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裴斌架起马车，载着她和崔颜忠两个人离开了县衙。
在路过城门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下，裴斌对他们，“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会快就回来。”
裴斌沿着城墙根向前走了一段，走到不远处一间木屋外，轻轻扣响了门环，屋里一个人闻声从窗户探出了头。
“庞叔，我今天可能晚些回来，还劳烦您到时候给开个门。”
魏珂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往外看，居然那天躲雨时候门洞下的老者。
“知道了知道了，别总是一有事就过来敲老子的门。吵死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听着他说话的语气，魏珂只觉得是跟裴斌一模一样。
“家里的酒没了，有空记得带两壶回来。”他对裴斌说。
“这次出去是干正事，估计没空给您买酒回来。”他尴尬地笑了笑，一路小跑着回来。
“行吧，那等下次好了。别在外面野得太晚！给我早点回来，听到没有！”
庞叔望了望马车的方向，定睛打量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认没认出来她。
魏珂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马车缓缓启程，穿过这座桐县南边的城门，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那个几天前她和崔颜忠第一次遇见的村子。
“是在前面吗？”裴斌问崔颜忠。
“不是，在这个路口往右边走，还要前面一些。那里就是了。”
崔颜忠微笑着回答，他上车以后就一直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就跟一只睡着的兔子一样。
魏珂想着。
马车从平整光亮的官道驶离，继而驶入了一条杂草丛生的荒凉道路。
在这条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矮小贫瘠的山丘。山丘上承载着一个年老荒废的村庄。
村子里的房屋修建得很紧凑，几乎是一间挨着一间。
一条贯穿了整个村子的道路显得十分狭窄。所以裴斌把马车停在村子外面的空地上，几个人步行进去村子。
崔颜忠走在他们前面，脚步很快，远远地把他们丢在了后面。
“庞叔，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们裴斌跟她并肩走到的时候，魏珂对裴斌轻声说道。
“他怎么了？还是跟你说什么了？”
裴斌立马把头凑了过来，歪着脑袋等她回话。
“上次我刚好听见他跟一个小孩子讲故事，讲的是他以前随军作战的事情，我就感觉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魏珂不难想象，那位蜗居小城风云不惊的老人，过去是经历过史书上哪一段精彩的故事。
“你别听他吹牛，他那个混老头就喜欢忽悠忽悠你们这些小鬼了。”
“这样的吗？”裴斌的话，仿佛一桶淋头倒下的冷水，浇灭了她的幻想。
“打我跟着他起，他就一直这个样子的。他要真的跟他说的那样有本事，他也不会甘心留在这里了，随便去当个团练教头，吃香喝辣的又过得轻松。
在这里吹风受冻的，一个月的俸银连顿好酒都喝不上。”
“好嘛，我知道了。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去告诉他，你在背后偷偷说他的坏话。”魏珂咯咯地笑起来。
“哎哎哎，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是我告诉你的。他倒是又要削我了。”
“别胡闹了，还要去办正事呢。”
再后面裴斌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起来，并且朝着崔颜忠的方向奔跑，瞬间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爷爷，有客人来了。”
他们跟着崔颜忠到了一间的屋子，房子年久失修，木门上许多虫蛀的孔洞，合页处都是锈迹。
这里其实是崔颜忠一家早就搬离了的老宅，而在老崔输掉肖黄城的房子以后，他们又不得不回到这里。
屋里一个老人迎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时不时咳嗽两声，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
老人朝着他们两个人不好意思地笑着，“大人坐吧，家里值点钱的东西，都已经让人拿走了。
里屋堆满了东西，看上去杂乱不堪，老人搬了很多东西去床上，才勉强从一堆杂物中间拿出来一张凳子。
两位今天过来，是不是因为这小子犯了什么事情？”
“那倒没有，是由县丞让我们过来看看您这边的情况。”裴斌说。
“这里先谢过县丞大人了，总是这么关心我们这些人的生活。
两位大人回去告诉县丞大人，最近一切都好，地里庄稼的长势也好。”
“爷爷，您最近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困扰呢？”魏珂说。
“好得很了，能有什么困扰？那些闹事的人也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魏珂看了看崔颜忠，他低着头，一双手背在身后。她想她大概知道崔颜忠一直极力隐瞒着那些事情的原因了。
“别傻站着，去烧一壶水，给大人们泡茶。”爷爷对崔颜忠说，语气格外的严厉。
再之后便都是一些例行的询问了。
而在几人交谈的时候，门外一人推门进来脸上带笑，满面春风。
“哈哈，你爹我今天给你们赢了一座宅子回来。明天爹就去把欠的钱都还了，我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大笑声戛然而止，来人看到裴斌和魏珂他们两个捕快模样的人，抗拒地远远站住，小心地收起手里一叠厚厚的银票，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目光阴鸷。
“爹？你怎么回来了！”
任凭谁都没有想到，崔颜忠那个负债潜逃消失多年的父亲，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