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莲中人（1）

    南澳岛，背面的一块小砾石滩。

    连越把租的一辆破大众随意地停在公路边。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大概因为是冬天，当地的旅游淡季；再者，热门景点在岛的另一面，那里有一大片整洁人工打造过的白沙滩，与蔚蓝色的大海交相映衬，不像这里漂浮着一股海草与垃圾混合的奇怪味道，如果说这里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曾经观音显灵的传说了，但古籍太远，世人早已淡忘。

    最重要的是，现在已是深夜两点，寒风凌冽，而且这里也无光源，吃饱了没事干外加胆大妄为这两方面要素相加，符合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

    连越也不嫌弃，随便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小岛的天空很晴朗，一块深蓝色的幕布上挂满了星星，耳边涛声阵阵，哗啦哗啦~

    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在打着拍子一闪一烁，光线很微弱，但能听见有小动物在沙石之间悉悉索索的来回穿梭着，大概是小螃蟹一类的生物。

    他起身向沙滩走去，想要离海近一点。

    走着走着，他好像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浮动着微弱的淡金色光芒，光源许多但又极小，不像是渔船，莫非这里也有萤火虫？

    更近一些，连越终于看清了到底是何物，震撼地无以复加——

    是莲，是睡莲，一大片的睡莲。素白色的花朵漂浮在海面，花瓣如同佛手且数量极多，花朵中间有着许多卷须，大概是花蕊，散发着金色的点点亮光，也是连越刚刚看见光线的来源。随着潮水的起落，这里仿若是一小片流动的光河，如梦似幻。

    连越看书杂而无类，这时想在了在一本古籍《酉阳杂俎》里的一句话：“南海有睡莲，夜则花低入水。屯田韦郎中从事南海，亲见。”

    可是在古籍里，睡莲应该是白天绽放而晚上隐于水下的，他看了看表，2点59分，此时明明是深夜。

    正在疑惑时，有什么东西好像踩入了水中，在向那片睡莲走去，他细细观察，好像是一人。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越走越远越走越深，海水已没过其腿。

    有人想要轻生！这个念头从他心中浮现的时刻，他顿时紧张无比，也顾不得天色微弱，赶紧向那边冲去，中途跌了一跤，眼镜摔得不知去向。

    他一边跑，一边用尽力气地大声呼喊着：“等一下！前面的那位，等我一下！“

    那人大概是听见了连越的声音，开始转身往回走。

    过了几分钟，摔得灰头土脸的连越终于来到了那人面前。

    “喂，你在叫我吗？“竟是一女声，柔弱又内含英气。

    连越这时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弯腰把双手撑在腿上，顾不得理她。一时间两人也不说话，连越的喘息声由深到浅、由急到慢，逐渐平息了下来。

    不知何时，那一片睡莲已隐匿无踪了。借着头顶上那一弯月的微弱月光，两人互相观察着对方。

    在周小娥眼里，眼前男子不过相貌平平，但那双剑眉和眼里的精光她仿若在哪里见过；而对于连越来说，面前的女子肌理秀腻而骨肉匀称，好像是那画中人了。

    两人默契般地没有先提在此处相遇的缘由，而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周小娥，夏商周的周，大小的小，飞娥扑火那个娥。”

    “连越，莲花莲去草头，越千山跨万水那个越。”

    两人又不再说话，都在各自攒眉回想，是否在何处见过眼前这人。

    “啊切~”周小娥打了个喷嚏，原来他们这时还在水中。

    上岸后，周小娥不肯走，硬拉着连越又在一块礁石上坐下。

    星星还在，头顶的天色淡了些，反而好像要与这海融为一体，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哈~”周小娥看着眼前风景，长吐一口气，似是感叹其壮美，又似如释重负。

    “景色这么美，所以要坚强活下去，以后才能欣赏呀。”连越苦口婆心地准备要做心理辅导。

    周小娥一头雾水。

    “你刚才若不是想轻生，那是在干嘛？“

    “我才没有，我…”周小娥支支吾吾，想要竭力解释什么大概又羞于提起，脸刷一下就红了。

    俏丽若三春之桃，又是一种绝色。

    原来，周小娥也是第一次来此处游玩，白天曾偶然路过此处。晚上在宾馆歇息，梦见就在这片小石滩上出现了一大片会发光的莲花，而自己睡于其中央莲盘上。醒来时，她怅然若失心痛难已，于是便摸黑来到了这里。抵达后，果真如梦中所见，同时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去，直到听见连越的呼喊声，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立于水中了。

    连越听得有些失神，面前女子的话好像天方夜谭，此是他认知之外的事物，直觉又告诉他不得不信。

    周小娥转过头去，云海越来越厚，快日出了。她搓了搓手，又是兴奋又是御寒。

    她没告诉连越的是，梦中莲盘下，同样有一人，眉眼与眼前人九分相似。

    她认得这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