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光明磊落素生会
矮个子蹦起来踹了戴帽青年一脚同时通知后便回到车里，而已经交换联络方式、什么正事都没干的戴帽青年上车后还依依不舍朝李乐挥手道：
“记得联系我啊，还有好多种设计方案跟图纸可以分享给你，给我参考参考……”
车里来时的人刚一凑齐，死鱼眼司机就好像原地复活般从烂泥状态打挺立了起来，巨大的布偶猫头用下巴蹭蹭李乐的脑顶后转身跑走。
“李哥跟他好像聊得很投缘？”
跟李乐并行的方远努力睁大自己的小眼睛，表示出好奇来。
“他有很多有趣的想法，而且知识丰富可以称为渊博。”
李乐没有吝啬对戴帽青年的夸奖，尽管两人间只有短暂而且像单方面输出式的交流，那些话语中却还是透露了戴帽青年的不简单：
“他说这款最新推出的产品接入了环机关的‘纵非函’系统，智能上有很大提高，不会像小型车那样只能僵硬发声，才会表现出刚刚活灵活现的样子。”
“啊？那个傻瓜系统已经更新升级到可以大规模应用开发了吗？”
来自环机关的方远显然对李乐提到的名字有熟悉感，只是在他印象里的‘纵非函’系统，似乎跟戴帽青年话里三不五时就要惊叹赞美的强大智能系统有很大差距。
“连这种城市公共交通系统产品都能搭载的话，应该已经足够成熟，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推崇。”
李乐说出的话让方远更是连连摇头兴叹道：
“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明明我出发的时候，那玩意还是个连语音搜索功能都磕磕巴巴的智障样，成长速度真的太快了！”
接下来在回程途中李乐他们聊天话题转换跳跃得飞快，而被动跟着的两个瑟瑟发抖的白外衣，有时候恨不得白眼一翻彻底昏过去，这样就不用听到那些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方远向李乐解释了他在维容科技那里一眼便认出跟素生会有关的原因，作为特派员到处跑的他其中一项重要职责便是追踪素生会，向上级报告他们据点所在协助剿灭。
所以方远对素生会组织模式、仪式等等各种知识储备相当丰富，而‘完美躯壳’就是素生会的一种仪式产物。
通过活祭足够数量或者足够质量的人，会得到一种能够完美承接素生主母恩赐的物质，不论是把它当做能量储备的蓄电池，还是融入身体从根本上彻底改变孱弱的人类根基，都是能够做到的。
‘完美躯壳’从功能上来讲就是一种跟特异相性极佳的物质，能够承接不同的力量并且提升强度，甚至那些疯狂的信徒还能与时俱进开发出许多新用途来，是素生会用来交易的一大资源。
不过即使素生会并没有对‘完美躯壳’的制造方式进行隐瞒独占，甚至他们相当大方的将仪式全部信息公布出来，却也没有多少‘完美躯壳’现世的消息。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情况，全世界所有人都在义正言辞批判素生会，称他们公开‘完美躯壳’的制造方法就是居心叵测，没有人会上这样拙劣可笑的当。
至于暗地里到底有没有尝试制造‘完美躯壳’的？
不可能有！
就算是有，也肯定是素生会的邪恶教徒们所为，完全跟当地那些势力无关，他们只会是被素生会无辜迫害的受害者。
至于活祭里死掉的那些人，只会得到某些类似天灾降临般的惋惜做定论。
可真是太不幸啦！竟然落入素生会的魔爪，死了也真倒霉啊！认命吧！就是没人能从素生会手里逃生！
本地势力会一边哭丧着，一边讨价还价去拼命争夺着因被他们‘及时’发现，才仓皇逃窜的素生会遗留在场的‘完美躯壳’。
交易的双方都很满意，素生会得到了显示力量沟通信仰的机会，而那些势力得到了‘完美躯壳’不说，还消耗掉当地那些没用的‘废材’，又能搜刮一波生还者的好感推崇。
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啊！
方远跟李乐讲这些不为世人所知的暗中勾当时，脸上表情格外平静，竟然连经常出现的嘲讽语气都没有，是完全不掺杂感情的平铺直叙。
似乎是见过太多相同的事件，试图拯救所做的努力全部都是徒劳无功，只能看着悲剧一次又一次更换舞台重复上演，对此习以为常的样子。
对于这样有利可图就有人前赴后继的事情，李乐自然没有多少惊讶，那些人才不会在乎有多少血泪，他们只在乎兜里的财富又增长多少。
既然‘完美躯壳’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可再生资源，那么自然会有围绕着它而搭建形成的利益集团，里面的任何一方为了维护自己所得都会倾尽全力，所以素生会仿佛永远无法剿灭。
看过大量‘素生主母雕像（木）’视频的李乐其实对素生会的了解很深，他甚至能够拼凑着背诵出那本素生会教徒都没几人能完整看下来的，由未知语言组成的咒文般的教典。
可李乐在实际面对素生会时，所知以及反应速度依旧不如方远这类经常跟它打交道的人，不单单是因为他看到的、感知到的东西不一样，而是生死搏杀间的经验差距太过巨大。
这个世界对李乐来说似乎是绝对安全的，可相对应的是他同样也像被关进了笼子里面。
“……我跟李哥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吧，”素生会的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方远犹豫后还是长舒口气坦然道：
“最初相遇时你就救了我，之后5市的很多人也是因为你才活下来，这次罗婧失踪的事你也没有什么犹豫跟着来跑前跑后，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在这个能看到开来停在路边的熟悉车尾巴，距离破旧大楼不远的地方，李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方远，在他略有些紧张戒备的视线里平淡给出回答：“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欸？”方远肚子猛地一弹，惊讶错愕跟难以置信混杂在脸上，小心翼翼问：“李哥你是觉得活着实在太没意思了所以才……”
