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不想起床是因为起来没事做
谢凌每日都会带些小吃食给她,有桂花栗子糕,还有灌汤包之类的热食,平日里,姜乙娴起迟吃不到的小吃,在谢凌这里,都吃到了。
尤其是贵友轩的莲子八宝粥。
他家每日清晨只卖两个时辰,固定只卖一百碗左右,卖完就收摊,就算姜乙娴起早想去,也不一定能赶得上。
她一直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说这莲子八宝粥有多好吃,却只能遗憾一次也吃不到。
今日谢凌带来的,便是热乎乎的莲子八宝粥。
他今日没货要送,是特意去买的。
两人坐在院中的亭子里,早间的太阳不晒,很是和煦。
“怎么还一直是热的?”姜乙娴今日虽没有睡到日上三竿,但也不早。
她尝了一口热乎乎的八宝粥,开心得恨不得摇起尾巴来。
谢凌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好笑。
“放在厨房中,一直用热水温着。”谢凌答她。
“你都不知道,每次听小桃她们说有多好吃,我根本不明白到底有多好吃,现在尝了才知道,是真的好吃啊。”
姜乙娴的笑意直达眼底,双颊微红,许是因为甜腻的缘故。
她用勺子添了一勺,递向谢凌,“你尝尝?”
谢凌微微一愣,缓缓垂眸,轻笑出声,“不必了,你喜欢就好。”
姜乙娴这是第一次见谢凌笑,不由得看呆。
谢凌疑惑,“怎么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
姜乙娴收回了手,双颊越发红透。
谢凌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快些,凉了不好吃。”
“那你可吃过东西了?”姜乙娴问道。
谢凌点头,“早上出门时,去吃了馄饨。”
“城南街角那家么?”姜乙娴问他。
谢凌“嗯”了一声。
姜乙娴微微侧头,莞尔一笑,“他家的馄饨好吃,明日你来唤我起床一起去可好?”
谢凌有些不相信姜乙娴能起得来,“你起得来?”
“你看不起谁,若是有事,我能起来的,我不想起床,是因为起来没事做。”姜乙娴为自己辩解。
谢凌“哦?”了一声,“那我明日来喊你。”
“不必,你在你院子门口等我,你往返也要些时间,我们约定一个时间碰面就是。”
姜乙娴不忍他来回折腾,从城南过来还要再过去。
“我脚力快,不碍事,明日晨起我来喊你。”
谢凌见她吃的差不多了,起身道:“晚上可有空?”
姜乙娴抬头,“有。”
“你都不问是何事,就有空?”谢凌暗自好笑。
姜乙娴道:“你又不会让我做些为难的事情,只要你开口,我都有空。”
谢凌道:“我之前帮过江家些小忙,今日江家嫡长孙生辰宴,宴请了我,我想邀你同去。”
姜乙娴唇角勾起,言笑晏晏,“好啊好啊,在何处约见?”
“我来喊你。”
“好。”姜乙娴应下,抬起了碗,喝完了剩下的八宝粥。
谢凌走后,姜乙娴与翠儿一同出去买些胭脂水粉,她平日很少用,临时抱佛脚,现在才觉得,胭脂水粉真有它的用处。
曾在宫中时,诸多宴会,除非很是重要的场合,否则,她也不爱出席。
她的父皇爹虽然没啥本事,对她倒是不错,从不勉强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基本都是依着她的性子,随性而为。
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别的妃子与公主没有,她都是独一份。
她的父皇爹将她宠得太过,加之先帝御封的帝姬称号,她是宫中的众矢之的,所有妃子与皇子公主,都希望她消失。
最好永远的消失,不要再出现。
如果不能自己消失,失去母后的庇护,她在宫中,迟早也会死掉,不知不觉的死掉。
她的父皇爹对她是好,但没啥能力去保护她的母后与她。
姜家早已没落,掀不起任何波浪,曾为开国功勋的姜家,早在沧海桑田的变迁中,被消磨了棱角,一代不如一代。
先帝会从姜家之中挑选中宫,也正是看中了姜家只有名气,而无实力,不必担心外戚壮大。
胭脂店的老板在抱怨,赋税又涨了,若是这么一直涨下去,哪里还有活路可走。
姜乙娴在一边、安静地听着老板与送货郎之间的对话。
江州这边境之地都出现这样的情况,越是接近皇城的地方,日子只会越发艰辛。
陆家公子携妻进入,听见了众人的对话,冷哼道:“我等小地,赋税都是小事,你们可听说了,锦州之地与沧州之地的事情?”
其妻拽了一把他的袖子,意在公共场合,慎言。
陆家公子冷哼,轻轻甩开了妻子,“你我若是皆是冷眼旁观,他日江州遭难,别人自然也是这副嘴脸!”
姜乙娴干脆拖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一旁,听着几人对话。
胭脂店的掌柜道:“锦州之地发了鼠患,沧州发了水患,可是此事?”
陆家公子点头,“可不是,朝堂迟迟没有任何动作,非要等两城的百姓死绝,才肯救灾吧!”
送货郎淬口,“呸!朝廷非但不作为,还想从别的州城苛捐杂税,充盈那群狗官的腰腹,真是可恨!”
姜乙娴对这句话倒是表示赞同,国库空虚已久,并非她出来以后才空虚,早在她儿时,便已亏空,朝中不少大臣将此原因归于军中用度超支。
姜乙娴那时就想反驳,若是守边将士粮草不足,如何驻守边境?
但她的父皇爹没啥本事,常受奸臣蒙眼,加之贵妃一党假意说辞,一直在为她的父皇爹叙说燕国如何的国泰民安。
有这群人在他的身边,能指望他能听得到什么真正有用的消息。
姜乙娴并不想掺和其中,自她四年前离开皇宫一路走来,才知道,燕国已是千疮百孔,并非一朝一夕之间,能够力挽狂澜。
单说朝中那群奸臣当道,她若是与之抵抗,无异于蜉蝣撼树。
姜乙娴只是心疼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私下里会让郑娘请人救济些穷人,并不让那些人知道是受了她的恩,她能做的,只有这样的小事而已。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能做。
什么继位,无稽之谈。
这朝中,只有姜家支持她,姜家,能与谁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