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叔叔3
第二天早晨，两人结伴上学。出门时，赵凯对梁又雨说：“你这几天就穿我的衣服吧，反正咱们俩身高差不多。”
梁又雨摇头：“不了。我今天中午回家去拿些衣服。顺便带些玉米出来。”
赵凯想了想：“可以。但是那个姓王的会不会还在你家？”
一提起那个人，梁又雨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赵凯见状，对梁又雨道：“那我陪你去。”
梁又雨抬头：“啊？班长……”
赵凯笑笑：“我帮你拿玉米啊，一个人拿不了多少的。”
“哦。嘿嘿，那，好吧。”
“嗯，那咱们先拐去我小姨家，我去告诉她中午不去她那吃饭。嗯，干脆晚上也不去了，反正家里还有面条。”
“哦，好。”
半个小时后，田尾初中。
梁锦欢坐在靠窗第一排的座位上，好奇地看着走进教室的赵凯和梁又雨。用尖尖的声音说道：“班长，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赵凯勉强挤了个微笑：“这周我不值日，所以就来晚点了。”
梁锦欢不甘心，换个对象继续发问：“梁又雨，你和班长又不是一路的，怎么你们俩会一起来学校啊？”
梁又雨闻言一下子脸就红了，刚要开口说话，赵凯就打断了他：“我们在学校门口碰到的。”
“是吗？可是……”梁锦欢还想说话，赵凯出言反击道：“梁锦欢，听说你喜欢我啊？”
“啊？我！……”梁锦欢震惊，看看梁又雨又看看赵凯，结结巴巴起来，“没，我，不是，是梁……
梁又雨也吓了一跳，在一旁想纠正赵凯：“不是，班长，是梁锦……”
赵凯一抬手，制止了他发言，反而向梁锦欢走近了一步，语气暧昧轻声道：“喜欢我就直说，让同学传话，多不好，嗯？”
“砰”，梁锦欢整张脸就像个熟透的西红柿，涨红涨红的。才上初中的小女孩，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撩，她登时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梁又雨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张着嘴说不出话。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赵凯推推梁又雨，让他回去座位。
然后又对梁锦欢微笑了一下，示意她也赶紧去坐好。
两人懵懵懂懂地刚回到座位，任课老师就走了进来。
赵凯掐着时间，等老师在讲台停下，说出那一声“上课”的时候，立刻喊了声“起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一天的新课就这样混乱地开局了。
……
中午，赵凯和梁又雨走在去凉水村的田埂上。
“班长，我昨天和你说的是梁锦绣喜欢你啊，你是不是记错了？”一个上午过去了，梁又雨还是没转过弯来。
赵凯：“嗯，我昨天也说了，那是梁锦欢骗你的。”
梁又雨还是没明白：“可是梁锦欢没有说她自己也喜欢你啊。”
赵凯叹了口气：“她是没说，我逗她的。”
梁又雨终于恍然：“喔～～原来是这样！”
赵凯：“……”
“哈哈，可是她脸好红哦，我都没见她脸这么红过，哈哈哈哈。”梁又雨捂着肚子笑起来。
赵凯摇摇头，也跟着笑了。
很快，梁又雨家到了。
赵凯站在门口打量着。
很破旧的土坯房，和赵凯家的砖瓦房相比，简直差远了。
凉水村不在山里，明明不算穷啊，怎么他家会这样……
赵凯心里暗自惊奇着，再一打量四周环境。
整座房子有三面都被水田围住，厨房是另起的小棚子，厕所则在更远一些的田埂边上。最近的一户人家至少要走五分钟才能到。
这样的地方，要是真发生点什么，根本没法向邻居求救。
赵凯皱眉观察着，暗暗为梁又雨捏了一把汗。
幸亏前天晚上他跳窗跑了。
“班长，你进来坐，我给你倒水。”梁又雨倒是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赵凯跟着他走进去，只见堂屋里一个老婆婆正坐在那剪草药。
这应该是梁又雨的奶奶吧。
这样想着，赵凯赶紧开口叫到：“奶奶好！我是梁又雨的同学。”
梁又雨也跟着怯生生地喊道：“奶奶。”
那老婆婆闻声抬头看了看他们，然后冷哼一声：“哼！终于和他那“贱人”妈一样了，开始勾搭男人了。”
赵凯：“……”
梁又雨脸一下子白了，他拽着赵凯快速向自己房间走去。
赵凯咬着牙，深深看了一眼那老婆婆，跟着梁又雨进了他的房间。
才一进去，梁又雨立刻故作轻松地解释道：“班长，你别介意，我奶奶就是这样的。”
赵凯：“嗯。我知道。你收拾衣服吧。”
梁又雨：“好。”
趁他收拾的时候，赵凯坐在床上，仔细看着这间卧室。
很小的一个房间。
所谓床铺，就是几块木板搭在砖头上。感觉很不稳，一动就嘎嘎响。床上的铺盖破旧不堪，蚊帐也漏了好几个窟窿。
床对面同样是几块木板搭在砖头上，用来堆放衣服，这就是所谓的“衣柜”。
窗台下有一个缺了一角的小桌子，和一张只剩半边靠背的小椅子。这应该就是梁又雨写字的地方了。
而那扇窗户，其实很小，只有普通窗口的一半尺寸。而且上面的玻璃都是坏的，用纸糊了一半。
赵凯郁闷着走过去仔细查看——幸亏梁又雨还是小孩，要是再长高一点，怕是根本跑不出去。
