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见肖倩
薛琴拿着装有一万元的信封不知该拿着还是退回去。当听到张金生说的那句“你一定要收下,这样我才放心”,就不敢再推辞了。惴惴不安地将信封装入了外套内右面的上口袋里。
薛琴不敢说是老外先向她问的路,是她将老外介绍给张浩,再要张浩带路的。她也曾自责过,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了车祸。可是,她也感到很无辜,自己本来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直到听到张浩爸爸说车祸是因为那些人的报复,才恍然大悟,若有所知了。也才渐渐地心安了下来。
可是这钱又让她不安了起来。所以在他们离开了张金生的公司回到了家后,她给陈小楼打去了电话:
“陈小楼,这钱怎么办?就这样收下了吗?”
陈小楼思索了很久,不知如何回答,直到薛琴“喂”了两声,他才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先收下了。但我们一定要按张总说的去做。以后再不提这事了。”
陈小楼说完,停下不说话了。薛琴说了声“哦,那就这样了。”刚想挂断电话,又听到陈小楼那头说话了:
“等下薛琴,我想去肖倩家看看,我们一起去吧,可以吗?”
“还是先别去吧,我去过,肖叔叔都不让我进门。再说肖倩还在医院太平间,我们还是等肖倩入土了再去吧。”薛琴回答道。
听到薛琴这样说,陈小楼马上又问:
“那我们可以去天平间看看肖倩吗?”
薛琴说:
“这就不知道了,那天听肖叔叔生气地说公安局不让他接肖倩回去,说是案件需要,暂时不能接回去。我想,去看肖倩也要公安局批准吧。”
“这样啊!”
陈小楼无奈地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刚挂上薛琴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来了。是市刑警大队打来的,说是要他和薛琴有空去录个正式口供。陈小楼满口答应了。然后又电话和薛琴相约明天一起去,并且向公安局申请去看肖倩。
第二天,陈小楼和薛琴来到温州市刑侦大队。刚走进办公大厅,就看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却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满脸疲倦的脸上带着怒气,正和一位穿着警服的女工作人员大声地争论着:
“你们开始说是三天后就可接回去,现在都五天了,又说不行。到现在你们也没个定论,到底是他杀还是意外?”
男人更加激动地提高了音量,带着哭腔继续说,
“可怜我那闺女,还不到24岁啊,正是女孩子花样年华的时候,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死了还不能安静地入土为安,还要遭受你们对她开膛破肚,不行,我现在不接受尸检,一定要接她回去。”
男人歇斯底里的叫嚷着。
薛琴慌忙地跑过去,将男人拉到一个座位上,推着他坐下,温和地安抚道:
“肖叔叔,你别激动,先休息一下,我去帮你问问。”
男人扭头看了眼薛琴,又扭头转到另一边,不说话了。
薛琴和陈小楼走到那位工作人员前面。刚要询问,那位女警员先开口说道:
“你们也是家属吗?真对不起,因为案件有了新的发现,需要对死者进一步尸检。所以可能还要耽误几天,可以了我们会给你们打电话。你们的心情我们理解,请你们耐心再等等。”
薛琴看着女警员说完,点了点头,说:
“我是这位叔叔的老乡,和死者肖倩又是同事。车祸时我们也在车上。昨天你们给我们打电话了,要我们过来录口供的。”
“你们是薛琴和陈小楼吧?请跟我来。”
薛琴却转身跑向那个男人,对他说:
“肖叔叔,要不您先回去,我们再问问什么时候可以接肖倩回去。警官说案件有了新进展,马上就会有定论了。”
男人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薛琴站了会儿,就转身跟着女警员进了一间办公室。女警员说:
“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叫领导来。”
薛琴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陈小楼仍然站着对女警员说:
“我们想去看看肖倩,可以吗?我们是一个厂的同事。”
“我要去请示下领导,你先坐会。”
女警员说完走出了办公室。
陈小楼随即坐在另一把与薛琴并排的椅子上小声地对薛琴说:
“等下我们一定不要说张浩去过意大利,就说张浩说他一直在国内,或者说不知道。事实我们也确实不知道,跟他认识又不久。”
“是的,我知道的。”薛琴低声说。
不一会儿,进来了两位男警官,一位坐在了办公桌里面的椅子上,和薛琴正好面对面。另一位男警官将陈小楼带到了隔壁的一间办公室里。
正式的笔录其实也是和在医院时问的问题一样,只是当问到张浩是否跟他们说过他去过意大利时。陈小楼说没有说过,只听他说他一直在上海,去年才回温州工作。不知道他有没有去过意大利。而薛琴则说她不知道,她是车祸当天才认识张浩的,不知道他以前的事。车祸后她晕迷了,在医院时还是不太清醒。
做完笔录,女警员过来对陈小楼说:
“领导批准你们和这位肖先生一起再去看看死者。我们有车送你们过去。”
陈小楼对女警说了句“谢谢”,就和薛琴去叫还坐在办公大厅靠墙边的椅子上的肖倩爸爸。
肖倩爸爸却说:
“我不去了,只希望你们工作效率高一点,让我的闺女早点安息。”
说完站了起来,向外面走了出去。
女警官跟着他,说着“对不起”,一直送到了大门外。
陈小楼和薛琴坐上了一辆警车。警车沿锦绣路一直向南开去,离开了市中心,一直开到了郊区。进入了一条悠长的,两边树木繁茂的阴暗小路,经过一座深墙大院,高墙上挂着铁丝网,大铁门紧锁的单位门口,上面写着“温州市拘留所”。警车再开过三四十米的样子在一幢四层的大楼前停了下来。大楼大门口挂着“温州市法医尸检签定中心”的牌子。
警官说:“死者在尸检中心的冷藏室。”
薛琴跟在陈小楼身后,一起跟着警官进入了大楼,乘电梯直上到四楼的尸检中心。四楼异常得安静,只听见三人走路时,鞋子与地板摩擦的踢踏踢踏的声音。
走到走廊的尽头,右边大门上贴着“冷藏室”的牌子,警官推开大门,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警官走到房间内左边的冷冻柜前,拉开了中间一个标号023的柜门,从里面拉出一张下面带轮子,上面盖着白布的小床,一直拉到了房间的中间,停住了。警官松开了小床车,走到了房间右边的窗户边,站立着说:
“你们自己过去看看吧。”
小床上躺着的就是肖倩。
陈小楼和薛琴走到小床边,默契地都用左手轻轻地掀开了盖住了肖倩头部的白巾。
肖倩的头露了出来。还是爬山那天齐刘海的发型,额头的刘海整齐的排列在前额上,正好与那两弯细细的勾画的眉毛相连着。肖倩的双眼紧紧地闭着,睫毛上挂着少许白霜。脸上苍白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只有紧闭的双唇上暗紫中带着一点点红。
肖倩安详地躺着,像一个熟睡了的冰美人。
看着曾经嘻嘻哈哈,活泼漂亮的肖倩,就这样冰冷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陈小楼的心里刀绞般的难受,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病魇般的头又开始痛了。
耳边响起了薛琴“呜呜”的抽泣声和用手擤鼻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