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七夕佳节
据《醉翁谈录》记载：“七夕，潘楼前买卖乞巧物。自七月一日，车马嗔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七夕盛景，书上言之不全，实际上往往更加热闹，苏杳自小住在都城却是意兴阑珊。
年年过节，大节小节年年一样，月月有宴席，作为百年世家的苏家直系里唯二还在都城生活的姑娘，苏二姑娘和阿姐每日都能收到大大小小的邀约。
见的多了，苏二姑娘自己性子也冷清，便越发不想出去。特别是七月一到，都城真如书中描写的一样被赶热闹的人团了个团，苏二姑娘便愈发不想出门了。
更何况，七夕乞巧，她只愿做个富贵闲人，这种祈求心灵手巧的事情她自是不感兴趣，只要将要好的几个姐妹的邀约一推，她便能在自家庭院中悠悠闲闲，和丫鬟们几个一起听得外边热闹。
时兴什么买回来就是了。
可今年不同往日，七夕一大早，苏二姑娘便欢欢喜喜地起来梳妆打扮。
朝天髻，内朴妆，画青黛八字眉，贴眉间一小珠。
衫子是凝脂色，下着洛神珠色百迭裙，桃夭色的长褙子，缥碧色领抹，花钿金钗更是一个不少。
一番打扮下来，苏二姑娘顶着她那张都城第一美人的脸蛋弯着眉眼问丫鬟们好不好看的时候，满院的丫鬟无一人敢呼出一口气，过了会，安静的院落里开始咋咋呼呼地传来满院的“好美！”“好看！”的尖叫声。
苏二姑娘被她们闹得捂住了耳朵，关了门难得羞答答地表示要关了门用早膳。
揽月看着看向自己的那双美眸不舍得眨眨眼，应下。
尽管从小在苏杳待着，看惯了那张美得过分的脸蛋，但苏杳一打扮还是令人觉得惊艳十足。
揽月不禁想到了苏大郎君被定为都城第一美后的那段日子，满都城的美人们又热热闹闹地选都城第一美人，选来选去，还是全被苏家收入囊中。
美人们这才嘟嘟囔囔地说道以后不让苏家参与了。
揽镜也是眼睛舍不得一眨地看着苏二姑娘用早膳，惹得苏杳羞恼地扬言要把她赶出房间去。
揽镜圆乎乎的脸蛋飞上红霞，呆呆地询问道：“姑娘用完早膳便出去吗？用不用奴婢准备一下，毕竟这个天气着实热。”
除了从小候在身边的揽月和自照，其他丫鬟都在苏二姑娘面前一律自称奴婢，祝朝权贵人家大多如此，这不过是收服人心的手段罢了。
苏杳撤下碗筷，打扮的兴致过了，今日起得早，现在她开始发困了。
“先备着吧，让人盯着大郎君那边，那边准备出去，我们就跟着出去。”苏二姑娘娇嫩的唇边微扬，说完便小小地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揽镜应下，乖顺地出去叫了个灵活的人出去看着了。
揽月素来和苏杳亲近，这下没人，便警惕地问道：“姑娘这是打算去看大郎君的热闹了？”
揽月平时活泼，可碰上一个不着调的主子，遇到不合礼节的事情总是劝诫多一些。
苏杳掩嘴，调皮地冲揽月抛了个媚眼，“只是看个热闹罢了嘛，又不做什么。”
一个笨拙的媚眼惹得揽月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皱眉问：“姑娘，你这又从哪学来的！”
苏杳起身伸了个懒腰，纤弱流畅的腰线惹得人面红心跳，她掀开珠帘往内室的贵妃椅走去，随口答到：“看话本看的。”
“我都说了，姑娘应少看点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那我可以招人来念么？”
……
皇宫，内宫一道侧门缓缓打开。
八人抬着轿，层层帷幄之后是舒适绵软的软榻。
一女子懒洋洋地侧卧在软榻上翻着话本子，身子软如无骨，可细细看来，仪态却一分不落。
角落里的冰块因轿子的行走而送来阵阵凉风，五公主舒服地喟叹一声，瞧了眼坐姿端正手握《易经》的阿姐，勾勾搭搭地去够她的衣角，撒娇道：“阿姐都出宫玩还这么正经做什么？”
大公主看书的目光稍稍挪开一点，余光看向她给了她回应，“公主乃天下女子典范，你莫要言行无度，坐也要有坐相。”
五公主忍不了地捂住耳朵，翻了个身子背对大公主，“阿姐还是靠我出宫的呢，现在就开始说起我来了，真真是……”
因为大公主身份的缘由，各个地方派过来的眼线都看得极严，今天能出门还是因为大公主面上称病，实则暗暗乘着五公主的轿辇才出宫来了。
可大公主对此毫无波澜，只是意有所指道：“谁靠谁出去的还不知道呢。”
大公主的小把戏能瞒过其他人，却一定瞒不过最上面的那位，不过那位打着自己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把她放出来了。
五公主无所谓地撇撇嘴，也不知懂没懂，身子倒是转回来了。
而此时，群山之下的小径上悠悠晃晃地驶着一辆驴车。
其实也算不上车，就是一头老驴拉着一个破木板，一路跌跌撞撞，简陋地很。
上面坐着的少年郎君却一点也不在意，畅笑着也想赶一赶这驴车。
青山无奈地把赶驴车的鞭子放到自家主子伸过来的手上，满脸的疲倦遮也遮不住，为了完成这点儿扫地的任务，青山是从早扫到晚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又被抓住一出错，到时候这扫地的事儿可就没完没了了。
姜途兴致盎然地赶着驴车，瞧见青山满脸的疲倦，笑了一声道：“要是马车没有坏，你就没有这么辛苦了，不如你回去睡会吧。”
他们昨日到了山脚不远的一个寺庙里面歇着了，而昨天还好好的马车今日早上起来一看，轮子竟然坏掉了，马儿也萎靡不振地趴在原地不肯动弹。
幸亏山上一个师太挑水的时候看到了，好心借了他们一辆驴车。
至于马车怎么坏的，姜途心知肚明。
可他实在弄不懂青山的脑子是怎样转的，索性看在他扫了一夜地的份上就此揭过，结果让他在寺庙好好休息还不肯，硬是打着不放心他的借口要跟着。
青山混沌的脑子短暂地清明了一下，坚定地摇摇头，反而劝道：“郎君，马车断裂自有天意啊。”
姜途垂下眼睫，兴致不减，随意地点了点头。
青山头脑重新变得混沌，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他要誓死守护郎君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