这时梁又雨收拾好了衣服，在身后对赵凯道：“班长，我好了，走吧。”
“嗯。”赵凯转头，给了梁又雨一个微笑。
两人走出房间，梁又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奶奶说道：“奶奶，我去同学家住几天。”
他奶□□也没抬：“要跟男人跑了吗？还真是和你那“贱人”妈一个样。”
“你！”赵凯终于忍不住了。梁又雨赶紧拉住他：“走吧，班长，我们走吧。”
赵凯咬着牙，再次深深看了这老婆婆一眼——刻薄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对自己亲孙子的。
梁又雨脸色很差，一直在拽赵凯，那眼神似乎在哀求他。赵凯看在眼里，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跟着他出了门。
走出去没几步，梁又雨突然停住了。他慌慌张张躲到赵凯身后，整个人比刚才还要不自在。
赵凯疑惑：“怎么了？”
梁又雨小声道：“是，是他。”
赵凯抬头，只见远处走来一个男人，动作流里流气，脚上拖鞋吧哒吧哒，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人远远的也看到了梁又雨，所以加快了脚步，走近的时候脸上挤出一堆猥琐的笑容。
“小雨啊，你回来了？昨天晚上我喝醉了，不好意思啊。叔叔给你道歉。”说着，这男人就走过来想抓梁又雨的手。
梁又雨赶紧躲开，向远处跑去。
这男人一抓不中，突然就加快了速度，一个箭步冲上去。梁又雨毕竟是小孩，反应不及，被他逮了个正着。
赵凯自己也是个小孩，他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见那男人逮住梁又雨后就直接把他抱了个满怀：“快让叔叔瞧瞧，一天不见，是不是又长高了？”梁又雨拼命挣扎，也于事无补，被他轻松举高高。
只听那男人又道：“哎呀，小雨真是太可爱了。”说着，就要把脸也凑上去。
赵凯心中震惊，脑子里来不及细想，顺手就把书包甩了过去。书包砸中男人的腿弯，把男人砸得略微一踉跄。赵凯看准时机，冲过去朝着那人小腹狠狠踢了一脚。
“啊噢！～～”
男人中招，不得已放下梁又雨，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赵凯趁机捡起书包，拉着梁又雨，大喊一声：“快跑！”
两人撒开步子夺命狂奔，头也不敢回，本来要走半个小时的路，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跑回了学校。
“呼——呼——”
运动场墙根处，两个人四仰八叉摊倒在地，不停喘着粗气。
“哈哈哈，班长，你真厉害，一脚就把他踢趴下了。”梁又雨缓过劲来，开始回味起刚才的“打斗”场面。
赵凯却并不开心，问道：“他经常对你那样吗？”
梁又雨沉默片刻，才发出一声：“……嗯。”
“那，他，有没有，那个，……”赵凯开始支支吾吾。
“嗯？”梁又雨没听明白。
“……算了。没什么。”
这种事还是不要问那么清楚比较好。赵凯心里想着，最终选择了沉默。
谁知这时梁又雨突然站起来，大叫一声：“啊！”
“怎么了？”赵凯吓了一跳。
“我忘记拿玉米了。”
“……哦。不拿也没什么。”赵凯虚惊一场，放下心来，“我妈妈给我留了一些钱，够你吃饭了。”
梁又雨为难：“啊，可，可是……”
“借给你的。要还的。”赵凯打断他。
梁又雨闻言，忽闪着大眼睛看了赵凯一会儿，最后说道：“嗯，那我先借着，以后我一定还。”
赵凯拍拍手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梁又雨：“刚才他抓住你，……你没受伤吧？”
梁又雨摇摇头：“没有。”
“走，去学校门口吃点东西，跑都跑饿了。”赵凯大步流星朝学校外走去。
“好。”梁又雨在后面跳着步子跟上，他也觉得确实——好饿啊。
下午的课，赵凯依旧精神高度集中，所以一个下午都没再和梁又雨说过话。
直到放学时，两人结伴朝赵凯家走去。
路上，赵凯突然开口问道：“梁又雨，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梁又雨不明白赵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他叫梁春标。”
“那个姓王的呢？”
“呃，我不知道。”
“那他是哪个村的，你知道吗？”
“我爸爸说过，他是旁边长旺镇新建村的。”梁又雨回忆着。
“那他为什么要来你家住？你爸爸说过吗？”
“呃，他没说。但是我知道。”梁又雨突然神秘地笑起来。
“你知道？”赵凯看他。
“嗯，他有一部手机，我听到他给家里人打电话了。他好像是欠了什么人的钱，所以要躲一下，暂时回不去。他家里人问他在哪，他都没敢说。”
梁又雨放低声音悄悄说着，说完又用一副“我是不是很厉害”的神情看着赵凯。
赵凯捧场似的给他比了个赞，然后说道：“原来是来躲债的。走，先别回家，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梁又雨跟在后面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