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震慑管家
这日下午，
用过午膳的沈长安推说有些犯晕，坚持要出门透透气。
青墨见沈长安一直闷闷不乐，不好再拦，备好马车后便一同出了门。
马车上，青墨问：“小姐，你怎么知道绿痕姐姐去相国寺祈福啊？”
绿痕当时也是无意中听府中丫鬟闲聊，说相国寺祈福最是灵验。
恰好苏朗月的灵位也供奉在那里，便没多想。
她临时起意，已经去了好几日。
走时，沈长安正高烧不退，不省人事，按理说她不该知道才对。
沈长安眉目含笑，打着哈哈：“你昨晚说梦话，声音太大我听见了。”
“什么！定是丹烟来得那晚！沾染上了烟雨阁的晦气！”
绿痕鼓起腮帮子颇有些不忿，突然又想到什么，霎时间又笑了起来，
“不过小姐，我发现相国寺真的很灵验！
肯定是绿痕姐姐的诚心感动了上天，你才可以好得这么快，哪天我们也去拜拜还愿！”
“好。”
沈长安没有多说，心中却明白，那丫鬟怎会如此凑巧，偏把祈福一事说给绿痕听。
不过是想入流云阁偷东西，又碍于绿痕武艺高强，
下不了手，这才派人支走罢了。
自己连日高烧不退，大夫也束手无策，绿痕心急如焚，自然不会起疑心。
半晌后，马车徐徐停稳，马夫禀道：“小姐，怪哉书局到了。”
青墨打点好马车后，扶着沈长安上楼，递过热茶问：
“小姐，怎么突然想来听书？”
沈长安素来不爱这些热闹场合，京中宴会也是能推则推，突然吩咐来听书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长安接过茶盏，眼角含笑，“病一场，想换个活法。”
青墨虽有些不解，不过想着沈长安能开朗一些也好，便没再多问。
接着她便绘声绘色，给沈长安细细讲着她昏睡期间府内发生的大小事，
说到有贼人入院时，青墨声音陡然增大，
“当时绿痕姐姐不在，这贼人也太会挑时候来了！
还好那天熬的药汤糊了，我闻见臭气熏天的味道去看，就正瞧见这贼子翻墙出去！
但事后院里的东西我都检查过，也没见少了什么，真是奇怪！”
沈长安抿了口热茶，“这些话，你同林管家讲过吗？”
府中失窃，林力身为大管家，自是难辞其咎。
可林力那个小人非说月黑风高，是她瞧错了。
沈长安现在又还在病中，且院中的确没有丢什么，
青墨也不好把林力这搪塞之语说给她听，想着便只点了点头。
沈长安心中了然，勾唇一笑道：“那许是走错路了吧。”
青墨食指挠了挠后脑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给沈长安熬的药，她都是白日里亲自盯着熬煮，从不离开片刻，
是以，晚上小厨房都会熄碳，不会熬药。
偏偏那晚，
贼来了，她忘记了熄火，虽说也因为这茬她才能把贼抓个现行，
可那日，她分明记得自己有熄碳
前世，沈长安并不相信鬼魅之说，但她确实重生了。
传闻怪哉书局的说书先生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便想来一探究竟。
结果楼下先生讲的尽是些风流韵事，这家大人的妾室毒哑了主母，那家大人主母逼死了良妾，
沈长安听了两耳朵后，顿时兴致全无。
好在今日本也有正事要做，只是顺道来一趟，
她倒也不觉无聊，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窗外日头逐渐西斜，沈长安心里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吩咐回了府。
上了马车后，沈长安默然思忖半晌后，对青墨郑重叮嘱道：
“待会若见到祖母，切记一应礼数务必周全。无论我或者是旁人说了什么，只管听着就是，千万不要抬头！”
见沈长安面色凝重，青墨重重点了下头。
只是心中疑惑，沈长安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老太太。
沈老夫人嫌弃沈长安不够圆滑，所以对这位嫡亲的孙女从不上心，平日里也冷落的紧。
是以，这次沈长安病重，她也一如往常，从未打发人过来问候一句。
沈长安眉宇间隐有倦色，话落后，她便闭眼假寐，两人一路无话。
主仆二人回到府中，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沈长安刚踏入侯府门口，便见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满脸愁容地迎了上来，看样子是故意在等她。
