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意
前两日，林殊就已经找了个由头，给应淮过了明路。
往后，应淮便是林殊的贴身侍卫了。
不过，眼下正是青云谷一事调查的关键期，应淮这么一个武功高手，突然出现在林家，旁的人也许不会多想，但悬镜司指不定怎么想呢。
还是要多防着些才是。
很快。
林殊便身着一身素净的衣裳，见着了被下人请到了正厅上喝茶的夏冬。
“冬姐，你来啦？”
夏冬手中还端着一杯茶，正要喝，冷不丁地听到步履虚浮，声音略带些疲倦的声音响起。
她下意识地循着声源看去，正好迎上了林殊的脸。
她敛了敛笑，淡声道：“嗯，外边的事儿忙的差不多了，左右现在也没这么忙，便想着来看看你。”
“就是点儿小伤，没事。聂大哥要是看见了，指不定还得笑我矫情呢，你不必担心。”
林殊在说这些的时候，有意地将自己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脸色颇有些不自在，像是对自己手伤的逃避，也像是怕极了别人不自觉地对他露出些同情的神色。
夏冬是办案子的。
她习惯了观察一个人的神色动静，肢体动作，林殊浑身不自在地将手腕往后藏的小动作，自是逃不过她的眼。
她神色黯了黯，看着林殊，没作声。
林殊几个跨步，坐在了主位上。
他下意识地想给自己倒杯茶，却又在手刚伸出去的时候顿住。
反应过来后，迅速垂下了手，当做没这回事，只勉强笑了笑说：“冬姐，你多吃些点心，这都是我母亲着人去百味斋买来的新口味。听说不少女子都很是爱吃呢。”
夏冬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看了眼自己身侧放着点心，伸手拿起一块放到嘴里：“确实好吃。”
夏冬三两口地将东西吃完，竭力将视线挪开，表明了来意：“小殊，我来，是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林殊两只包裹着密密实实的手，大咧咧地搁在小腹的位置上。
听到她提这事，歪着头问道：“冬姐是想问陛下在青云谷遇刺一事？”
夏冬微微惊讶：“你知道？”
“青云谷一事，交给悬镜司调查又不是什么秘密，冬姐你之前不也去太医院找过我？”林殊语气淡淡，对她的来意并不意外。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只虚长自己几岁的姐姐，林殊眼底多少有些怅然。
她如今还很年轻。
做事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气风发，甚至脸上还带着些新婚妇人的娇媚。
可这些，却在两年后，在赤焰军‘谋逆’，她的丈夫举报时被残忍杀害，只从谢玉手中，迎回半具残尸后，全然消失不见。
“你既知我的来意，那我便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夏冬斟酌了一下字句，接着道：“小殊，我今日来，确实是想来问问你那日与那些个刺客交手的情况，此事关系重大，陛下那儿，也还在等着我们给一个交代，所以……还得请你尽量能多说一些当日的情况。”
虽然她知道，林殊可能不太想回忆他当时受伤的情景，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林殊约莫明白夏冬的想法，落落大方地笑了一声：“冬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必顾虑我。”
“那日，你与那杀手交过手，可有见到那人的样子？”
“没有。”
“那你与那人交手时，他的武功剑术，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林殊眉毛微挑：“冬姐指的是？”
“我和师兄勘查了青云谷上下，对方行事谨慎，并未留下太多可以追查的痕迹，但青云谷的石壁上，却有不少划痕。那划痕深刻利落，师兄仔细比对验证过，可以确认那划痕是由剑势而起的。剑势如此，便是我与师兄都做不到，可见，那刺客并非普通的高手。”
夏冬沉默了一下，将他们发现的石壁上的证据，与林殊细说。
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殊，不放过任何的可疑之处。
林殊并未回避夏冬的视线，在听到她的话后，似笑非笑地问：“冬姐，你们发现的东西，不止这个吧？你这么看着我，是希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答案呢？”
夏冬蹙了蹙眉。
“冬姐发现了吧，那石壁上的划痕斑驳交错，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引着那刺客，在不经意中，一遍遍地将剑势打在石壁上造成的。”
她睨了林殊一眼，问道：“是你做的？”
这一句，几乎是肯定的。
夏冬显然已经听明白了林殊话里的意思，她这是在向林殊确认。
林殊也没藏着掖着：“你猜的不错，那是我故意引着人将剑势划在石壁上的。”
夏冬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流露出一丝茫然：“为何？”
“嗯？”
她又问了一遍：“为何要故意引着那人，将剑势划在那里？”
“冬姐觉得呢？”
夏冬张了张嘴，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殊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径直继续道：“刺客既要刺杀陛下，连炸药都用上了，为何只是阻断陛下御驾前后两端，拦住禁军和随行的侍卫前来救援，而不是直接将御辇给炸了？”
夏冬一惊：“小殊，你是意思是？”
“明明可以直接将陛下炸死，却不这么做，而是声势浩大的召集大量的刺客，冒着可能暴露的危险，也要走这么一个过场，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冬姐就没怀疑过？”
夏冬心底大骇。
这也是她与师兄在青云谷调查时的怀疑，可这怀疑，在她与她的师兄去了一趟天泉山庄问询后，又被否定了。
“可是，这些与你故意引着那刺客……有什么关系？”
“他们做这么一场戏，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陛下死。
护在陛下身边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陛下受点伤，流点血。
他们是拼尽全力护着陛下的，刺客却是束手束脚，有所忌惮。
陛下的生命安全既然没有威胁，那剩下的，也不过是如何抓住刺客罢了。
那人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又不傻，打不过，还不能躲吗？”
夏冬：“……”
你的性子，是打不过就躲的吗？
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