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急流勇退
“姜途！”苏析忍不住吼他，“我是叫你教我怎么讨她欢心，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做儿郎的！”
急流勇退，急流勇退，旁边一堆人抢着要进，他都别说勇退了，他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岳扶，生怕下一瞬就有个人冒出来把她抢走了。
“以宁，言已至此，”姜侍御史气定神闲地正了正他的衣襟，义正言辞道：“你该明白势均力敌才是长久之道。你便是如此懈怠，就该大大方方地放人家姑娘离开，不要等以后积怨，反而坏了这一次缘分。”
苏析换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陌上公子的样貌，纠结的眉眼。
“唉，才微，”苏析苦着一张脸，闷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舍得主动提，可她身旁狂蜂乱蝶多的很，偏我是文也不成，武也不就。”
苏析苦闷，还知道拿个椅子给自己坐着，长如绸缎的秀发“嗒嗒”地滴着水他也心不在焉，混当看不见。
姜途眉间一拧，“你怎么又自怨自艾上了？”
苏析也明白好友实在不想看到自己这副怨妇模样，但心中惊慌还是源源不断，忍不住说了。
“可我比起那些她遇到过的好儿郎又算得了什么？才情上有花魁主动凑过去，一技之长上甚至有御医后代上赶着找她。更何况，她还有个世代从商的青梅竹马，早早得到了她长辈的欢心。与其等她厌倦了我，不如我自己闹上一闹，好歹让她记得我。”
越说，苏析越是沮丧，头越发低了下去。
过了会，苏大郎君呆头呆脑地抬起头看着无言以对的姜侍御史，表情认真，“你说，她家里缺庖丁吗？”
姜途眉眼柔和下来，声音也温和了不少，“缺也不会用脑子不好的。”
姜途看了看天色，没有再任由少年胡闹，一手提溜起少年的衣服后颈。
苏析为了避免自己被勒死，只能站了起来，无奈至极，“才微，你知道的，我身体没多大问题的。”
“那也是按季节来定的。”姜途斯文条理地收回了手，“而且你不怕你妹妹生气？我瞧着那姑娘凶得很。”
“哪有！”苏析急急为自家妹妹辩白，“那是她急了，再说了，她多喜好书画多文静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前段日子，他才刚毁了才微第一次上门之作，在他看来，才微爱画，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画交给一个不爱惜书画之人的。
至于文静一词，就顺着混进去算了。
姜途错愕一瞬，他怎么知道？他天知地知啊？
刚要问出口，门扉被咚咚敲响。
门外的小厮刚刚在府里经历了一场大劫，态度恭顺许多。
“苏大郎君，苏二姑娘先行回去了，差小人过来告诉您一声。”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苏析语气淡然，不用开门也知道很显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是。”门外的小厮不敢多言，一溜烟似的跑了。
姜途在旁边“啧”了声，“对心上人下面子，对谷家仆从你倒是温和的很。”
“才微！”苏析羞恼，“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恼她这件事！”
姜侍御史瞥他一眼，“同我说什么，你同人家姑娘说啊。”
随后，刚刚眉眼还漫不经心的姜侍御史就面色一换，鹤眸噙了三分笑意，唇边微勾，以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推门而出。
“装模作样。”苏析跟在后面小声嘀咕。
姜途面上笑意晏晏，却语气轻轻上挑，暗含危险，“你最好别坐我的马车。”
“正人君子也就你这般模样了吧，才微，你说对不对？”
两人渐渐远去，躲在树后偷看的人静静地看着那人身姿板正的背影。
绿树掩饰了窈窕的身影，头顶灿烂的阳光照耀不到女子一点。
谷岁安缓缓吐出一口气，小声说话的音调因为难过而显得呜咽，“岳扶怎么就偏偏喜欢苏大郎君，今日一别，他是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正眼看我了。”
旁边的丫鬟心疼地安抚着，“姑娘，要不你放弃吧，再……”
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谷岁安就抹着眼泪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
同为五代从商，岳扶已然将岳家捧上了第一富的位置，可她谷家日渐衰落。
她知道父亲哥哥心中有郁结，总把钱财放在他们不善经营的官路上，就是为了避免谷家再出现几年前的悲剧。
谷岁安提议，何不一部分人从官，一部分钻研钱财之道。
族中长老也很看不惯族中现在这副官不官商不商的模样，很同意这个说法，可转头就把族中女子剔除在外。
谷岁安和族中其他女子费尽心思去获得了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其中最大的证明就是岳扶岳大首富。
可转眼岳扶定亲，岳家长老逼迫她交出掌家之权。
非族中人不掌族中大权。
有人立马以此为借口三言两语剥夺了她们好不容易争夺来的机会，尽管族中姐妹跪在祖宗祠堂立下永不嫁人否则不得好死的毒誓，族长也不愿意再给她们一次尝试的机会。
岳扶，只有岳扶，以女子之身当上首富的岳扶，当即退婚，才有可能破除她们现在的困境。
不知是不是心中钦佩的缘故，谷岁安左瞧右看，总觉得苏析清风朗月真君子，却仍然配不上岳家姑娘，而在苏析带了东南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回府后，谷岁安更是坚定心中想法。
不如自己把这门姻缘搅了。
谷岁安满脑子全是这般想法。
如今戏已唱完，女子眉眼低落，轻声与旁边的丫鬟说：“叫宴席散了吧。”
七月烁玉流金，一场宴席散地这样快，众人踏着午日火星前来，夏日之下又走动一番，前面早就摆好投壶等玩意儿，虽不尽兴，但酷暑消磨精力，众人也是乏力。再听闻皇女们有事先走了，也就一个个告辞了。
宋喃面上没有异样，和好友们一一含笑告别，上了马车却面色一变，立即修书了一封派人去送。
与此同时，除了谷家还寄出去一封加急的信件外，便是岳扶的茶楼里悄无声息地送出了一封信，送往不远处的宫中。
此时，苏家。
苏析一从姜途马车探出头，还在府外就感受到了府内寂静的氛围，他心中猛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动作迟疑。
马车里的少年却已然不耐烦地赶他，“你怎么还不走，我还要去扫大街呢，你可别耽搁我。”
“切，”苏析立马嗤笑一声，动作麻利地下了马车，“官家交给你的任务，你可得好好完成，扫你的大街去吧。”
马车里的人没和他拌嘴，马车一骑绝尘，徒留给他一道背影。
苏析沉默一瞬，不可置信地看着快速消失在眼前的马车，“扫大街扫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