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宋喃
宋喃作为左丞相唯一的嫡女,自小就是周围人奉承着长大,却没有长成娇纵的性子,反而温和有礼,是都城贵女们的典范。
贵女们大多喜欢与宋喃玩耍,而其中,宋喃又与苏府大姑娘苏杳的亲姐姐苏桉感情最好。
最近几年,苏桉总要前去寺庙祈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她一手拉扯大的妹妹,和宋喃提了几次,所以宋喃只要在宴席上见到苏杳总是不会让她落单。
苏杳十分喜欢这个姐姐,她总觉得喃姐姐就像书中所书的君子一样,如切如磋。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这句诗形容宋喃再合适不过。
而苏杳的语句刚刚落下,东南就感到周围的视线骤然多了起来。
旁边形成几圈的贵女们中总有人时不时看过来,眼神含蓄但其中意味让人不适。
苏杳观察着谷家姑娘,见她眉眼中只有看把戏的欣喜,心中疑惑像是蔓草丛生。
宋喃这边有个贵女更是直接出声,声音里也含着笑,却平白让人觉得刻薄。
“原来这就是如今住苏府里的东南姑娘。”
自小在花街里和姐姐妹妹们斗嘴的东南想都没想就摆出了她惯常的笑来,开口道:“不知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是?怎么不曾在苏家见过?是不想来苏家玩所以没来过吗?”
那姑娘噎了一下,她家中现任最大官职也就是个正四品官,她与苏家大姑娘关系一般,与二姑娘又不大屑于交往,她想去苏府里拜访都没有理由去。
而东南,一个花街柳巷的女子,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苏府。
姑娘也就想着嘲讽几句,倒没想过东南还敢讽刺回来。
那姑娘恼怒,冷冷地说:“你也住不了几天,毕竟我可没见过谁家主母嫁过来后还准一个祸害留在府中的。”
刚刚还在为自己的嘴快而暗自后悔的东南立马扬起天真的笑容,“那你真的好没见识哦。”
那姑娘故作冷静的姿态端不住了,眼圈红了一圈,看上去气急败坏。
“哎呀。”一旁的宋喃一手抓起那姑娘的手,一手去拉东南的手。
东南别扭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
宋喃面露无奈地给她们劝和,神色间温柔地像一汪倒映月亮的春池。
“你们两个都是这样直爽的性格,一起玩自然会起冲突,不过人与人间只要好好相处……”
话语骤然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儿打断。
“谷家大姑娘呢?”
一个女子皱着眉,红衣张扬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容貌娇艳,最绝的是左眼下的一点小痣。
她一脸不耐,看上去就是来找麻烦的。
随着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宋喃顺势放下了拉着两人的手,拿出带着的手帕偷偷地擦拭着。
不巧,她不想让人看到的画面正巧被她闺中密友的妹妹看到了。
宋喃浅色的眸子冲她轻轻地一眨,擦手的动作往身后藏了点。
宋喃漫不经心地想:没关系,苏桉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她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去找她姐告状。
宋喃有很严重的洁癖,她不喜欢触碰别人,苏杳是知道这一点的,就连刚刚抓住两人的手宋喃也是隔着布料。
令苏杳感到惊讶的是东南的态度,她刚刚不满进门那人的模样,像是掺了私怨一样。
很快,刚来那人又说话把苏杳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看着众人挪过头看她,她不耐地反问:“看我做什么?谷家大姑娘呢?!”
众人于是齐齐看向宴席里另一个小圈里的女子。
那女子就在主位下方,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神色让人窥见一丝愠怒。
可谷岁安还是不敢生气,甚至是当面下这个人的面子。
来人是右丞相独女,右丞相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就算在夫人身亡后仍然没有纳妾或是续弦,更是对其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
不过与一直在都城的宋喃不同,南雅幼时体弱多病,请来的道长说都城的风水养不起这只金凤凰,所以南雅及笄之前都养在她的外祖家。
没有都城的尔虞我诈和步步惊心,南雅自小生活在风烟俱净的万宁,外祖家原本就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家,孙辈那一辈也没有一个女孩儿,小时娇软羸弱的南雅过去之后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和偏心。而在都城当官的父亲也时常牵挂她,每过几月就要和官家请假去看女儿。
南雅十八才举行及笄礼,而及笄礼后,右丞相就迫不及待地把女儿接了回来,她的院子甚至比丞相自己的还大。
谷岁安不敢得罪她,甚至还要好言好语地上前。
“南姑娘,怎么了?”谷岁安温吞地问她,她一向是这样的语气,除了那一件事,其他事情她都不会着急。
苏杳不喜欢走动,只是看过南家姑娘的画像,宴席上远远见过几面。
要说现在都城里最熟悉南雅的,当然得是宋喃。
左丞相与右丞相就没和睦过,两家族里的长辈小辈间也斗得天雷勾地火。
苏杳估计南雅回都城的第一天就被宋家派人试探过了,南雅的喜恶经历更是最近宋族小辈们必背的课目之一了。
另一边,南雅的不耐其实不是因为谷家姑娘,她刚刚经历了一件冒昧的事情想要提前离席,所以特意过来和主人家说一声而已。
南雅皱着眉,尽力克制住自己的烦闷,好声好气地与谷家姑娘解释完自己是因为私事离席。
她眉间尽力克制住凶恶,想到那个男人的话就烦躁不已,脚步匆匆地打算离开。
忽地,她脚步一滞,目光与那姑娘的眼睛对上。
那姑娘与她有三分相似,尤其是左眼下的一颗小痣,看得她都以为自己是多了个妹妹。
只是那姑娘眉眼都耷拉着,眼尾下撇,看着颓然又柔弱。
只是脚步一顿,南雅点头示意后收回目光,打定主意下次再过来问那姑娘姓名。
那边,南雅走后,身着白衣的东南眼尾低低的,看上去更加柔弱可欺。
东南满脸心不在焉,走到苏杳身边说道:“苏二姑娘,我想先行回去。”
“回去?”苏杳狐狸眼微扬,倾身到东南的耳边,“你可知道今天是有场好戏的?”
苏杳当然是不想东南回去的,她甚至想要东南和谷岁安针锋相对,把这趟浑水搅得更混了才好。
东南神色恹恹地回苏杳的话:“我猜到了,谷家姑娘和大郎君的吧。可是我对苏大郎君没有想法,这场戏还是得岳姑娘过来看吧。”
几句话把苏杳堵地说不出话,她心里纳闷,东南对苏析不感兴趣,怎么能那么献殷勤?
“二姑娘,”东南像是看出了苏杳的想法,眉眼间提不起一点兴趣和她讲:“是苏大郎君对我殷勤。”
东南撇嘴,看上去嫌弃极了,“全是为了我的食谱,说是要给岳姑娘做好吃的。”
她就这么摊开了讲,苏杳一时拿捏不住她,更何况,她瞧着谷家姑娘对她家哥哥也并无多余想法的样子,一时也不明白梦境里所见是不是真实的了。
可被人央着带来宴席,那人又无甚兴趣的样子早早离场,苏杳也是烦的,于是淡淡讽刺一句:“东南姑娘倒是会挑好时候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