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婶
转眼，她搬回来已经快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就跟毛复圭跟他们说的一样，捕快的工作也算不上难，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轻松。
可能是因为跟在父亲身边长大，她习惯在闲暇时间进行一定的训练，所以很快就习惯了他们普通捕快的工作强度。
倒是他们两个，没事就靠在一起互相抱怨，说昨天的活累得他们腰酸背痛。
汪四再没有说过刚见面时候说过的那种话。工作时候认真的态度，让她收获了朋友，也收获了其他捕快的尊重。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新的事情，也给了她很多新的认识。
比如街边两个平时都对顾客都笑脸相迎的小商贩，可以为了争抢一个好的摊位，而大打出手。
东街商铺外边几个嗑瓜子的大婶，会在背后悄悄议论她的八卦。
还有很多很多，但这些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如今真正藏在她心底的隐痛，是奶奶。
从小到大都疼爱她的奶奶，她现在却是从心里抗拒着去见她。
其实，魏珂从内心还是有一些责怪奶奶的。
队长的死，和方强的责问，已经随着时间，变成了扎根在她心底一个结，变成了悄无声息竖在她和奶奶之间的一堵高墙。
她也时常会想，如果她没有听奶奶的话，在家里呆那一个中午的时间，那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大家就不会死了。
回来以后半个多月的时间，魏珂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奶奶。
但每一次就要走近的时候，她又都无一例外地远远停下，转身离开。
桐县不算大，走完它的街道甚至用不到一个时辰。
无论在哪个街口走过，都可以望见这里，可以看见许多她熟悉的人在门口进进出出。
但它同样不小，可以悄悄藏下一个她，让她在自己的老家，在这个她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地方，活得像一个孤家寡人。
有些时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想起那时的场景，心中就会猛地一颤，眼角也情不自禁地流下几滴眼泪。
不是每一天都能够安然入睡，当独自面对漫漫长夜时，她也会觉得冰冷。
她总是不愿意面对，选择用拖延来逃避。
但有些问题是没有办法逃避的，这是她迟早都要面对的。
奶奶，一直都是那个宠她爱她的奶奶。
她们的祖孙之情也都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被磨灭的。
草草地洗漱以后，雨点已经逐渐稀疏了。她看见东方地平线云层后面，太阳的踪迹，比起前几天连绵的阴雨，这样的天气已经好太多了。
她走出门，有零星的雨丝落到她的脸上。
邻家的阿婶推着车，正好也要出门，着急着赶去县里的集市。
阿婶看到她过来，顿时迎面笑了起来，“丫头，怎么这么勤呢起得这么早？”
“我也想睡得晚一些呀。但是今天有任务，让我们早一点过去。”
她吐着舌头抱怨，同样回之以微笑，心里又一边骂着那几个还躺在后院床上睡觉的家伙，简直就是压榨员工的王八蛋。
“成天在外边东奔西跑的，累坏了吧。实在不行就别去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留给我们做的”
“那还是要去的，附近这一片可是我罩着的”
“这么厉害，那我以后看见你是不是都不能喊你丫头了。要改口喊你老大了。”阿婶笑她。
“那还是算了吧，听上去有点蠢。”
魏珂走过去，帮忙扶住了推车一边的把手，“我帮您吧。”
她们两个人推车一起往县城的方向走，继续跟刚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平时不是跑在外边，就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是阿婶总会送些菜到她的小院里。
你来我往，这让她们两个人逐渐相熟了，对彼此有了一些了解。
阿婶家生活清苦，魏珂只见过阿伯几次，他在城里做工，一直都是早出晚归。阿婶平常一个人在家里，就靠着在集市里卖一些自己种的青菜萝卜什么的补贴家用。
阿婶也问过她是做什么的。
魏珂回答说，她是在这桐县衙门里做事的捕快。
虽然这是一份轻松又不太清闲的差事。但思想保守的阿婶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她一个女孩子不留在家里读书写字，修身养性，要去做那么这样的工作。
怎么样的工作呢
阿婶是觉得，是她独一个的女孩子担在男人帮的县衙里做事，对她的名声影响不好，也担心她在工作的时候，遇到危险。她（阿婶）也见过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穷凶极恶，光想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但魏珂从来不害怕那些可能出现的危险。
惩恶扬善，她想做的，恰恰又就是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有这样的分歧，也不影响她们之间和睦的关系。
勇敢、善良，又许多小孩子的天真烂漫。
谁会讨厌这样一个女孩子呢？
他们居住的地方和县城离得不是特别远，算是桐县的城郊。
她们大概只用了一炷□□夫，就到了集市。
桐县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其他一些商贩赶着驴车陆陆续续开始过来。她还记得阿婶之前跟她说过，家里真的没有能力多花钱去养那么一头畜生了。
阿婶开始把推车上的菜篮子都摆到摊上，她们来得挺早，还占到一个不错的位置。
”阿婶，我要去干活了，就先走了。”
“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的，刚好顺路而已。”魏珂开口和她分别，挥挥手朝县衙的方向走去。
三五个精壮的年轻人从集市另一头远远地走过来，最后停在阿婶的摊子前面。
拿起摊子上的青菜、地瓜，挑挑拣拣。
在这么一个微风吹拂的雨天清晨，他们身上穿的汗衫显得有一些单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