沈长安不动声色，站定等他开始演戏。
“大小姐，刚刚下人来报，说是流云阁刚刚遭了贼人，虽无人伤亡”
见沈长安闻言一脸平静，没什么反应，男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又接着道：
“我听院中传来的动静有些大，大小姐您待会清点清点遗失物，查出来后我这边上报老夫人处理。”
沈长安眸光平静地打量着眼前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一脸似笑非笑，却并未开口接话。
青墨会意，上前一步高声斥道：
“林管家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贼人是看上了大小姐流云阁的顶好风水不成？
这短短十天，侯府进了两次贼！还专挑大小姐的院子偷！
这次是大小姐福星高照，出府透气才没被伤着。要是换成了林管家你这等无福无脑之人，早就一命呜呼，下了不知道多少层地狱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偌大的镇国侯府这贼想进就进。
上回还推说月黑风高她瞧错了，
这回更离谱，天都还未黑透这贼竟然又来了，青墨真是恨不得撕了眼前这条满口胡诌的哈巴狗！
林管家自知有错，也不敢明着与这牙尖的丫头争辩，只得暗戳戳回嘴道：
“大小姐，是我看护不力，我自会向老夫人请罪！”
还没说要把他怎么样呢，就口口声声把祖母搬出来压她一头。
不愧是从寿春堂里出来的人，倒是挺会混淆是非。
沈长安薄薄一笑，语调悠然，
“林管家不用自谦，您是侯府老人，祖母和善定不会责怪于您。”
默了片刻，沈长安状似无意又补了一句：
“不过~，这贼，两次轻车熟路就进了我偏僻的流云阁，不知内情的人，难免误解，传出林管家御下不严，出了内贼这等闲言碎语可、就、不好了！”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本就心虚的林管家瞬间惊恐万分。
沈老夫人与沈长安虽不亲近，可这老太太却极爱面子，的确听不得半点风言风语。
想到这，林管家双膝一弯，跪下请罪，嘴里也恭敬了不少，
“老奴惶恐，是老奴说错话了，请大小姐责罚。”
沈长安侧身避开这礼，颇有些含沙射影道：
“林管家在府伺候多年，为侯府日、夜、操劳！
此事，祖母那边我自会禀告，就不劳烦林管家去回话了。我流云阁丢失一应物品也不用补了，那贼子抓到了吗？”
被这夹枪带棒的一顿暗讽，林管家老脸有些挂挂不住，
“回大小姐，府中的侍卫已经去追捕了， 还未有消息传来。”
“贼人既未伤人，想必确是为钱财而来。祖母的寿春堂处有桂嬷嬷照看，自是无虞，二小姐处去看过了吗？”
“未未曾。”
沈长安泠然重复了一句：“未曾？！”
林管家被头顶阴鸷的目光扫得莫名心慌，心中大骇：
沈长安何时变得这么有主意了，莫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他不由得抬头，恰撞上沈长安凌厉的目色，他更是惊慌失措，
“老奴这、这就去…”
沈长安见人要退下，又莞尔道：
“我也好久没见妹妹了，一起去吧！父亲和李姨娘都不在家，也不能万事都让祖母操心。”
镇国侯沈景和奉命巡视江南，已去了两月有余，沈老夫人好佛，也不大管俗事。
府中两位姨娘，管家的李姨娘打着清修的幌子躲出了府，
卫姨娘人微言轻，也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
府中遭了贼，身为镇国侯府唯一的嫡女，去庶妹院子查看一番，自然让人挑不出错。
话落，沈长安便领着青墨径直往烟雨阁方向去了。
“小姐，要不要我先回院里看看，不知道贼人，有没有把咱们藏在松树下的银锭挖走。”
青墨才懒得管烟雨阁里那些狐媚子的死活呢，
她回头，狠剜了眼身后隔了段距离的走狗后，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凑到沈长安耳边小声嘀咕道。
沈长安闻言粲然一笑，冲青墨眨了眨眼，一双眸子满是狡黠，
“放心，流云阁没丢任何东西，咱们去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