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中送炭
“上车。”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有点儿暗哑，又带着点儿鼻音，语气丝毫不容辩驳。
祁夏依旧愣在原地，一动没动。
“啊？是许总”杨一楚仿佛看到救星般满脸兴奋地戳了戳旁边发呆的人。
“快上车啊”杨一楚焦急地催促着。
祁夏低头看看手机屏幕，订单还在等待接单。路面上，白天刚融化的一点点积雪，又被冻成了的薄冰，天冷路滑这天儿估计师傅们也不愿意出来接单，也难怪半天打不着。
再看看身边被冻得上蹿下跳的杨一楚。
好汉不吃眼前亏。
祁夏低声说了声：“好。”
“能不能也送送杨一楚，这个点不太好打车”祁夏向许铭舟投射去询问的目光。
“都快上车，这么冷，别在下面傻愣着了。”许铭舟应道。
两个人一前一后躬身上了车，立刻被车上的暖空气包裹，一瞬间仿佛穿越到了春天，暖风拂面。
“太好了，感谢许总救命之恩，这鬼天气，差点儿就冻死在外面了。”坐稳后，杨一楚开口打破车里的沉默。
许铭舟边开车边一脸和善道：“别客气，小夏你俩上学时候就关系好，没少照顾他，我也很感谢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不用见外。”
祁夏一言不发地看向窗外，试图回避此刻的车里的难堪。可他无法堵住自己的耳朵，特别是当他听到许铭舟像家人那般感谢杨一楚对他的照顾时，心头不免一紧。
以前他总是想要更多许铭舟的关注，希望从细节里一遍一遍
确认和证实许铭舟是爱他的，他们是相爱的。可是此刻的关怀和照顾却让他心生不安。
终究是不在一起了，又怎会心安理得。
他偷偷从窗户反射的光圈里观察着许铭舟的面容，好像带着点儿疲惫和病态。
祁夏没忍住，悄悄转头望向许铭舟的侧影。目光一点点下移，聚焦在了扶着方向盘的纤细的手背上。
贴的好像是医用胶带？
第六感果然是准的。
他病了吗？
“过两天祁夏团队作品将会在美术馆展出了，你到时候会去吗？”大概是为了报答许铭舟的恩情，后排的杨一楚坐直身体突然问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本意应该也并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祁夏趁着黑暗狠狠掐了杨一楚一把大腿，杨一楚呲牙咧嘴地强忍住没有发声。
两人的小动作都被许铭舟从后视镜中尽收眼底。
“我到时候看看时间，有时间的话就去。”许铭舟不露声色地扬了扬嘴角。
祁夏收回杨一楚大腿上的手抱在胸前，假装毫不在意道：“不用特意过来的，你忙你的就好。”
路口正逢灯，许铭舟停下车，身体稍稍往后靠，脑袋轻轻抵在靠背上，没再发声。
车里的气氛又陷入沉寂。
杨一楚看一眼许铭舟，又侧头看了一眼祁夏，实在是惋惜，当时艳煞旁人的两人，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
车辆进了小区，拐了几个弯停在了杨一楚家楼下。
“谢谢许总雪中送碳”
“室友，回见”
“天儿这么冷，你们二位又难得共处，就先不邀你们上楼喝茶了，拜拜”
杨一楚说完，下了车。站在门口冲车里的二位挥手，然后上了楼。
“要不要换前面来坐。”许铭舟回头看着后排的祁夏，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祁夏没有言语，下车、上车一气呵成。
坐稳系好安全带，眼神停留在许铭舟手上的胶带。
的确是医用胶带。
胶带附近没被遮盖的地方还带着点儿淤青。
许铭舟感觉到了祁夏的目光，甩了甩手，若无其事道：“没事，有点儿小感冒。出来得急，就自己拔了针”
祁夏收紧了拳头，几乎忘记了呼吸，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个不停，脑子里也思绪纷飞。如同福尔摩斯般开启了一系列推断。
身为公司老总，工作上的事他好像向来有条不紊，再加之他在饭店外面待了一下午，他的急事肯定不是说的工作。
难道只是为了接自己？
想到这里，祁夏的心阵阵揪着生疼。
扭头抬眼看向驾驶座上那张熟悉的脸庞，比之前在家楼下见到那次又消瘦了许多，侧脸轮廓变得更加分明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伸手想要摸摸伤口，理智又让他及时打住，就这么停留在半空中。
许铭舟将车停在路边，伸手抓住了半空中的那只手。
触碰的瞬间，对方的温度一点点从指间传来，祁夏身体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颤，下一秒想抽回，却被紧紧地攥进手心。
祁夏的手比许铭舟小一号，正好被全部包裹起来。
捂热后，许铭舟又将手心的手翻转过来，手指一点点插进指缝里，含情脉脉看着副驾上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气氛一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遇上红绿灯许铭舟就喜欢牵起祁夏的手，十指紧扣。
祁夏也乐意配合，享受被攥在手心的感觉。
五年多，本以为这种感觉早已淡忘，没想到被握紧的那一刻，久违的温暖又重新涌上心头。
要被冲昏了头脑。
许铭舟侧头一点点向副驾驶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嘴唇要接触的一瞬间，许铭舟停住，强行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开口问道“我可以？”
后半句没有说出来。此情此景，一切不言而喻。
祁夏猛地回过神来，抽出手推开身旁的许铭舟，坚定地答道“不可以。”
许铭舟身体一怔，反应了三秒，略带委屈地收回身体，轻轻说了声：“好的，我可以等的，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垂下脑袋，看向一旁，试图隐藏着内心的心塞难受。
后半程，两人各自揣着心事，相顾无言。
新悦酒店的招牌出现在视线中时，许铭舟悄悄放慢速度，想把最后这段路程的时间延长。
即使不说话，就这么待着，能感受到对方就这么活生生地在眼前，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路程终归有限。
祁夏下车，朝着酒店大堂走去。眼瞅着就要进去，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走到车旁，冲着车里的许铭舟说道：“病了就好好吃药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收到久违的关心，许铭舟瞬间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