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姒手上顿了瞬。
“什么痣,夫君身上有痣么我不记得了呀”
她睁着湿润朦胧的眸子,懵懂得像个无辜的孩子,手也像喝醉了般越发地放肆“夫君身上有痣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让我摸摸看”
腕上忽而一紧。
晏书珩握住她作乱的手。
声线依旧温柔清浅,说的却是足以撕破两人之间那层粉饰的话“我知道,夫人又疑心我了。”
阿姒指&039;尖蜷起,含糊其辞地咕哝道“夫君都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觉得手有些凉罢了,你是不愿让我取暖么好小气啊”
他的笑上去平静又哀伤。
“看来夫人还是不喜欢如今的我,从前你我更为生疏,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那时你也未曾疑心过。”
阿姒继续装傻。
青年淡声轻叹“但我无法自证,因为我胸前,的确无痣。”
“你,你说什么”
阿姒再也无法强装淡然,从指尖开始,身子寸寸僵滞。
这话说罢,她便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索性也不装了。
“你的痣为何没了”
耳边传来青年了然的哂笑。
“你果然疑心我,只是我想问夫人,你究竟是更喜欢从前那个淡漠神秘的我,还是纯粹信不过现在的我”
“我想听真话。”他说。
他要真话,阿姒自也不吝啬。
“我说过,我喜欢夫君内里的重情,而非表面的淡漠。”
晏书珩握住她的指端,阿姒像受惊的兔儿般,一阵瑟缩。
“别怕,不会欺负你。”
他指&039;尖力度温柔包容,引着阿姒的指尖往自己胸口贴去。
她触到片并不光滑的肌肤。
似乎是道疤,阿姒猜测应当是他之前伤到的地方。
这是第一次没有隔着布料触碰的他的胸膛。都说男子袒&039;胸&039;露&039;背并不算什么,但在阿姒看来,男子的胸膛和女人的并无不同。
她像被刺到般猛地缩手。
指甲不慎剐到另一处不平坦。
刹那间,电光火石。
晏书珩眉心深皱,含情目里闪过一瞬迷离,手陡然收紧。
阿姒听见他难耐的哼声。
那声音很怪。
像是很难受,又仿佛被无法自抑的快意折磨着。
甚至有些无助。
阿姒难得迟钝“我是不是刮到那颗痣了,疼不疼啊我”
晏书珩耳垂微红,声音倒很平静“不是痣,我身上已无痣。”
阿姒没往别处想。
她只留意到他说他身上已没有痣了,不是“没有”。
是“没了”。
适才那疤痕的粗粝质感还清晰地残存指端,指端似在发热,阿姒不忍道“是因为那次受伤么”
晏书珩淡道“长公子遇刺那日,刺客的刀偏了。”
阿姒将他的话翻来覆去地思索,他的意思是,他当初的确是给晏书珩做事,伤也是由此而来
伤在胸口,离命门很近。
阿姒陡然记起他曾说过的那句“九死一生”,不由茫然。
自下山后,她前前后后试探过许多次,起初只隐约察觉不对劲。头次怀疑身边换了人时,她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去试探。次数多了后,阿姒难免也乏了,厌倦这样的日子,厌倦了总是猜忌多疑的自己,往后每次疑虑再生时,要么是随意揭过,即便有试探也像走过场般,只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譬如这次。
与其说是想探知真相,不如是不愿心中压着事,求个安心。
下山时日渐长,她对当初那个江回的印象渐渐与现在混淆,仅听语气会误判;要是追问过去的事,他这人巧舌如簧,若有意瞒骗,她恐怕难以判断。
但身上的痣不会作假。
借发酒疯去寻那颗痣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有退路
若他不是她夫君,此举不易打草惊蛇;若是,也不损及情分。
将手探入他衣襟的那一刻,阿姒心想这是最后一次试探,若是摸到了痣,往后再不疑他。
谁料他一直清楚她的怀疑。
阿姒心绪杂陈。
她试探着问“还疼么”
青年语气平静得近乎脆弱“无碍,身上的伤已痊愈,只是心里堵成一团。也怪我,见夫人畏惧长公子,怕惹你不安才隐瞒。”
话中落寞叫阿姒更摇摆不定,她酝酿稍许,诚恳道“失明后我的确草木皆兵,今日又饮了酒脑子糊涂,便禁不住胡思乱想,往后不会了。”
她声音很轻,却很笃定,可他得了她的承诺,反异常安静。
难道是被她伤到了
又或者觉得她不够有诚意
阿姒不喜欢有愧于人的感觉,这样她会内疚,再者,一旦觉得自己对旁人有所亏欠,她便会不自觉低头,把二人的关系放得不大对等。
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要弥补弥补。顺便,也哄哄他。
