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去林家了？
姜太医人老成精，立即明白纪王爷是拐着弯儿关心林殊的伤情。
他忙拱手作揖，低头回答：“下官奉命为林小公子治伤，刚给他换了药，这手，是要养些时候了。”
纪王爷眸子微黯。
那便不是短期内能好的了。
可惜了~
纪王爷点了点头，满脸真挚地应道：“那倒是要辛苦你一把年纪，还来回跑了。”
“不辛苦，都是老臣该做的。”
“嗯，走吧，你既来了，那便一起吧，本王也有些日子没见着皇兄了。”纪王爷语气淡淡，倒听不出他对林殊的伤，有什么说头。
两人一路往武英殿内走去，并未多言。
宫里处处皆是耳朵。
纪王爷与太医院正一起入宫的消息，不过片刻，便传遍了后宫，无心之人，自不会当回事，至于有心之人……
很快，两人便都到了武英殿外。
高湛远远地便见着了他们的身影，他小心地提醒了一句：“陛下，纪王爷来了，姜太医，好像也一起来了。”
开文帝闻言，手中的朱笔一顿。
一滴红墨，落在了奏折上。
奏折上满卷的黑色，被这红墨染上，就像一块石头，落入了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皱褶，看着无伤大雅，可实际上，那一圈圈的涟漪，却在他心底里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他眯了眯眼，不咸不淡地说：“让他们进来吧。”
高湛见状，神色微凛。
“皇兄万福。”
纪王爷一进门，便自顾自地弯了弯腰，行了一个十分随意的礼。
那一副吊儿郎当的劲儿，半点儿没因为他眼前的人是一国之君而有什么不同，完全就是一副‘我俩是兄弟，不用这么见外’的架势。
开文帝坐在那个位置上久了，除了纪王，也没人与他这般亲近，他也就对纪王有几分纵容，并不计较他这般懒散。
倒是姜太医，敛着眸子，一脸严肃地拱手做揖：“参见陛下。”
姜太医是太医院正。
德高望重，年纪也大，宫里人对他，颇为礼遇，没几个人敢受他的礼。
便是开文帝，也屡次让他不必这般端肃，但姜太医却是半分都不敢怠慢，赫尽本分，不敢有丝毫越雷池的地方。
对此，开文帝一直是挺满意的。
一个识相，有本事，还不会掺和朝中事，只醉心于手头上那点儿医术的臣属，换了谁，都会喜欢。
开文帝也不例外。
他看着下边的两人，声音浅淡，听着却还有几分轻松自在：“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今儿你们俩怎的还凑一块儿了？”
“皇兄，这几日，金陵城中都安静了，臣弟都没地儿去，在家里闷的很，正要让人找些乐子呢，这不，您让人送了些吃的喝的过来，臣弟吃的喜欢，这不，进宫里，看看还有没有。”
开文帝昨日里，倒的确是让人送了些南边贡上来的果子到纪王府去。
他是算准了纪王今日会入宫的。
开文帝嗔了他一句：“你倒是心宽，成日里就惦记那口吃的喝的了。”
“这民以食为天，便是刚出生的稚儿，张嘴也是要吃的，臣弟爱吃，算得什么，皇兄，昨日那果子，臣弟今儿一早就吃完了，您这儿可还有？”
纪王话是对着开文帝说的，眼睛却是瞟着开文帝龙案上的一个小小果几篮子。
“别看了，朕都还没吃上两口呢，没你的份儿。”
纪王咂巴了下嘴巴，喉咙滚了滚，艰难地将眼睛挪开。
开文帝被他这一副馋的不行的样子气笑了。
他无语地瞥了纪王一眼，视线转向姜太医，姜太医慈眉善目，花白的胡子因其忍笑的动作而微微颤动。
察觉到开文帝的眼光，姜太医立即站的笔直，然后以手握拳，抵在嘴边，敛住笑意。
开文帝虎着一张脸，嗔怪道：“你这个老东西，这又是笑什么？”
“没有，老臣只是陛下与王爷兄弟情深，当真是让人羡慕。”这话，开文帝自然也爱听。
他眼神和缓了些，主动问：“今儿，去林家了？”
姜太医欲言又止地看了纪王一眼，纪王立即表示自己先去内殿里寻些吃的喝的，开文帝笑眯眯的允准，并未阻拦。
待人走了以后，姜太医才道：“是，老臣去给林小公子换药。”
换药谁都能换。
所以，他去换药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要看看他的伤势，以及后续的恢复治疗。
开文帝也不应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姜太医斟酌了一下，才又道：“陛下，林小公子的手，养好了，倒是不影响日常生活的，只是，不能再用力。
往后，须得仔细些。
依老臣检查所看，林小公子手上的伤，这两日不见，竟是严重了不少，再这样，往后便是写字都难了。”
开文帝的声音低沉，面上泛着冷意：“他用手了？”
姜太医抿着唇，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开文帝的意思：“想是没法接受自己的手伤，便让人找了他的佩刀，许是，想试试还能不能……”
后边的话，他不必说，坐在龙案上的那个人也能想得到。
“他的手，确定是再不能拿刀佩剑了？”开文帝直直地盯着姜太医，眼神晦暗不明。
姜太医迟疑了会儿：“这……”
开文帝眸子微挑，漫不经心，语调去阴沉低哑：“怎么？”
姜太医回想了一下林殊的伤情，抿唇回道：“陛下，这术业有专攻，老臣素来，对外伤病患的医治研究，算不得什么，不若，再寻几个擅外伤的太医和大夫试试？”
太医院里，聚集了这天底下最好的一部分大夫。
但每个人擅长的领域，又有所不同。
宫里的太医，有擅解毒的。
有擅妇人小儿病症的。
自然也有擅外伤治疗的。
便是他身为太医院正，有着几十年的经验和积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外伤方面的了解和治疗经验，也比不得那些日日与伤患打交道的大夫或者军医。
林殊这手腕上的伤，指不定换个大夫来，能有个好一些的结果。
开文帝默然。
他神色紧绷，脑子不断回想着青云谷那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