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许多个大眼珠子
被双马尾判断应该去医院看看的李乐并没有在意他僵硬的样子，刚刚环视一圈，周围除了面前的宅院就再没有其他建筑。
地上满是沙土和碎石，红色的天空如碗盖扣在上方，远一点的地面直接和天空接壤。
李乐侧头问身后的小元：“进去吗？”
小元脸色很难看地点点头：“都到这里了，怎么也得进去，太危险的话就直接逃好了。”
“你们两个菜鸟真是赶着去送死吗？都说了跟我一起才更有活下来的可能！”
听到他们的话双马尾气呼呼地插话道，还晃了下手中的伞柄，垂下的挂饰叮当作响。
“走吧。”
李乐当先向大门走去，小元紧跟在他后面，还不忘躲着双马尾，双马尾跺了下脚也跟上来：“就这么自说自话吗？不要无视我啊！混蛋家伙！”
走上台阶站在大门前的李乐没急着推门，反而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观察起来，跟上他的小元奇怪道：“你在看……什……么……咦……我……”
“快推开他！”
双马尾焦急的喊出声，李乐在小元声音断断续续时就立刻转身将小元从台阶上带下去。
能看到和台阶同样灰黑颜色的物质从小元脚部开始向上蔓延起来，小元的精神也在遭受侵蚀，眼睛逐渐呈现浑浊的灰色。
双马尾站在一旁不敢凑近，那东西一看就是很有攻击性，怕是一接触就会中招，也就眼前李乐这种缺根筋的新手才大大咧咧。
“喂，你赶快离他远点！别把自己也赔进去……啊？”
双马尾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画面，李乐的手按在小元身上的灰黑颜色上，随后那灰黑物质竟然扭动着开始躲闪李乐。
李乐只感觉手底下的东西灵活又顺滑，很不好抓的从指间溜走，他看准时机在它从小元身上消失前撕了一小块下来。
“唔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李乐正捏着手里的东西打算查看，就听双马尾和小元一同尖叫起来，小元在地上翻滚，身体抽搐翻着白眼，嘴角还淌出口水。
双马尾跪倒在地，洋伞掉在一旁，双手撑着地面抓挠，扭曲的脸上汗水和眼泪鼻涕汹涌而出，两人都是一副受到了巨大冲击的样子。
“怎么回事？”
很迷惑的李乐是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了，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都有点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演戏，不过这演技也太好了吧？
李乐抬手用家里电器不好使就拍一拍的手法给了两人脑顶各一击，好像被这一下弄断电的小元和双马尾瘫倒在地，连气息都微弱起来。
“呕……什么……唔……刚刚什么……”
小元躺在地上侧身捂着胃向外干呕了几下，颤抖的手抹了一把脸，手心全是汗水。
一旁的双马尾趴在地上大口呼吸，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惊惧：“太可怕了，我，我真以为要死了……尿差点没憋住……呼……呼……”
“你们刚刚怎么了？”
听到这话的小元和双马尾一齐将视线落到蹲在旁边完全无事发生的李乐脸上，跟他一对比他们此时的狼狈更加鲜明。
“你，李乐你没感觉？刚刚……嗯，我就是好像看到了一片阴影，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并没有看清楚，然后脑子就炸开了一样的痛苦，整个人就只知道好疼，很疼，太疼了这样……”
小元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双马尾毫不在意自己精致衣服在地上滚了下翻个身仰躺：“基本就是他说的那样，不过我感觉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有些……就是污秽这类的感觉，再多看一下的话我就会在存在层面消失，话说为什么你没看到？”
“大概因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才吧。”
李乐摩擦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根据两人的描述他们应该是精神遭到攻击，唔，也可能不是攻击，只是看到远高于自己的存在而过于渺小的自身无法承受。
“你在说什么瞎话呢，谁会相信啊？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双马尾送上个大大的白眼后又眼睛发光地盯着李乐，李乐碰下小元的肩膀问：“还进去吗？”
小元瑟缩一下龇着牙，手臂撑地慢慢坐起来：“这连门都没进去就要送命了，还怎么进啊？算了算了，报酬也不要了，这次我算是亏大了。”
“这次事情怎么算是解决？”
听到李乐的问话一边的双马尾也坐了起来，睁大眼瞪着他：“你疯了吗？就这样还想继续呢？”
小元迟疑着说道：“就这样算了也行的，这里真的很危险，我感觉即使是停留时间变长也会加大危险程度。”
“我的报酬还是要的，说吧。”
“嗯，就是能拿到那些失踪学生的衣物或者身体一部分就行了，把那个笔记本弄到手是最好的。”
小元讲完，李乐随即问道：“你用空木进来时想的是什么地方？”
