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以身入局
薛烨眼睫毛颤个不停,心虚的跪在金銮殿上,周围是临时被叫进宫的大臣。
他跪在最前面成了最显眼的,跪不到片刻,便听到有人踏入金銮殿的脚步声。
那几人一直走到他身侧才停下脚步,他们先行了大礼,才并排站好。
薛烨见到这些人心脏突突的跳,皇上这是要亲自审吗?
燕家算什么?
皇上明不明白,想稳坐这个位置,靠的可是他们定国公府薛家。
龙椅上的皇上垂眸,专注于书案上的折子,侧脸隐忍,隐约有即将发怒的征兆。
他似乎已在强制压抑随时爆发的怒火,“既然人都到齐了,便讲讲事情的经过吧,再派两人出来重现一下事情经过。”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无不屏息,这事情可是棘手的很,关系到两大世家,任何一方都不能轻易得罪。
做臣子的要学会揣摩圣意,还得学会装疯卖傻,否则惹得帝皇不快,小则冷笑变色,大则怒发冲冠。
圣上沈琅见到这些人个个怕得罪燕,薛两家,冷笑出声:“怎么?都聋了还是哑了,听不懂?可要朕再重复一遍?”
“陛下,臣等不敢啊。”
被叫进宫来的大臣都是在朝中官职不低,有些还是家中有儿子入宫伴读的,见自家儿子畏畏缩缩,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得罪了薛家不好过,可薛烨一气之下下毒害了燕世子已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实。
纷纷给自家儿子暗示,再支支吾吾只怕真惹怒了圣上,到时不只是乌纱帽不保。
“陛下~”在这气氛紧张的时刻,御前公公行色匆匆入了殿内在圣上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勇毅侯到了吗?”
“陛下,勇毅侯这时候都是在军营训兵呢,一时赶不到。”
闻言,那龙椅上的人眉头紧缩,下了口令,“去,把最好的药都燕世子用上,把人保住。”
燕临如今这般,勇毅侯府是动不得了,不仅动不得还得加倍安抚。
转眸间犹如一把冰刀架在薛烨脖子上,似是气狠了,拿着砚台砸下来,真是蠢货。
薛烨不敢躲,只能硬生生的受着,满脸黑墨汁,就算他内心再不服,却不敢表现出来,砚台砸到他脑袋上破了个血窟窿,墨汁和血混合滴落在大殿上。
“陛下,息怒,孽子就算再混账,断不敢下毒啊。”
定国公薛远,忙出列跪倒在地,虎毒不食子,到了这岁数,万万不想再舍掉一个儿子。
“陛下,臣真的没有下毒,虽说跟燕世子不合,断不敢如此针对。”
“你们来说~”
皇上沈琅指了指立在一边想当透明人的那一排,定国公跪着握紧拳头,陛下这是羽翼丰满,想过河拆桥了?
“殿下,二十年前平南王叛乱,臣义无反顾送出自己的嫡长子,对陛下绝无二心啊,犬子虽比不上他已故的大哥,但也绝不会做出这下作的行径。”
定国公哑着嗓子声泪俱下,其他大臣不禁后背发凉,薛远可真敢,这是旧事重提,想借死人邀功啊。
“定国公,此言差矣,已故的长公子小小年纪舍身保全大义,圣上是真龙有神明保佑,陛下是圣明,使得国泰民安,跟薛烨有什么关系?”
谢危看不得定国公如此虚伪,牺牲了自己的亲儿子,换取荣华富贵。
他如今的子女都是他背信弃义,背着正妻在外跟现任继夫人无媒苟合。
自古以来聘者为妻,奔者为妾。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配踩着他的尸骨上位?
定国公恨不得将谢危除之而后快,“帝师这是觉得犬子真下毒不成?”
“定国公何必如此激动,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我们作为臣子,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多说无益。”
薛烨气不过,怒视着谢危,“先生这是偏心燕临吗?作为先生不该相信自己的学生吗?”
“够了,薛烨你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了?此事交给大理寺去查,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薛烨收押。”
皇上冷斥,目光有意无意的锁定在定国公身上,他想除掉燕家,并不代表他放心薛家,这两大巨头只要起了不臣之心,沈氏江山危。
他暂时还需要依附薛家,便只能先除去燕家,不过若燕临若真的成了活不了几年的废人,燕家便不足为惧。
燕牧再厉害也在慢慢老去,如此用不了几年薛家便成了京中第一大族。
燕临变成这样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薛烨必须处理掉。
姜雪宁正在街头闲逛,去了平日燕临经常带她去玩的茶楼。
踏入门口便听到茶楼里的说书先生神神秘秘道:“今日宫内出了一件大事儿,消息准确可靠~”
“什么事儿,别卖官子了。”
“对啊,我们掏钱。”
姜雪宁带着棠儿穿着男装寻了空位坐下,“赏他五两,让他说来听听。”
棠儿不舍的从荷包中拿出五两银子,姑娘以前过着苦日子,怎的现在竟不把钱当回事。
五两银子可够普通百姓全家吃喝一年了。
一天到晚待在茶楼的基本都是有些家底的人家,赏钱给的很足,没一会儿说书先生便开始说来。
“今日宫内出了一件大事儿,定国公的薛家公子挑衅燕世子与之大打出手,据可靠消息,这两位公子平日不合,却没想到今日薛家公子竟暗算燕世子并下毒手,燕世子现在奄奄一息……”
“什么?”姜雪宁神情由惊讶转为不安,是很强烈的不安,她手拍着茶座猛的站起来。
茶楼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虽觉得姜雪宁过于激动,倒也能理解。
毕竟燕,薛两家可是京里的世家大户,也是京中人关注的对象。
棠儿怕她做出偏激的事情,忙拉住人,压低声音劝慰:“公子,冷静些,这不过是说书先生的一面之词,兴许是弄错了,当不得真。”
“不,不会弄错的。”若不是真事儿,这说书先生是不敢胡言,姜雪宁眸子里仿佛浸了水,哑着声音问道:“我们出来时,父亲可在府中?”
“姑娘,我们出来时,奴婢听到管家与夫人房中的大丫鬟嘀咕几句,奴婢听到老爷在…在宫中。”
“走,去勇毅侯府。”
“姑娘,这于理不合。”
姜雪宁却听不进去,急红了眼冲出茶楼,宫里她进不去,燕家她还是可以去等等。
现在有谁可以带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