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胜龙大厦（2）
“你也觉得眼熟？”卫卿举起广告单，女模特的正脸赫然在张三胖眼前放大。
“第一眼觉得面熟，但细看，又好像没见过。”张三胖接过广告单仔细端详，一副大为不解的样子，他才不过二十出头记性不行该差到如此地步啊！
“大佬您说我是不是未老先衰了啊？”
“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卫卿指出：“现实世界你我并不认识，那么能让你我共同产生熟悉感的人，只可能是在梦境世界。”
她确定她和张三胖只在胜龙大厦世界见过，这一点毋庸置疑。
“大佬您是说咱们见过这位美女，但是我们都忘了？”
“有可能见过，也有可能没见过，个人是无法对抗梦境世界的意识。”卫卿将广告纸对折，女模特的正脸被遮住，她低声在张三胖耳边提醒道：
“重置梦境前，一周前五天会相安无事，可是如今十七层每天都会‘猝死’一人，你觉得会是偶然吗？”
张三胖被卫卿的话说的浑身发寒，他刚进十七楼技术部打听消息时就觉得有些违和，但却找不到违和之处，没想到竟在这里等着他。
“大佬你别吓我啊!”张三胖四下查看，害怕第一个挂掉的就是他。
事实上卫卿在听张三胖讲关于十七层的消息时，她心里就产生一种巨大的违和感，那种感觉让她无法按照以往的逻辑将事情推理下去。
于是她假设一个可能，就是她重置梦境后，看上去所有的一切从头开始，其实并没有，就像苏醒后再次沉睡的二段梦一样。
看上去是全新待探索的梦境，实际上这里的一切可能都是旧的。
这种假设一旦成立，卫卿就开始回忆她重置梦境后的每一处细节。
果然，她发现了异常。
“我说的是一种可能。”卫卿站起，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张三胖：“这里有东西试图篡改我们的记忆，广告单上的模特或许会成为脱出梦境的关键。”
张三胖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十七楼技术部的人已经看到了卫卿。
齐刷刷的视线，只一瞬却也渗人。
“抓到了没有哇。”还是先前那位热情的程序员，他好像不用工作一样，一找到机会就来监督卫卿抓老鼠。
“还没有。”卫卿拎着铁夹，笑眯眯的眼睛里尽是打量。
她趁那程序员没注意时朝着张三胖打了三个手势，意思是五分钟后楼梯口见。
张三胖擦着额头汗，装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再次趴进工位里。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胖橘猫撕扯开卫卿顺手合上的广告单，原本抱臂而站的女模特突然动了，她的脸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正在融化。
胜龙大厦建造时考虑到整栋大厦要容纳几十家办公企事业单位，所以在十八楼开阔的中心地带设立了几家咖啡馆和小食餐厅，以便大厦加班的人吃喝。
要从十七楼到十八楼，除了坐电梯还可以走安全楼梯。
张三胖像做贼一样的溜进安全门后，楼梯间一片漆黑，门上接触不良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箱，明灭不定的闪着。
大佬选这地方够吓人的啊，得亏他不是新人，否则这会儿就吓晕了。
他伸手摸进裤子口袋，摸索了两下掏出打火机，火苗咔的一下窜出。
以打火机为半径的微光里，赫然照出一面被人涂的血淋淋的墙。
“泼红油漆哇，就这点伎俩！还想吓你爷爷！”张三胖举着打火机凑上前：“来，让爷爷看看你是什么小饼干。”
雪白腻子的粉墙上刷着两个扭曲的大字“偿命”，之后的感叹号更是一路蜿蜒，滴滴答答，血红、粘稠的液体从字体表面渗出，而且越渗越多！
张三胖开始手抖，掌心里全是汗，以他的经验，现在跑才是上策！
可可他现在明显动不了了！
张三胖低头，粘稠的液体渗进他鞋底，像铁钉一样将他牢牢钉在原地，那些液体像有生命一样顺着他裤腿向上蔓延。
冰凉充满怨气的窒息感令张三胖浑身发冷，往常负责保温取暖的肥肉不受控制的一抖一抖。
大佬，大佬快来啊！
张三胖张着嘴大喘气，他怕，他怕自己交待在这里。
……
另一边卫卿终于找了个理由将盯着她的那名程序员支走，她先是探头进安全楼梯，楼梯顶上装有感应灯，稍微一有动静灯就会亮。
这里一切正常，她前后各看了一眼，没见张三胖。
卫卿皱眉，她不喜欢迟到的人，那胖子该不会是没看懂她的手势吧？
