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高
自从我在出租车上睡着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那熟悉的出租房气味和床的触感告诉我，我似乎是凭借归巢的本能安全回到家了。
‘再睡一会儿吧······’
我并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今天也没有特别需要做的事，所以我又钻进了被窝。
就在我正打算继续我的美梦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嗡嗡嗡”
通常情况下，我会以为只是一条短信，然后选择无视它，但这次却一直响个不停。
“这么早，谁啊……”
我有些烦躁地从睡梦中醒来，拿起手机，睁大了带着睡意的眼睛查看来电显示。
-“王子韬？这家伙怎么给我打电话？”
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让我的睡意瞬间消失了。
这是我高中时期唯一的朋友，我没有很多朋友，因为我没上大学就直接参军了，所以朋友并不多。
我一脸茫然，但我还是接了电话。
-“喂，子韬哥。这么早打电话有事吗？”
-“这么早？你睡昏了吧，已经下午5点了。”
什么？已经5点了？
我用手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下手机上的时间。
下午5点8分。
正如王子韬说的那样，确实已经是下午了。
‘也是，他也不是那种会早起给我打电话的人。’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意地活动了一下颈部，然后继续接听电话。
-“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现在不是大学上课时间吗？”
-“想什么了，学校都放假了。那个，你现在在哪儿？”
-“我？当然在家了。”
-“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出租房？”
-“嗯。”
不知为何，我感觉他对于我住所问得有些过于详细。
不会是突然想来我这见我吧？
-“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我现在开车过来，大概1个小时就到。”
-“你现在来我这？”
-“怎么？你吃过饭了吗？”
“没，不是……”
老实说，我并不想见王子韬。
正当我在想如何找个借口推掉这次见面时，王子韬又开口了。
“我一个小时后就到了，你准备一下。到了给你电话。”
“嘟。嘟。嘟……”
也许是我思考得太久，王子韬已经定下了时间并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地看着挂断的手机。
其实，我并不是讨厌王子韬。
他学习好、性格爽朗、人品也很好，家里还很有钱。
他就是那种妈妈嘴里别人家的孩子，过着与我完全相反的生活。
王子韬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所以每次都会主动请我吃饭，并总是抢着买单。
当每次这样，我心里更多的是内疚和不适，而不是感激。正因为如此，即使吃再美味的食物，我也尝不出滋味。
“这也是我不想见他的原因……”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既然他说在来我家的路上，那现在他可能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正好也有事要问他，刚好就见面了说吧。
“哎，先洗个澡吧。”
一早从精神病医院逃回来，我就没洗过澡，身上还散发着令人难闻的汗臭味。
当我脱下衣服正要进入淋浴间时，我突然发现脚踝上出现了一个之前没有的痕迹。
“这个手印是……”
虽然并不算严重，但当我看到脚踝上清晰的手印时，凌晨发生的一切瞬间在我脑海中浮现上来。
在那些烧毁的东西中唯一完好无损的相框里护士的照片。
那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紧紧抓住我的脚踝，嘶声尖叫的情景。
瞬间，一阵寒意自脚心升至顶颅。
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事情了。
“或许应该放弃直播，重新找份工作……”
那时我想说，与其精神上这么煎熬，不如选择身体上的劳累更易承受些。
“对了，还没看今天直播收到多少钱了？”
突然好奇在凌晨的直播赚到了多少钱的我，马上拿出手机打开了直播软件。
快速登陆查看收益后，我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
“哇，天呐，1891元？！”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这个金额，比我想象得要多，我以为大概只有500多元。
“砰！砰！”
这时，从隔壁房间传来了剧烈敲击墙壁的声音。
由于隔音效果不好，我刚才的惊叹声，可能引来邻居的意见。
‘那边的房间住的是什么人呢？’
虽然在这个出租房住了3个多月，但我竟一次也没有见到过隔壁的住户。
当敲墙声再也没有传来后，我把对隔壁房住户是谁的想法先放在了一边，重新检查了下我的打赏。
查看完打赏列表后，我这才想起为什么收到的钱会比预想的多了。
‘原来昨天就只是完成打赏任务就收到1000多元。’
仅仅只是完成“大家往后退”’和“夜班医生”’两位的打赏任务，就收到1000多元。虽然这只是直播的第一天，但我已经赚了一大笔钱。
‘如果每天都能赚这么多，我很快就能搬出这个出租房了吧？’
当然，我不可能每天都做直播，但如果每次播都有这样的收入的话，租一套不错点的公寓似乎也变得可能了。
“不过手续费是多少呢？”
不管你赚了多少钱，如果手续费太高就不值得了。
在兑换打赏金额之前，我检查了下直播软件的手续费用。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他们收50的手续费？”
我对超出预期的手续费感到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行吧，能让像我这样的人也能进行直播的平台也不是到处都有。”
仔细看了看，发现如果成为最佳主播，平台只收取30手续费，看来我得更加努力了。
那么扣除手续费之后我能得到多少呢？
正在头脑中计算扣除手续费后的金额时。
“嗡嗡嗡——”
王子韬的电话。
一接起电话，就传来王子韬声音。
-“我已经到了，你还没准备好吗？”
-“已经到了？我刚洗好，正要穿衣服出来。”
-“好的。我不急，你慢慢来。”
嘟。挂断电话后，我看了下时间。
现在是5点47分。
王子韬比预期中来得更早一些，而由于我沉浸在杂念中，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我还没洗呢。’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赶紧走进淋浴间。
我快速地冲洗了一下，随便拿了套衣服换上，离开了房间。
离开出租房时，我扫了一眼隔壁房间，然后朝停在路边的那辆熟悉的进口车走去。
我很自然地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然后，一个友好的问候声传来。
