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蹊跷
这种时候,他可不敢离开。
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轻轻安抚:“陛下,擅伤病的太医都在宫里了,奴才看着,几位殿下受的伤不重,林公子也是个舞刀弄木仓惯了的,不会有大碍的,倒是您,可要歇息歇息?”
开文帝抬眸瞥了他一眼。
半晌,他冷哼了一声:“去,让夏冬入宫来见朕。”
夏江不在京城,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开文帝也只能叫夏冬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悬镜司自然不敢惫懒,夏冬来的很快。
“臣,悬镜司夏冬,参见陛下。”
夏冬身穿一身紫红色的官服,大步流星地踏入武英殿,单膝下跪行礼。
开文帝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起来吧。”
“谢陛下。”
夏冬刚起身,开文帝的目光,便隐隐地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带着一丝打量和不确定。
夏冬直挺挺地站着,目光流露出对俗事的坚定和自信,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引得开文帝心下安定了几分。
他阴沉着声:“夏冬,今日之事,你可听说了?”
天子出行,回程路上被大批刺客沿途截杀,御林军关键时候却被纠缠无法脱身,以至于几个皇子贵公子拼死相护才得以保全自身。
这么大的事,悬镜司若是无知无觉,那就该死了!
他这么问,不过是对夏冬的试探,想听听她的意见和看法。
“陛下,此事微臣已有耳闻,并与师兄商量过,师兄已经前往青云谷察看,微臣则是想先问问几位受伤的殿下和公子具体的一些情况,再与师兄汇合,眼下,卑职已有些猜测,还需与几位公子核实。”
夏冬不卑不亢,声音嘹亮地将自己已经在做的一些事全盘托出。
历代悬镜司,只忠于国君,只听天子一人的派遣。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做了什么,必然得事无巨细地与开文帝交代清楚。
何况,她与师兄两人如今暂代悬镜司的管理之职,若不主动做出点什么成绩来,如何取信于他们这个多疑的主子?
如何与师父交代?
听她这么说,开文帝满意了。
他点了点头:“很好,朕命你与你的师兄,全力追查此事,务必要将那逆贼,都给朕揪出来,一个都不能放过,要什么人配合,要调派什么人手,你尽管去。”
越往后说,开文帝的话越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那幕后之人的皮!
“是,微臣领命。”
夏冬走后,开文帝仍兀自坐在武英殿内。
半晌。
开文帝的声音低沉,眸光发沉:“高湛。”
高湛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了一跳,忙轻抚心口,低声道:“奴才在。”
“你说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策划这么大的事?不仅知道朕的行程,还妄想透过禁军的重重包围,刺杀于朕,朕怎么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呢?”
高湛心头一颤:“陛下,奴才不懂。”
便是懂,他也不能说。
如开文帝所言,刺客来势汹汹,在禁军和那么多擅武的侍卫家臣面前,刺杀陛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做这么一件事?
除非,他们不是真的要杀陛下。
而是想借着刺杀的名头,做点什么,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开文帝睨了他一眼,啐了一声:“你个老东西,一贯是会和稀泥的。你不懂?你怕是不敢说吧?罢了,太医那边来回话没有啊?”
“来过了,说是几位殿下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就是林公子的双手……”高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说是林公子的双手手腕筋骨都被挑断了,右手手腕更是几乎砍的深可见骨,形势……好像不太乐观。”
这话还是含蓄的。
方才来回话的小太监嘴里说的,可没这么简单。
不过,真正的结果,还是得让太医亲自告知陛下,才最为妥当。
开文帝默了默,什么也没说。
武英殿外。
夏冬走出那殿中,站在外边回头看了一眼巍峨却严肃冰冷的宫殿,心里发寒。
片刻后。
她才正了正衣裳,大步流星地往太医院去。
另一边。
金陵城最是热闹的长盛街谢柳巷的某座巍峨的宅院外,一个身着紫黑色袍子,头戴连体黑帽的中年男人,趁着四下无人,从偏门而入,直奔书房。
这人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天泉山庄的庄主卓鼎风。
他方才入城时,发现城中人心惶惶,巡防营的人一波接一波地在全城大街小巷内巡视,对于天子遇刺一事,百姓们多是三缄其口,不敢多言。
卓鼎风入城后就地找了个茶寮,稍稍打探了一下城中的消息。
不多时,便听说了开文帝已经将这个案子,交给了悬镜司代理掌镜使夏冬与她的师兄夏春全力追查的消息,吓的他连忙往那院子里赶。
宅院的主子还没回来,卓鼎风在书房中来来回回踱步,他的双手揪着,脸上布满了忐忑。
约莫两刻钟后。
书房门被悄然推开。
卓鼎风见着来人,立即停下脚步,眼巴巴地上前:“谢兄……”
他口中的谢兄,是武将世家建安侯的嫡子,也是莅阳公主的夫婿。
建安侯是世袭的爵位。
自大梁建国始,已传承了六代人。
到了谢玉这一代,建安侯府早已是个空架子,没有任何实权,更无什么合适的出路。
谢玉深知建安侯府的处境,只有实打实的实权才能一改颓势。
他咬咬牙,付出了比旁的人更多的努力,在京中谋得一份还过得去的差事,减缓了建安侯府的没落。
后得了太后的支持,尚了心上人莅阳公主,成了大梁唯二的驸马爷,开文帝的另一个妹夫;
是以,谢家的爵位,才堪堪地又保住了这许多年。
只是,同为大梁公主的驸马,谢玉又怎么可能甘于人下,时时被晋阳长公主的丈夫林燮压一头呢?
他眼神示意,打断了卓鼎风的话,警惕地扫了一眼身后,对着门外的小厮吩咐道:“去外边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
小厮低头应是,随后立即走远了些。
书房里,卓鼎风惶惑不安地开口:“谢兄,我方才听闻,青云谷的案子,已经移交到悬镜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