不应该呐，张三胖看上去油嘴滑舌，但给人的感觉要比剩下三个人靠谱，难道是他先上去了？
想着卫卿靠近楼梯向上看去，整个楼道的感应灯上下都亮着，正是因为如此，她将张三胖吊在安全灯上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
足有八十多公斤的胖子被一根细长的电线挂在安全灯上，涨红茄子的脸还有他不断扑腾的脚。
卫卿当机立断，一个跃起抽刀朝电线砍去。
那根电线不知连着何处的灯，一刀下去四周感应灯纷纷熄灭。
“咳咳咳。”张三胖剧烈猛咳，他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大喘气。
即使是在梦境世界，死亡的恐惧依旧令人害怕。
“不要不要”张三胖挥舞着手，断断续续道：“不要有光。”
他说的太慢，卫卿已经按亮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
出乎意料的是，那面写有偿命的恐怖白墙不见了。
卫卿扶起张三胖，她意识到这里的安全楼梯也不安全。
“我们走电梯。”张三胖怕死了，如果不是卫卿还抓着他的胳膊，他早跑了。
“电梯更危险。”卫卿想起自己在电梯里遇到的诡异一幕。
张三胖手抖脚抖：“那继续走楼梯？”
卫卿点头，按照诡异事件发生的频率，两件事情之间会有间隔，如今他们算是在所谓的‘安全’时间内。
至于多长时间是安全时间，完全就要靠运气了。
他们爬上楼梯，打开十八楼安全门的瞬间，一道黑影以肉眼不可看见的速度消失在安全楼梯深处的黑暗里。
十八楼人事部主管办公室里暖气充足，漂亮的助理脱了外套，露出职业西装里的衬衫，丰满的曲线将衬衫撑得鼓起。
胡向阳半靠在老板椅上欣赏着女助理‘努力’工作的样子，他猥琐道：“今年公司要为所有员工庆生，小王啊，你去资料柜里把所有人的入职资料都拿来。”
被胡向阳唤做小王的女助理撇了撇嘴回道：“胡主管，公司电脑系统里可以一键筛选。”
做领导的最讨厌被人驳面子，胡向阳有些不高兴道：“让你干活，你就去干，废话什么！”
女助理不情不愿的走到资料柜前取入职信息表，因为入职信息表不属于常用资料，所以被放在资料柜的顶层，女助理的身高得踮着脚尖才能够到。
她穿着职业女士西装，下身是紧身西装裙，踮脚够东西时裙摆会向上窜很多。
女助理一边费力地够资料，一边小心翼翼的扯着裙摆防止走光。
突然，她扯裙摆的手碰上一个温热的东西，中间光两边还有毛，女助理先是一愣，随后尖叫地跳开。
她回头看到胡向阳蹲在刚才她站立的地方，正对着她笑出一脸猥琐的涎水样。
刚才刚才她摸到的是胡向阳的脑袋！
女助理吓得夺门而逃，胡向阳早一步堵在门边，按住女人的肩膀将她往里拖。
挣扎中，女助理踹到了胡向阳的晋江，然后回手猛扇了他两巴掌。
胡向阳疼的骂娘，狗东西，一个梦境里的npc还敢这样反抗他！
趁着胡向阳没有反抗能力，女助理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那一脚下了狠劲，胡向阳半天没能起来，他对着大敞的办公室门外喊：“有没有人！扶我一下！”
一声下去没人应声，不得已胡向阳撑着爬了两步，再喊：“都是死人吗！”
还是没人应声。
胡向阳脸色臭烂，准备等缓一点出去把那群吃干饭的全开了！
吧嗒吧嗒。
办公室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吧嗒声。
刚还在臭脸的胡向阳瞬间露出猥琐的笑容，听这高跟鞋的声音少说也有十厘米。
吧嗒。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戛然而止，胡向阳朝门外看去，表情变了又变，怎么是她？
“cindy！”胡向阳一副前辈作态颐指气使道：“还不快来扶我！”
见习秘书林默垂着头，怀里抱着电脑，从胡向阳的角度看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胡向阳见林默不动，催促道：“你还在磨蹭什么？想不想通关脱出梦境？想就快扶我起来！”
吧嗒，林默向前走了一步，离胡向阳又进了一步。
“磨磨蹭蹭，动作快点！”胡向阳降低声音哄道：“前辈知道你是新手会有点害怕，你先扶我起来，我教你方法。”
他的话好像起了作用，林默又往前走了两步。
吧嗒，吧嗒。
这次林默离胡向阳极近，近到胡向阳完完全全地看清楚她的表情。
那是一种，
——死一样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