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 章 不是梦
一场大火夺去了郑皇后的容貌，中宫之主代表着皇家颜面，是大乾女子的表率……容不得貌上无颜。
翌日早朝结束，在众臣的要求下，受伤昏迷的皇后成了废后。
有时候跌入尘埃也不过一夜间。
救她出火海的两名宫女护主有功，得了恩典，升成了专管宫中花卉的两名小管事。
而皇后娘娘降成了妃位，宫中笺表暂时又回到了太后手中。
“姝儿，你说这无用之人可还能留着？”
站在太后身后替她捶肩的薛姝，斩草除根的想法在她脑海划过，嘴上却改了口:“既然无用，给点甜头，打发出去。”
薛太后坐在茶几边，顺手摘下发鬓上的一支凤头钗，通体黄金打造的钗头敲着白玉瓷杯眯着眼道:“姝儿你是个聪明的，怎么做，你这心里是门儿清，打发出去只会留后患，添了心病。”
“太后的教诲，姝儿铭记于心。”
薛姝手指力道拿捏得刚好，肩头的舒适令薛太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姝儿，后日便是烨儿流放的日子，你该出宫了。”
“是。”薛太后说得气定神闲，看来是留了后手。
薛太后握着手中的凤头钗，手指在钗枝上来回轻抚，这龙的纹路果然比凤来得舒服。
这火烧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底下伺候的宫人打了马虎眼出了事儿
倒是这火烧坤宁宫还真是头一回见。
城中百姓这几日都在商讨薛，燕两家的事儿，这饭后闲谈是该换个新鲜话题了。
皇上这边下了朝便同谢危一块下棋，作为圣上身边的红人，谢危可谓是文武百官最嫉妒的寒门少师。
“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沈琅下了朝便把龙袍换下，身上帝皇气势肖微收敛，跟身穿靛青色衣袍的谢危更像友人之间的寒暄。
“坤宁宫乃是历代皇后居住的地方，这次走水，坤宁宫被烧毁，这事情已不是陛下跟臣怎么看，而是天下百姓怎么看。”
沈琅眸子深了又深，看来郑妃是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了，不管是前朝还是先祖从未出现过坤宁宫走水的事情。
实乃不祥之兆。
谢危心里难掩讥笑，昨日刚火烧坤宁宫，天还未亮，这郑皇后便成了郑妃，人还昏迷不醒呢。
自古皇家多无情，不过是拿无情当借口掩盖内在的冷血无情，多么讽刺的皇权富贵。
这大火放得可真是好，燕临真是顶着一张藏不住心机的假面具，竟干些放火坑人的事儿。
母亲，这些年来儿子无法去祭拜您，不过您回了燕家，有舅舅跟燕临在，您是否能安息？
姜雪宁醒来时，双眼布满恐惧，看到熟悉的闺房，她心里还是止不住发毛。
“这是哪里？燕临呢？”
“姑娘这是姜府您的闺房啊，小侯爷在毅勇侯府呢，今早还派人给姑娘送来了礼物。”
“燕临毒解了？”
“嗯，解了，昨日公主送您出宫时，临淄王便一块送小侯爷出宫呢。”
棠儿见自家姑娘心神不宁，便取了小侯爷今早派人送给姑娘的珊瑚玉。
“姑娘，你瞧，这是小侯爷送来的，说是姑娘定会喜欢。”
姜雪宁愣了愣，突然哭了起来，伸手将棠儿手中的珊瑚玉抱入怀中。
“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长公主昨日说您为了护她不慎落了水……奴婢这就去唤府医。”
棠儿虽稳重，见姑娘哭得肝肠寸断，那眸子中涌上紧张，怱忙跑出屋，正巧遇到端着驱寒药汤的莲儿。
“莲儿，你进去好好安抚姑娘，我去唤府医。”
“哎～让院里的丫鬟去吧。”
“不成，我不放心，姑娘明显是受了惊吓。”
莲儿不如棠儿会来事，她又是个胆子小的，姑娘情绪不稳，实在不敢进去伺候。
她忙把托盘塞给棠儿，“我去吧，我跑着去。”
“好，那你快去，顺便通知一下夫人老爷院里的人。”
莲儿应了声连忙跑出去。
棠儿到底是比莲儿大了些许，见她跑起来像是有狗在后面追，有些好笑。
端着药入了屋，床上的主还抱着珊瑚玉哭泣。
“姑娘，莫哭了，这是熬的驱寒药汤，您昨日跌入水中，这深秋露重，得去去体内的寒气。”
姜雪宁红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试探性的问道:“昨日是公主送我回府的？”
“是的。”
“她还说了什么吗？”
棠儿仔细回忆了下，接着瑶瑶头，“公主只说您是为了护她才落了水，让奴婢们好生照顾您，再未说其他。”
想到乐阳长公主的脸色有种风雨欲来的变换，棠儿也摸不准里面的含义。
只当是为姑娘忧思，不敢胡乱提起，免得姑娘多思，与公主之间留下了隔阂。
前院，乐阳长公主沈芷衣拖着步子走进姜府，下人都来不及通报，便见她朝着二姑娘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姜雪宁昨日的样子把她吓着了，她认定的朋友伴读，亲自带入宫中，却被不长眼的折磨成那般。
简直就是打她乐阳长公主的脸面。
今日她实在放心不下，寻了个由头让临淄王带她出宫。
“姑娘，长公主来看您了。”
姜雪宁没想到她那性子怯生生的丫鬟莲儿还有，人未至，声先到的时刻。
刚想下床的姜雪宁，便见到莲儿带着府医还有长公主入内。
只能在床上跪着行礼，“臣女见过长公主～”
“宁宁，你快躺下，让太夫快给她瞧瞧。”
局促的府医听到这话，忙上前，替姜雪宁把脉，他虽在姜府当差，若问见没见过皇家的公主，这还真是头一回。
难免有些紧张。
“怎么样了？”
“回公主，二姑娘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吃上一副安魂的药便好了。”
“有劳了，莲儿送府医出去。”姜雪宁有话要问长公主便给棠儿使了个眼色。
棠儿便退了出去。
“公主，是您救了我吗？”
“当然不是，宁宁对不起，本宫带你进宫却没护好你。”
“公主，这不怪您，”姜雪宁想到在坤宁宫所经历的一切，还是忍不住颤抖。
乐阳长公主抱住被吓着的姜雪宁，轻声安慰，“幸好，昨日我们离开，太医令研制出来解药，立马给燕临服下，是他救的你。”
“真是燕临～原来不是梦。”姜雪宁喃喃自语。
“不过这事儿我们没敢让第五个人知晓。”
“嗯～”姜雪宁点点头，看来是她以前太天真了。
长公主拍着姜雪宁的后背，愧疚道:“宁宁本宫现在虽不能立即为你讨回公道，幸好老天开眼，昨日坤宁宫大火，郑皇后降为妃，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说着乐阳长公主不免有些惆怅，“宫内的腌臜事儿数不胜数，本宫虽是长公主却不能事事顺心，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姜雪宁听着沈芷衣的话，陷入了沉思连备受宠爱的长公主都要小心翼翼，她生的妄心或许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