“不是。”
没想到方远是这样的反应，李乐补充道：“不是活得不耐烦去找死，而是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要回去。”
方远张大嘴巴，李乐反倒感觉不可思议，这人连空间传送和‘虚界’那样的地方都熟悉，不过是一个异世界来客又有什么好惊讶的？
“最开始是碰到周文林，对特异这种不同于我的世界里的存在产生兴趣，但是因为见到了你，知道有空木那样的特异物，我才坚定想法开始追寻特异。”
“是我！难道你跑到1市居然是因为我！？”
方远抱着脑袋往地上蹲，李乐站着看被晃动膨胀到极致的身体挤压的白外衣，真有那么一点担心堆积在一起的肉瘤们纷纷爆开。
“啊……李哥你这么想倒也是有道理的，从科技角度观察我们这里其实并没达到发现新世界的程度，而最特殊的‘虚界’也显然不是会有正常生物的普通世界……”
抱着脑袋的方远自己嘟嘟囔囔开导一阵后，便摆脱了内心的荒诞无稽感。
反正他对李乐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既然知道他有环机关的特派员身份，李乐还直白说出这样的话，他只要老实上报就好，烦恼还是由上级去烦吧。
“李哥想要以正当手段脱离我们的世界的话，”从地上起身的方远开始在李乐的立场展开思考，捕捉到了关键点：“重要目标是放在神的身上吗？”
“没错，不光是你们说的5市内那场神降仪式，还有我在江黑村里见到的那个……特异生物。”
李乐犹豫着不知道怎么称呼‘菜花’，索性选择了个含糊的代称：“它们的存在让我觉得所谓的神或许拥有离开的方法，能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那李哥你就不能放过素生会，还有那位素生主母。”
方远斩钉截铁道，不过他对素生主母的称呼更像是某种隐晦指向，跟李乐知道的素生会教徒们念诵的名字完全不同。
“不光是我希望李哥你能帮忙针对他们，”方远并没隐藏小心思，干脆说明后继续道：“对神之类的存在我们现在只是搜集蛛丝马迹，基本是盲人摸象的程度，但能够知道在现实留下踪迹的几位之中，素生主母对空间的支配远超想象。”
这点通过周文林攻打5市秘星分部时的表现，李乐就有推测，方远此时算是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而在他们身边的两名白外衣表情简直痛苦极了，其中一个之前被李乐扛在肩膀、现在拎在手里的白外衣，终于忍不住脸色青紫着怒喊道：
“你们两个说这种事情就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吗？非得让我们都跟着一起听？！我们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啊！”
这名白外衣浑身颤抖得像在触电，随后简直是抱着李乐大腿撕心裂肺地哭喊：“行行好吧！把我打晕行不行？总之别让我再清醒着听你们说话了，求求你了！”
李乐不由看看方远那边的白外衣，也是同样的眼泪汪汪，明明这俩人抬着罗婧时还挺木讷老实的，这会却活像遭受天大的折磨似的。
“哎呀你说你们叫唤什么？能在维容科技那样的环境工作，了解的隐秘肯定也不少吧？听我们说这些算什么啊！”
方远晃了晃手臂，被他抓着的白外衣生无可恋掉着眼泪，伸长脖子道：“我们知道的能跟你们说的这些相比较吗？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了，谁不想再多活几天啊！快点！快点！朝这打！晕得快！”
“之前听那么多也没太大反应啊你们，怎么提到素生会就这副德性了？都敢用他们的仪式制造‘完美躯壳’，你们居然还会怕成这样？”
李乐手里的白外衣听到方远这话，更加激动起来：“怎么不会怕？我们就是两个给屈弘益打工的啊，难道还敢大大咧咧去招惹那些看一眼就会发疯的疯子？”
“连素生会的名字都不敢说，你们这个反应……”方远捏了捏下巴：“是碰见过素生会的教徒吧。”
素生会里那些真正的狂信徒，是会因为别人称呼素生会的语气神态不对，或者是他们眼里的不对劲，而立刻采取残暴行为的家伙们。
对那些狂信徒来说，把人用指甲一点点撕碎甚至都可以说是善举，也许正是因为这两个白外衣撞见过狂信徒的处刑场面，完全不能相信和那样的家伙合作的屈弘益，所以才会抓住机会就要跑。
方远的话一出口，两个抖成筛子的白外衣似乎再也绷不住了，齐齐蹬腿后终于幸福地晕过去。
李乐看看手里呈现烂泥状态的人，往上提一提，对表情郁闷的方远道：
“他们说的也对，进房间再说吧，正好我有东西拿给你看。”
将白外衣们先交给方远带上楼，从车里拿出没有外人动过痕迹的塑料袋，等了一会接到外卖的李乐走进破旧大楼内。
水泥墙面跟纤薄巨大的广告屏幕形成强烈对比，墙面各种颜色的手印污痕叠加在一起形成令人不适的图案。
摇摇晃晃上行的电梯内部还有裸露的胶皮管线，让人十分担心坠毁事件发生的概率。
电梯门打开后是一道相对干净的长廊，只有寥寥两个灯泡坠在一头一尾，要不是位处中间的方远房门大开照亮门前一片空地，李乐可能还要给他打个电话才能摸清楚门牌号挂在哪。
应该是听到了李乐的脚步声，方远从门里探出半个身体，指了指斜对面敞开的黑暗房间，有些无奈道：
“可能是我讲价讲得太狠了，抠门的房东就把屋里所有灯泡都卸掉藏起来，李哥先来我这边吃饭吧，之后再一起收拾收拾房子。”
没什么意见的李乐拿着吃的走进方远的住处，里面的样子跟外面走廊就相差较大，是比较家居日常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