“好难得见到你。平时我们得多保持联系啊。”
“最近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找你，抱歉啦。”
“没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西塔烤肉怎么样？”
“可以。”
“那我们出发。”
王子韬以前就住在这个区域，似乎很熟悉这里，所以他连大众点评都没去看，就直接驱车来到了一家烤肉店。
烤肉店离出租房不远，里面吃饭得人很多，看起来似乎是个相当有名的店。
我们找了个空位坐下，点了一份烤牛肉拼盘后便开始闲聊起来。
“最近还在那边工地做苦力活？”
“嗯，差不多……”
事实上，我从今天凌晨就开始做直播了，但我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因为才开始短短一天，观众数量也不多。
“你在大学过得如何？”
就这样，我们聊了很久没聊过的事情。
其中，聊到了王子韬的大学生活，他似乎比我想象的更难适应大学生活。
“大学里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比我们高中时候还要难，要求也严。我真的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有那么难吗？”
确实，在那么一个相当有名的大学里学习，需要学的东西似乎是要比高中时多得多。
王子韬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应了我的话。
“你不知道，真的很难，如果学分达不到，回家老爸老妈又要说我，所以不得不学，真的非常辛苦。我宁愿像你一样，干点苦活，过得悠闲一些。”
“”
虽然之前我总是随意地附和他，但这次，我选择了闭上嘴。
然后，王子韬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脸困窘的看着我。
“”
“”
原本愉快的聊天在那一刻戛然而止，被一阵漫长的沉默所取代。
若是喝了酒，或许可以将那些归咎于喝酒后的胡言乱语。
但是，待会还要开车回去的王子韬并没有喝酒。
所以，他连用喝了酒作为借口都做不到，只能默默无言。
最终，我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嗯，确实，比起整天学习，没有杂念地搬砖或许是轻松不少。”
“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事实上，每次从工地回到家，除了累之外，我并没有什么压力。
唯一让我烦恼的就是出租房的隔音太糟糕。
我把烤好的牛肉塞进嘴里，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不知为何，刚才还觉得很美味的烤肉现在似乎没有了味道。
烤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我问了王子韬一些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子韬哥。我能问你点事吗？”
“嗯，嗯？当然可以！你说。我知道的话都告诉你的。”
王子韬点了点头，一副“问我吧”的表情。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凶宅吗？”
“凶宅？”
“嗯。”
看起来王子韬没想到我会问关于凶宅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段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嗯…… 啊！有，有。那个学校，十一女子高中。你知道吗？”
“十一女子高中？”
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因为我搬到出租房最多也才3个月。
“嗯。就在你出租房附近的高中。那里有个老师和一个学生从屋顶上跳下来死了。前阵子新闻报道过，你没看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现在搜搜看，”
“你搜搜，应该现在报道还在。”
我立刻拿出手机，在谷应上搜索十一女子高中。
然后我确认了出租房不远处确实有一所学校。
‘今天的直播就在这里进行吧。’
多亏了王子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凶宅来进行今天的直播。
我放下餐桌上的筷子，站起身来。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嗯。”
“你等下我，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想走回去，顺便透透气。”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
把手伸进了裤兜，掏出了三张皱巴巴的100元纸币。
300元，刚好是这顿烤肉拼盘的费用。
“那我先走。”
我把三张纸币放在桌上，简短地打了个招呼，走出了烤肉店。
‘天已经黑了。’
在我进烤肉店之前，天并没有这么暗，但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沉浸在浓厚的黑暗中。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好是8点。
‘要开播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呢’
通常我会在出租房里消磨到半夜。但不知为何，此刻我迫切希望尽早开始直播。
我走到有车的地方，恰好叫停了一辆打着空表的出租车。
“您好，请问您要去哪里？”
“去十一女子高中。”
出租车司机通过后视镜扫了我一眼，问道：
“您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知道，你按我说的方向走就行。”
“……好的。”
说完那句话后，司机就没有再与我多言。
由于十一女子高中离出租房的距离不远，出租车很快就抵达了那里。
“谢谢。”
我简短地打了个招呼，从出租车下来，看着眼前的十一女子高中的大门。
与我之前探索过的废弃建筑不同，这所学校的状况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糕。
一所看起来相当陈旧的学校，感觉只是很久没有进行过维护而已。
或许正因为如此，我并没有觉得它像预期的那样恐怖。
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点击了开始直播的按钮。
随着直播的启动，观众们开始纷纷进入直播间。
【“大家往后退”’ 加入了直播间】
【“夜班医生”’ 加入了直播间】
【“离异待两娃’ 加入了直播间】
「哟？今天直播开得比预想的早啊？」
「这是哪？看起来像个学校啊。」
「这大门写的啥？十一女子高中？」
看着因直播意外提前开始而稍显惊讶的观众，我尽量保持自然地看向摄像头，并开口致意。
“大家好。我是专门体验凶宅的主播林天逸。感谢你们今天又来到我的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