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围堵
“跟我们说没钱，果然还是偷偷藏了银子。上次是那些臭捕快突然来了，我们放过你，我不信你每次都这么好运。”
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里，混混们把崔颜忠围在中间，叶嘉阳打开从崔颜忠手里拿来的袋子，一股厚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仔细找找。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藏了银子。”
“已经没有了，钱都拿去买药了。”崔颜忠没有反抗，任由着他们翻摸着自己身上每一个口袋。
他们现在是在城里，附近人多眼杂，混混们也不想闹出来太大的动静，把捕快们一下子全部吸引过来。
“你还给我！那是给爷爷调养身体的。我都说了我拿到工钱一定会还你们的。”
“等你发工钱？还要多久？”
“很快，过两天就有了。”
“你他妈的，你上次也是这么说，这么久了，老子一文钱都没看到！”叶嘉阳笑着笑着，突然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上，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你这么久。
崔颜忠又重新站起来，想从叶嘉阳的手里抢回来，但缺衣少食瘦弱的他，又哪里是这些精壮的混混们的对手，三两下又被打趴在地上。
看崔颜忠还有过来争抢的意思，叶嘉阳随手把袋子的药材倒进了旁边一个污浊的水坑，甚至还要踩上两脚。
崔颜忠一下子红着眼睛，即便他之前一遍又一遍地忍让，但当底线被践踏的时候，孱弱的身体，也被愤怒给予强大的能量，他冲过来直接一把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叶嘉阳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脑袋也狠狠磕在地上。
他昏了好一会儿，才苏醒从地上爬起来，
脏死了。
叶嘉阳看着自己一手褐黄的污水，觉得没面子，更是觉得愤怒！尤其是在他一众小弟面前，被一个跟死狗一样的人打了。
他算是什么东西！还手？他怎么敢的！
“你妈的！”叶嘉阳重重一拳打崔颜忠的脸上，打得他鼻血横流向后跌倒，对着下身狠狠一脚
看着崔颜忠痛苦地蜷缩在
“喂！丘龙龙！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丘龙龙站在一旁，听见有人叫他，先是一愣，然后又疑惑，惊讶她怎么会认识自己。八成是王逊都跟他们交代了。
“怎么又是臭娘们！真是阴魂不散！”叶嘉阳循声望见她，低声咒骂一句，领着身边几人转身想走。
魏珂在这里，就说明其他的捕快很有可能也在这附近。
果然，魏珂身后，正在巡街的汪四匆匆赶到，他看着巷子里倒地不起的崔颜忠说，“你们真就是和这小子过不去呗！”
他们想要从巷子的另一头，毛复圭他们也闻声从县衙赶了过来。应该这里刚刚的打斗声惊动到了附近的人家。
毛复圭、老刘他们骂骂咧咧地堵住了前面他们离开的巷口。叶嘉阳几人被围在了里面，仿佛困兽。
这次没太可能让他们和上次村子里一样跑掉了！魏珂想着。
被逼着朝着他们折返回来。
汪四扑过去，把丘龙龙压倒在地上。魏珂试着去抓住叶嘉阳的手臂，反而被慌不择路的混混们直接推到了一边。
“滚开，真他妈的碍事！”叶嘉阳骂她。
混混们跑得飞快，嗖的一下就穿过了街道，钻进对面另一条长长的七拐八拐的巷子。
六七个捕快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魏珂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她没有跟着老刘他们去追叶嘉阳几个。
她看着一旁崔颜忠跪倒在地上，小心地捧起那些被叶嘉阳倒在地上的药材，很多都已经被叶嘉阳踩碎，要么就是浸泡了污水，显然不能再用了。
他仍然不死心，又翻看着袋子里边，希望能在那里多少找到一些能用的部分。
同样所剩无几了。
他突然脱掉了鞋子，从鞋垫里掏出来十几个铜板，攥着这些铜板，一言不发地走回药店里面。
魏珂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柜台前，伙计把他那十几个铜板推回到他的面前，“你这些钱显然是不够的。虽然有老先生担保，但你欠店里的实在太多了，除非你把之前的欠款结清，请原谅我实在不能把药赊给你。”
崔颜忠在身上摸来摸去，没能再摸出来一个铜板。
是啊，怎么会有呢？如果有，也早该被混混们找出来了。
他只是在做无意义的摸索而已，他盼望着，盼望着能有让他惊喜的奇迹发生。
崔颜忠把视线转向她，嘴唇开合，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向她开口，“小姐，我很抱歉我上次的失约。我实在没有钱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
“我可以先借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这一次你不许再跑了。”
“好，我答应你。”
“但我只有这多了，”魏珂拿出来自己干瘪的荷包，勉强还能摸出一块碎银。
魏珂还记得，在她回来的时候还鼓囊囊的，父亲给了她一些，但独自生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以后，日渐贫困，她都不知道自己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
“谢谢你，足够了。”
之后应她的要求，崔颜忠跟着她回去了县衙里。
魏珂拿来药简单地帮他处理了手臂和背上的伤口。还有一些靠近私密地方的伤口，她不方便看见，于是便退到了外边，轻轻合上了门。
魏珂看见，他身上许多已经结痂了的伤口，是上次在村子里？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这样事情之前显然还发生过许多次。
如果不是今天他们又一次穷追不舍，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迫害是不是总会不了了之的。
又过了一会儿，捕快们押着叶嘉阳他们几个人回来了。混混们身上的衣服东歪西斜，脑袋上还零星地挂着几根稻草，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又狼狈的追逐。
开始魏珂并没有太多在意，直到后来她才听说，他们是恰巧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慌不择路地翻进了一户人家鸡圈里，被别人当做偷鸡贼痛扁了一顿。
“今天又出什么事情了，”裴斌打着哈欠出来，看着今天的县衙里格外热闹，问毛复圭他们。他昨天还是夜班，所以一直睡到现在快中午了才醒过来。
“他们刚刚把崔颜忠那（内）小子，真的是前些天让我们好找，今天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毛复圭说着话，狠狠朝叶嘉阳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把他丢进了牢房里面。
这时候，魏珂问出了一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总是要去找崔颜忠的麻烦，我想你们收保护费应该也收不到他的头上。”
围栏的另一头，没有人理会她。
她看向了裴斌，他做了一套伸展，身上骨节噼啪作响，边叹着气边走过去，就要拉开牢房的门。
“那不是保护费的事情，是有人花钱雇我们去堵他的，说那小子欠了他几百两银子。只要我们帮他把银子讨回来，就分一些给我们。”他们朝着牢房的阴暗处缩了缩，终于是交代了。
她和裴斌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答案——混混们针对崔颜忠的两次围堵，果然和他爹老崔欠下的高利贷有关系。
“这次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多关上几天，省的他们又出去干坏事。”魏珂跟着他们走出门外，朝着牢房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崔颜忠站在县衙的大门边上，看见她急忙跑过来，“魏姑娘，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跟县丞他们交代了，我得先回去了。”
“好的，路上小心。”
县衙里，由金文走出来，他说：“我们得想些办法帮一帮他。我们就是一直把叶嘉阳他们关在这里，也有别的人会去找他的麻烦。不能总这样下去。”
“向他们妥协是没有用的，那些放贷人拿到了钱，也只会把钱贷给更多的人。他们的胃口也只会越来越大，永远也不会被填满的。”裴斌说。
“你们跟着他去他家里看看吧。看看想到些有用的办法。”由金文说。
“别急着走，我们送你回去吧。”魏珂急忙出去，追上了还没有走远的崔颜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