祖训是什么？！”
下面众人齐声道：“当出力时要出力，该缩头时要缩头。”
张元升又问：“那我问你们，现在是要出力，还是要缩头？”
众人又不做声。
张元升怒道：“一帮蠢材！人家都打上门了，缩头还能缩到哪里去？”
张元升长出一口气，拄着一根梨木雕花拐杖站起来，道：“你们各自先回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皇上不过三万禁军，咱们并不比他们少。让他们攻，我们来守，等他们疲惫不堪之时，那就攻守易势了。”
楚澜三万大军在距离江阳城还有八十里的地方停下了，这里是一处湖泊，背靠高山，作为长期的大本营再合适不过。
这里位置靠南，温度反而略有上升，楚澜只穿着一件秋季的常服，背后披着袍子。
趁着大军驻扎，楚澜和集合完成的许青山、林幽、周羡等人，一起马上背后的高山，居高临下看着江阳城的方向。
“张氏家族，想必也早就听到风声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应对。”楚澜在风中感到有些寒冷，扯了扯披风，兜住身子。
周羡眯着眼睛，看向天边：“据臣了解，先皇皇后张氏之族，族长乃是其兄，为人狡诈谨慎。这次借着清君侧，想要造反，图谋甚广。但若是想要他跟咱们直接开战，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臣以为，他们会守城不出，查看我等虚实。”
许青山和林幽纷纷点头，对周羡的分析表示认可。
楚澜看着远方：“太傅所言甚是。朕听说半年前，他们就开始招兵买马，冶炼装备，想必那时就有反心。在妹妹还在宫里当太后时，就准备造反，看来他们很急啊。”
“皇上，张氏一族出身寒微，对于用兵打仗之道，想必理解不会太深，到时可以先让傅将军带队，以三千人马探探虚实。”
“对啊，双方见面，要想打仗，总归要探出虚实的。”楚澜喃喃自语，“那咱们就来个虚虚实实， 逗他们玩玩。”
次日，楚澜叫来当初科举选妃中的一名丑女，其名姜心月。
姜心月也是最早发现楚澜选妃目的之人，所以她在第一天就报了名，成为仅次于周羡的第二个报名者。
虽然长相丑陋，脸上巨大的胎记，令她有些讷于言，但她思维敏捷，记忆超群。
姜心月最厉害的地方既不在于谋略兵法，也不在于农业商贸，她在科举中，并未写一字，就得到了楚澜的青睐。
姜心月交上去的纸卷，上面画着整张魁京的地图，包括重点布防位置以及防守薄弱位置。
想当初魁京城八门封锁如此之严，姜心月依然能够找到一条出去的密道，并借这条密道，赚了不少银两。
楚澜正是看重她这种能力，所以将其收入后宫，纳为贵妃。
“心月，朕准备派你去江阳城内，查探地形和布防，可有难处？”楚澜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