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是故意受伤的?
“冬姐不信?”
“……信。”
只是,觉得很不真实。
夏冬心里嘀咕,面上却什么也没说,而是问:“小殊,你方才说,你引着那刺客到石壁上对战,是为了躲开他?”
林殊勾了勾唇,笑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为了让这事逼真些,他们必然是倾尽全力,也做足了全身而退的准备的。
御驾的人只是被暂时挡住了,并不是全死了,他们的时间并不宽裕,速战速决,才能真正保全自身。
倘若不能将刺客抓住,谁知道往后幕后之人还会做出什么事?
对方只想速战速决,可又被我拖住而不可得,心中必然着急,着急,便容易出错,这不,你们不就发现了那划痕的问题了吗?
何况,我既然要躲了,当然得躲得有价值,伤的有价值些,不是吗?”
林殊说这话的时候,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姿态慵懒,视线微垂,落在手腕上,语调有些漫不经心。
夏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她静了一下。
须臾。
又瞪大了眼:“你是故意受伤的?”
看着林殊蛮不在乎的模样,夏冬有些生气:“小殊,这种事,哪儿能开玩笑,你的手腕,是真的伤了,还是?”
他撇开头,声音嘶哑黯然,带着一丝自嘲:“真的,废了。姜太医和赵太医他们都来过了,都叫我去找找外边擅外伤的大夫试试。”
见此,夏冬约莫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左不过就是,小殊错估了那人的武功,与那刺客对打,引着那人往石壁上的时候,出了岔子,以至于受伤如此严重。
想到这儿,她心底颤了颤。
她想道歉,想说,她方才说话太急了,不是有心戳他的肺管子。
可话都出口了……
“小殊……”夏冬艰难地开口,“你,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林殊自嘲地笑了笑:“往后啊?”
拉长了的语调,和那一声比哭还难看的笑,像是划拉在夏冬的心里。
往日里,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此刻全然黯淡,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和逃避,被夏冬堪堪捕捉住。
她想安慰两句。
话还没出口,就听的林殊漫不经心地说:“拿不了刀子了,往后,回北境去给父帅出谋划策,当个军师好像也不错。又或者,就留在母亲身边,做个纨绔好像也挺有趣儿。”
他说这话,还是笑着的,只不过,眼眶里被一层雾气笼罩着。
笑的比哭还难看。
夏冬心里一酸:“……小殊,你别笑了。”
再怎么,林殊也是自小便唤她一声姐姐,是她看着长大的。
他明明是那么张扬肆意的一个人,如今却是一脸的憔悴,死气沉沉的,半分不见往日里的恣意,夏冬心疼极了。
林殊被夏冬这么一说,顿时不笑,也不吭声了。
厅里针落有声,十分安静。
夏冬憋了许久,总算憋出了一句:“你好好养着,太医这儿治不了,外边还有不少厉害的大夫呢,过些时候,等青云谷的事了了,我再想法子给你找来,左右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定能治好的。”
林殊抿唇,没回话。
夏冬看着心里怪不落忍的,只能说:“那我先回了。”
“好,冬姐,我送你。”
“不用,你且养着吧。”
夏冬大步流星地出了正厅,出了林府,林殊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最后才转身回了书房。
悬镜司中。
夏春原是要与夏冬一起去林家见见林殊,听听他对刺客的说法的。
奈何出门前,收到了他师父的传信。
依着传信之人的意思,这信函十分要紧,让他立即看完烧毁,然后去静觉寺的容觉禅院见一个人。
他见信后,不敢耽搁,当即赶了过去。
只是,见到那人以后,夏春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整夜都没有出来。
夏冬从林家回来后,原想与夏春说说她与林殊谈的那些,见人闭门不出,她虽疑惑,却也没问。
直到第二日。
夏春主动找了她问清楚了林殊所说,又将夏冬手里的所有调查卷宗都要了过去,示意这案子不必再查,态度十分强硬。
师兄妹俩因此大吵了一架。
当应淮的人将这些能打听到的消息,尽量都打听拼凑完整,汇报到林殊这儿的时候,林殊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夏江给夏春的信函上说了什么,夏春去静觉寺见了什么人,为何将自己关在屋里整夜,为何明明已经决定不必再查,为何却还要向夏冬打探清楚夏冬问了他什么,夏春又为何突然决定不查了……
这种种疑问,林殊心里都有答案。
只不过,这个答案暂时不能宣之于口罢了。
让应淮他们盯着悬镜司,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夏江,虽然他人不在金陵,可悬镜司可从未逃过夏江的掌控。
当然,红袖招也一样。
春色朦胧。
黑云压城。
一场毫无预警的大雨,转瞬袭来。
金陵城中的某座宅子里,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心中的不安,随着一道道惊雷,越发张狂地在他心里头横冲直撞。
他索性坐起身,对着门外唤人。
暗夜里,一道身影,借着雷电的光,倒映在他的窗帘上。
老人被猛地吓了一跳:“谁?谁在外面?”
那人并未出声。
可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
老人心下惊疑。
又见那人的身形,不似平日里伺候的下人,心里的紧张惊恐,又深了几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并不在屋外,而是就在他的屋里。
伺候他的下人,断不会这般没有分寸。
何况,他从这人身上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和一股危险的气息:“你,你是谁?”
“孙大人打算就在床上与我谈?”
来人一身夜行衣,头上还戴了一个斗大的斗篷,脸上戴着一个狐狸面具,只露出一双阴狠的眼,开口时,话音微挑,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危险。
被称为孙大人的,是如今大梁朝廷中的二品大员。
兵部尚书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