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锄奸
(一)
“自是调得动的。大人但请吩咐。”
眼见韦思远手中握有如此紧要的信物,钱阿三哪里还敢有半点怀疑。
“那好,给你一个时辰,召集其余亲信人等到此处召开紧急会议,过时不到者一律按军法处置。”
“这——”
钱阿三不禁面露难色。
要知道京都东阳占地极广,内外三重高大的城墙将其分为内外两城,平日里禁卫军十二卫军分别驻扎于东阳内外二城之中,具体位置分布的比较分散。
他们这十几个人,既然是特意安插在军中的眼线,负责时刻监视十二卫军的一举一动,那自然是要遍布在各支卫军当中才好办事的。
平日里他们若有事情需要聚集商谈,那都是要至少提前一天各处通知的。
眼下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召集分散在内城、外城,当值或不当值的所有人齐聚开会,确实有些困难。
“大人可否通融一下,这么点儿时间——确实有些来不及啊。”
钱阿三战战兢兢的请求道。
“哦,是吗?”
韦思远的声音似乎含着些许怒意。
“枉何大人如此信任你等,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当差办事的不成?”
韦思远神情极其严肃,手中晃了晃何明的那块玉佩。
钱阿三只觉心脏狂跳,双腿下意识的有些发软。
按说这几年先是跟着姐夫,后又混迹于军营之中,即使面对满营将士他也从未怯场过。
除了军事上一窍不通以外,其余的甭管是人员任免、采买支出、伙食福利之类,军营之中的大事小情,他钱阿三哪样不是侃侃而谈,牛皮吹得比山响,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了韦思远,他一下子就怂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这位出身名门,名满天下的贵人,周身自带摄人的气魄。那一生经历惊涛骇浪所化的满身威风,确实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钱阿三无法抵御来自韦思远的灼灼目光,因此一直低着头,不敢看韦思远的眼睛。
偶尔一次小小的对视,竟让他差点稳不住心神,不自觉的有了下跪求饶的冲动。
“下官这就去办。”
此刻,钱阿三再不敢有半点耽搁,害怕再待下去自己会丑态百出,赶紧脚底抹油,一溜烟儿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且不说这钱阿三如何行令,如何遣人,如何召集。单说韦思远见钱阿三走远,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今夜是否能够成功,于国于民都至关重要,即便身经无数风浪的韦思远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二)
“事情办的怎么样?”
“放心吧,韦老。我在接到您的密信后,立刻着手进行了布置。现下已经一切就绪,只等着瓮中捉鳖了!”
帐中二人,一个是韦思远,另一个则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武官。
“好,思危,果然不愧是将门之后,有你祖父的遗风。”
“多谢韦老夸奖,我比起祖父自然是还差得远呢。”
被称作思危的精壮汉子黑红的脸庞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连带着原本洪亮的嗓音都下调了一个频次。
“呵呵。”
韦思远脸上不由浮现一抹作为长辈欣慰的笑容。他也曾身在军中多年,知道这些天不怕地不怕,每日里将生死置之度外,在刀口舔血的将士们偏偏最“怕”别人的夸奖。
这名叫做魏思危的军官,可以说是韦思远看着长大的。
他的祖父魏震天十六岁入伍就在他的手下当差,十分骁勇善战,勇猛过人。加上天生神力,又略通兵法,二十岁出头便在军中创下了响当当的名气,人称“神勇无敌将”,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
魏震天为人也十分中正耿直,对待手下士卒十分体恤,奖罚分明,因此颇受大家敬服爱戴。
在韦思远那几年的军营岁月中,十分看重魏震天,将其视为左膀右臂。
可惜天妒英才,就是这样一位英勇无敌的大将,在平定边疆战事的屡次战役中功勋卓著,却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死于那场至今让韦思远唏嘘不已的内乱之战。
继魏震天之后,魏家独子魏文英并没有继承乃父之志,反而出人意料的选择了弃武从文。
虽然魏文英文采出众,在文学上颇有建树,官也当至一品大员,在朝中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在韦思远的心中,却总是存着那么一丝遗憾。
幸好,魏文英的长子,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武官魏思危,似乎隔代遗传了其祖父的血脉。
从小就一心向武,不仅武艺超群、精通韬略,为人处事更是很有魏震天当年之风。在军中,虽然只做到中护军之职,却很受军官和兵士们的拥趸。
昨夜,韦思远第一时间联络了魏思危,并在信中如此这般的进行了一番部署。
魏思危果然能力出众。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已经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三)
“韦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我等十五人已经全部到齐。”
钱阿三跪伏于地,身后整齐的跪着十余人,皆呈现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
“大人有何要事尽管吩咐,我等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懈怠。”
“好,人可全部到齐了?”
“到齐了。”
“好!值此国家存亡之际,尔等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挺身而出,为朝廷分忧,为国家社稷出力。尔等可愿意?”
“我等愿意。”
“好!”
韦思远目光坚定,话音刚落的同时右手已经伸向桌案,迅速抽出一支大令,毫无征兆的扔向地面。
于是,前述的一幕迸然出现。
刹那间,喊声震天、伏兵齐出。一柄柄寒光闪闪的钢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半弧形。
“噗噗噗——”
大帐之中跪伏的十余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头已经骨碌碌的滚出老远。
“好——”
喷溅的血液染红了大帐的地面,几十名威风凛凛的年轻军官齐声呼喝,声音铿锵嘹亮。
原来,钱阿三之流本就是些不学无术之徒,身在军营却无尺寸之功傍身。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群门外汉,却厚颜无耻的对军中大小事情指手画脚,横加干涉。
更仗着各自的后台,在军营之中不仅平步青云,更是对军士们颐指气使,作威作福,搞得上上下下怨声载道,乌烟瘴气。
魏思危的身边早已聚拢了一群尚怀有报国之志的年轻人,只待时机成熟,便斩小人,锄奸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