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登基遇刺
凌晨，刚过卯时。
楚澜穿戴一新，委身坐在一顶八角顶的金丝刺绣轿子内，伴随着移动身体微微摇晃着。
李春儿在轿窗外小跑跟随，发出清晰的呼哧声。
楚澜今日装扮华丽，平日里赤红色的常服，如今变成了更加华丽的冕服。
长长的黑色龙袍，上面绣着金色龙纹，两只长袖各有一条五爪金龙，看上去活灵活现。
楚澜头顶戴着珍珠串成的垂珠冠，虽然脸部尚显稚嫩，但却自带威严。
她虽然表面比较平静，但内心却有些慌张。
毕竟不知道王峥和张太后用了哪些手段，竟然让一个谁都没见过的太子，进行登基大典。
但可以猜测到，登基大典开展的背后，肯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较量。
轿子一路疾行，来到奉天门后稳稳停住。
轿帘儿被慢慢掀开，李春儿将楚澜扶了出来。
一条厚厚的红色羊绒毯延伸到轿子前，楚澜下轿之后，走过奉天门，来到门前右侧。
奉天门台阶最上方，摆着一张晃眼的金色龙椅，巨龙在椅背上盘旋，露出王者姿态。
在右侧不远处，有一张稍小一些的凤椅，太后张氏早已经坐在那里。
几个宫人在她背后，为其撑伞遮阳。
二十八级台阶下，禁军整整齐齐站在广场最外围，围出一块空地。
这些禁军每间隔九人，举着一杆大旗，上写大大的「齐」字。
在空地上，站着文武百官，按照官阶高低，分列八队，足有一百多人，齐刷刷站在那里。
楚澜站在奉天门侧，等待礼仪太监的吉时。
按照首辅王峥的交代，吉时到之后，礼仪太监会致辞讲述国史传承，同时楚澜要穿过百官，由队首至队尾，再由队尾至队首，以此象征君臣齐心。
回途中，众官要跟上脚步，簇拥楚澜坐上正中台阶上的龙椅。
随后执事太监会捧上垂珠冠和玉玺，王峥则捧着一袭龙袍给楚澜披上。
乐官奏乐，百官朝拜。
礼毕后去太庙祭祖，之后回到承天殿。
王峥将玉玺放在桌案，百官三跪九叩之后，登基典礼就算完了。
一切都在按照章程进行着，楚澜却并没有将心放在这里。
她想的是进了承天殿，百官三跪九叩承认她为皇帝，她要宣读两个大臣的罪状，处死他们以儆效尤。
那时，将是她第一次发话，她必须拿出君王的霸气和手段。
很快，登基大典来到了穿过百官的环节。
楚澜身边围着四个侍卫，四个太监，李春儿年纪虽小，却特批在离楚澜最近的右侧扶着她。
皇帝走过，官员下拜，但可以抬头瞻仰。
皇上走回，官员站起，簇拥着登上龙椅。
意外就出现在官员簇拥着楚澜这一环节。
说是簇拥，但还是被侍卫们隔开了一个圈。
楚澜走得很慢，尽量保持面无表情，实际内心却极为紧张，心跳声仿佛擂鼓一般。
毕竟她只是一个混迹于市井的十三岁少女，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簇拥着，难以平静也很正常。
但她最担心的，就是在这种场合下，有人行刺。
王峥保证了登基大典的安全，又是布防，又是侍卫，又是入场搜身，但谁敢相信他的保证？
他辅助楚澜上位，必定会有自己的私心。
不管是稳固朝堂和自己的地位，还是给家族带来福荫，因为利益站在一起，就会因为利益分开。
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王峥具体在干什么，楚澜无法完全的信任他。
在楚澜向前缓慢走去，来到队伍中部的一刹那，她听到一声金属嗡鸣声从右后方传来。
她本就绷着神经，听到声音不对，条件反射似的瞬间向前扑去。
楚澜的异常，被李春儿迅速捕捉到。
李春儿向后一瞥，一个长着八字胡的年轻官员，手中赫然抓着一柄软剑！
这剑缠在腰间，伪装成了腰带。
软剑直直向前刺去，如果楚澜没动，那这一剑，将直接穿透她的胸膛。
四周的侍卫和其他官员都没有反应过来，八字胡的手腕却还在继续向前。
但楚澜没有继续倒下去，而是被前方两个侍卫扶住了。
这下糟了！
还不如让楚澜摔在地上！
李春儿来不及多想，直接一个转身，挡在楚澜背后。
软剑的剑尖，一下插在李春儿的肩膀上。
八字胡眼见失手，再也不可能刺杀掉楚澜，手脱离了剑柄，从袖口中掏出一粒药，吞进腹中。
人群顿时大乱。
奉天门前的平台上，等待的太后张氏和首辅王峥大惊失色，纷纷站起朝这边跑来。
楚澜一旦死亡，女儿身暴露，将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侍卫将四周清空，所有的官员原地跪下，不敢妄动。
楚澜抱着李春儿，焦急道：“大夫呢！快叫大夫！”
王铮已经跑到，吩咐身后跟来的侍卫，将楚澜护在中间，快速朝那龙椅飞奔而去。
“你们两个，带李长随去太医院！”
“禁军听令！严守宫门，禁止任何人进出！闯宫者格杀勿论！”
“登基大典继续！乐官继续奏乐！”
音乐声又响了起来，骚动被抹平了。
楚澜终于被侍卫簇拥着坐上了龙椅，王峥给她披上了龙袍，又将玉玺递给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峥山呼。
群臣响应，一直喊了九遍，才停止。
接下来，按流程是要去太庙祭祖。
但楚澜眉头紧皱，嘴唇抿紧，她心底已经起了杀心。
这群看上去服服帖帖，山呼万岁的人，有多少是想让她死的？
她的眼神漫过这一个个戴着官帽的官员，想要亲眼看清楚他们大脑中的想法。
“李春儿怎么样？”楚澜先问。
“启禀皇上，太医说李长随并无大碍。”王峥一拜道。
“刚才刺杀我的那个臣子，叫什么名字？”
“孙培安。”
“可有同党？”楚澜语气冰冷，此话一出，奉天门前吹过一层寒风。
这些官员都是久经官场，伴君左右，对这句话的重量，可是明明白白。
虽然他们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这新皇帝的虚实。
但看那几位难缠的内阁阁老们，都默认楚澜是新任皇帝的事实，就说明新皇必定是先皇子嗣。
王峥也是一愣，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市井的叫花子少女，竟然有胆量有眼识抛出这么一句话。
“暂未查清，臣已令禁军把守宫门，任何人在查清之前，均不能离开。”
楚澜看了王峥一眼，又看向下面的官员，朗声道：“你们都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