小元忍着头痛回想了一下答：“虽然人会失踪是那个笔记本做的，但我没有亲眼见过笔记本，连照片也没有留下，所以我想的是失踪的社长现在所在的地方，他是最后失踪、也是最后接触笔记本的人。”
李乐点点头：“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进去找一圈，如果时间到了我还没出来你不用管我直接走，我出来的话我们一起走。”
“喂喂，你这傻大个就不会害怕吗？要知道碰上这种事能痛痛快快死掉都是幸运的了，比死更可怕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
双马尾神情严肃地阻止李乐接下来的行动，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么奇怪的家伙，对李乐能够不受那些东西的影响他还是很好奇的，他可不希望李乐自己作死。
“首先我不傻，其次我的雇主是他，最后自己冒出来的家伙不要多事。”
“你！你！……我也要一起！”
双马尾攥着拳头，不断告诉自己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就你刚刚连门都没靠近就跪了的表现，别给我添麻烦好吗？”
李乐摇头拒绝后就站起来，小元略同情地扫了一眼呆滞的双马尾后仰头跟李乐说：“十分钟，时间一定要掐准。”
“好。”
李乐应了声就重新走上台阶，这次他并没停留在大门前直接将门板推开一些就走了进去。
见李乐平安无事地走进院门，小元稍微放下心来，跟他这样踩台阶就中招的家伙相比李乐感觉就像在郊游一样，完全看不出一丝紧张恐惧。
小元捂了捂胸口，他从出现在这个空间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强烈到近乎濒死的危机感萦绕在四周。
如同惊弓之鸟的精神更是时时刻刻受到压迫，仿佛加上了沉重负担般的疲惫不堪，感知一直在提示一有松懈就会被吞噬，李乐提出停留的时间再久一点小元就会干脆拒绝，并立刻拖着人逃走。
“喂，菜鸟，你从哪找来的这位狠人？”
被李乐打击过度的双马尾稍微振奋精神后向小元询问，小元晃晃脑袋：“不是我找的，他是中介介绍来的，我今天也是跟他第一次见面。”
“那应该也是新人了，大概是最近碰巧得到什么力量强大的东西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怎么就不知道这种事情都是越探究越可怕呢？”
“呃，他跟我说他手里没有东西……”
“蠢货！后手当然要越多越好，谁会告诉给第一次见面的人啊！”
“你别、别这么凶啊，能进来这里你应该没有出去的东西用了吧，不然也不会一直缠着我们，想换我的空木要拿出好东西来，不然不给你换！”
“哼，算是让你逮到机会了，等着吧，他要是出不来我就掐着你的脖子，到时候你应该会带我一程，他要能出来我就老老实实和你换。”
被双马尾狰狞表情、凶狠目光威胁的小元面向院门，又害怕地移开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在心里为李乐祈祷。
走进宅院的李乐远比外面两人想象的要惬意许多，入目的景色虽然灰暗破败还描着红边，但除了李乐自己发出的脚步声外一片寂静，也没有奇形怪状的东西出现。
李乐就仿佛走进来游览的旅客在观赏并不好看的风景，枝干干枯的树木，黑色的地面，遍布裂痕的墙壁，漏洞坍塌的屋顶，这样残破的画面一眼扫过到处都是，他闭上眼睛再睁开依旧没有变化。
捏捏手心里好像面团的一小块灰黑物质，光滑柔软的手感很好，李乐盯着它却没有特别想吃的冲动。
上次吃到的骨刺是把那怪物干掉后留下的，这次的物质只是撕下来的一部分，李乐得出的结论是能吃的都是精华。
“刚刚小元迈上台阶就有那样的变化，不过台阶和整个院墙都有连接，太大的东西还是先不要破坏，嗯，我看看哪个比较合适……”
正在李乐寻找下手对象时，一座零散不成型的假山恰好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很好。”
李乐没停顿的走到假山旁，先从地上捡起一块崩落的山石，是和院中其他景物一样的灰黑色，李乐将手里的灰黑物质按在山石上，两者并没有融合。
当李乐移开灰黑物质后，山石上却突然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颜色不同的眼睛，这些眼睛还带着眼皮和眼睫毛，李乐的手掌都传来到被细密睫毛扫过的刺痒感。
“是应该说这石头长眼睛了，还是说它长毛了呢？”
这个疑问暂时没人给李乐解答，他从手里不停眨眼睛的石头上移开目光，毫不意外的看到整座假山和地上的碎石都出现了同样的变化，不知道一共多少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李乐。
李乐站在原地等了一会，这假山除了拿眼睛盯他就再没有其他行动，而它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长出腿来追着打他，李乐索性将手上的石头扔到假山上，假山所有的眼睛一齐眨了眨。
“嗯……你看我一定是在攻击我，所以我对你动手就没错了。”
为自己解释一句后，李乐走到假山前，正想送上巴掌又觉得拿手打石头怪疼的，于是他伸出自己修长又灵巧的手指戳进最大的那个眼珠里。
“还是要因地制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