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有点不太对。长古川幻想。
连日来，陷阱诱捕到的几乎都是诅咒，而且实力越来越强，频率也太高了些。
一般来说，两三日诱捕到一只就算快的，这几日却天天都有收获，还越来越难对付。
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古川幻有心想要知道，但是这个村庄相对闭塞，对外的交流只有几月来一次商队，才能得知外面大概的消息。
所以当初长古川幻才选择了这里，他的异常才不会轻易被神道或咒术师察觉。
当然，若是捕到妖怪，长古川幻也能从妖怪口里知道点什么，但咒灵这东西……绝大部分连说个句子都难。
好在这一天，诱饵终于诱来了一只会说话的咒灵。
智力高一些的诅咒实力与之前那些自然也不在一个等级，长古川幻颇废了些力气，难得把自己搞得有些狼狈，才活捉了它。
“所以，为什么你们这些诅咒最近都往这边跑？”神社里，长古川幻开始审问。
“我……我……”咒灵说得断断续续，还很含糊，只是听得出话里的恐惧，“我会被杀掉……”
“为什么会被杀掉？”长古川幻耐着性子问。
“会被杀……因为，因为……”
“因为【他】来了……！”
咒灵猛然激动起来，剧烈挣扎，长古川幻冷漠地把它只剩下一半的身体又撕下一半喂符文。
再次意识到眼前这人也不好惹，咒灵又凄惨地软了下来，继续回答长古川幻的问题。
“他来了……没有人能对抗，所以……”
“那个【他】到底是谁？”长古川幻打断咒灵的废话，问重点。
“【他】……我们，还有你们，都叫他……”
“……诅咒之王。”
……诅咒之王？！
长古川幻的脸色骤然难看下来。
随手把失去价值的咒灵喂给符文，他跪坐在地上，飞速思考着对策。
即使他消息闭塞，也知道诅咒之王的威名。以人类之身，成为诅咒的王者，他的名字是用人类与诅咒的鲜血浸染出来的恐怖。
就冲他喜好杀戮，身后是尸山血海，却仍未被神道与咒术师解决，甚至还能毫无顾忌地到处乱晃，就足以看出他的实力有多可怖。
……这里不能再呆了。
长古川幻很快下了决心。
绝不能去赌诅咒之王的善心或者不会途经这里的概率。只有立刻逃走，永远不要引起他的注意，才可能拥有生机。
但是，这里的村民……
长古川幻感觉到，他属于人类的那一半心脏，正在发送名为心软和怜悯的信号。
他们收留了当时重伤的他。
他们悉心照料他，友善与他相处。
即使可能因为利益，这些村民也的确在……信仰他，爱戴他。
长古川幻撑住额头叹了口气。
他并不讨厌名为爱的情绪，也不讨厌人类的情感，只是现在……确实有些麻烦。
只能试着说服他们一起走……但是如果他们无法接受，他也尽力了。
时间耽误不得，长古川幻很快聚集起所有村民，下压双手示意他们安静，冷静地阐述他们面临的处境。
“诅咒之王很可能经过我们的村庄。”神官的嗓音清冷又温柔，却多了一些平常所没有的，被隐瞒的冰冷，“到那时，所有人，包括我，都会死。”
村民们惊愕地睁大双眼，瞬间炸开的锅一样嗡嗡议论起来。
“什么？！为什么诅咒之王会……”
“那要怎么办？！我不想死……”
“不是，不是还有神明吗？神明会，会庇佑我们的吧？”
“对……！还有神明大人！”这句话一下子让村民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期待地看向了前方的神官。
“很可惜……”长古川幻轻声叹息，“神明还未苏醒，祂也无法抗衡诅咒之王的力量。”
“现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保命，那就是立刻离开这里。”
村民们却没有立刻赞同，反而犹豫着小声议论。
“离开这里……能去哪里？”
“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说不定，诅咒之王不会经过这里呢？”
“说到底，为什么诅咒之王会突然经过……莫不是，那些陷阱……？”
“对，对啊……！说不准就是那些陷阱才引来了灾祸……”
“不是说好会保护我们吗？这算什么保护……”
长古川幻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村民。
他们的眼里不再有尊敬的爱戴，而是开始涌出恐惧和……怨恨。
即使去解释那种陷阱根本不可能引来诅咒之王那样的人，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开始质问他。
“为什么不让神明保护我们？”
“为什么偏偏是经过我们这里？”
“说要带我们离开，你要怎么让我们活下去？”
长古川幻微微闭上眼眸，轻声开口：“所以呢？”
“所以你们想要我和你们留下，直到神明陨落，直到我为保护你们而死？”
“这样，你们才会知道我所言非虚，才知道此刻离开是对的，而那时候为时已晚。”
“我不会强迫你们，愿意留下，你们可以继续考虑。”
说罢，长古川幻不再多说，准备返回身后的神社。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即使他们不走，他也不会留下来用命保护他们。
只是有一点……难过。
人类的感情太过柔软，下次……还是不要轻易体会“爱”为好。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嗤笑。
“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长古川幻豁然回头。
……怎么会这么快？！！
不知何时，守护村庄的结界已悄然破碎。恶鬼一般生着两面四臂的男人正漫不经心地向他走来。
不详的咒文沿着他的脸颊，顺着他的颈侧覆于他的躯体之上，每一块线条流畅的肌理都散发出暴力与血腥的美丽，死亡的气息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逼近。
他像是真的观赏了一出有趣戏剧的观众一样轻轻鼓了下掌，语气愉快中却透出极端的恶意。
“那么，作为取悦我的奖励……”
“我给予你一个选择吧。”
“这些人类去死，或者你和你的神明代替他们去死，你要选择哪一个呢？”
“这位虔诚的……神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