阿姒知道他喜欢什么,指腹力度轻如羽毛,寻到那伤疤的边缘。
青年忽地抽气,攥住她的手,
阿姒轻哄“别动”。
随即身子前倾,凭着不大准确的感知,唇贴上粗糙却柔嫩的伤处。
可是
似乎不大对劲
肩头忽而被用力握住,阿姒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推至榻上。
“你要干嘛啊”
晏书珩压抑着气息。
他并未说话。
只双手紧捏着她肩膀。
阿姒身上陡地一沉,竟是他将半边身子覆上,席镇般压着她,青年气息不稳,低道“我现在相信了,阿姒是真的醉了,醉得厉害。”
这般
压着,阿姒感觉自己快从一团软绵变成一张薄席,她扭了扭身子“你又在胡说什么”
晏书珩轻笑,逐字逐句地告诉她“夫人方才,吻错地方了。”
这回阿姒瞬时了然。
她指甲剐到的不是痣,摸黑吻上的那处,也非伤处
虽对那些事一团懵懂,但细枝末节的东西阿姒还是懂的。
这叫什么事啊
她双手紧紧捂住脸。
无措的模样映入晏书珩眼底,想到指面刮过那瞬如毒蜂蛰咬般的感觉,呼吸不自觉一紧。
气氛僵滞又很暧昧。
但对他而言倒是个好时机。
晏书珩眼底蕴着笑意,神情却是疏淡落寞的,他淡声问她“我身上无痣,夫人可还信我”
阿姒双唇轻动,欲言又止。
许是她的沉默让青年误解,他低低地笑,似是在自哂。
“是我异想天开。
“你也未曾信过我。”
他一撑手臂,要从她身上离开,阿姒匆忙拉住他,低声道“夫君,我信你再说我要的也不是一颗痣,没了痣,你也还是我的夫君。”
青年很好哄,他没再离开,落在阿姒耳边的声音缱绻几分,蕴着诱人沉溺的危险“阿姒不妨再验几次,彻底打消疑虑,也免得隔三差五怀疑。”
阿姒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双臂柳枝般环住他脖颈“不必,我已确认过了,往后也不会再疑心你,你身上有伤,别、别乱来。”
她可不想再碰到哪处
不该碰的。
晏书珩就着她压在后颈的力道低头“可经过方才一遭,你我夫妻已有裂痕,如何修补”
阿姒被他的呼吸拂得发痒,她缩起脖子,窘迫地偏过脸。
那次失手简直是败笔原本师出有名的事,也因此显得无理。
先出刀的人总是理亏的。
阿姒险些要疑心他是故意挑到明面上,让她为此而内疚。
若是,他也太会玩弄人心了。
上方青年一声轻叹,眼看是又要顾影自怜了,阿姒忙勾住他脖颈,将他身子压低,并借力撑起上身。
她吻住了他。
她在他嘴角温柔似水地辗转,甚至无师自通,舌面偶尔轻扫。
片刻后,阿姒松开他,偏过脸“这样,总可以了吧”
晏书珩双臂撑在她两侧。
像虎豹圈住猎物。
他慢悠悠道“远远不够。”
阿姒转羞为怒。
真是贪得无厌她侧身背对着他,咕哝道“可我困了。”
话音方落,下巴被他捏住了,那只手力度轻缓但不容抗拒地将她的脸掰过去,他的唇再度贴在她唇角,比她更熟练、更缱绻地碾磨。
他在这方面是有些天赋的。
辗转时极为缓慢,力度却不怎么温柔,叫人一时不清楚这是在温柔地侵占
,还是在安抚。
横竖都这样了。
阿姒索性转过身,双臂重新勾上他后颈,不甘示弱地回敬着。
直到此刻,阿姒才知为何邻里妇人常说,夫妻间吵吵更恩爱。
如今亲昵时,反叫阿姒有种奇妙的感觉,在上方与她唇舌交缠的郎君,很是熟悉,又有些陌生。
这陌生是适才的争吵带来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仍未散尽,被带入到亲密交缠中来。
心口喧嚣、血液沸腾。
大概是双双喝过酒的缘故,他们都有些兴奋,像一对厮杀的对手。
明明在亲昵,却半点不旖旎。
唇舌交缠,齿尖磕碰,谁也不放过谁,要让对手臣服,到最后竟分不清你我,只闻叫人耳热的暧昧响动。
曾另阿姒不适的触感,这次却变了样,似乎也不讨厌。
她体会到了亲吻的妙处。
毕竟生涩,渐渐地阿姒不由发眩晕,险些又将他嘴角咬破。
晏书珩低笑着离开,手触着阿姒唇瓣,搂着她腰的手收得更紧。
“真不中用。”他低笑。
阿姒顾不上回话。
她根本说不出话,只侧过脸。
双颊像染了花汁的白雪。
晏书又兀自笑了下,嘴唇在她唇角轻柔辗转,像是在春夏之交留恋春风的燕,不舍得离去。
轻柔的风缱绻游移着,不知何时已来到耳下,逐渐南下。
阿姒鼻尖微微发麻。
痒意从下颌蔓延,她更为恍惚,肩头忍不住轻轻抖了下。
夫君heihei”
流云润雨般的嗓音让作乱的青年更为放肆,轻咬她一口。
再继续就要彻底乱了。
阿姒强行让自己从那股春风中抽离出来,双手向下无力地推开他脑袋“夫君,现在不成,啊呀”
他非但不听,还恶意地轻咬她颈侧,阿姒被混沌的痒席卷。
但也察觉到了危险。
她再次轻推他“江回”
推拒之意却被她柔软缠&039;绵的嗓音篡改成了欲拒还迎。
上方郎君身形一滞。
晏书珩撑起身子,指腹羽毛似地轻轻从阿姒眉头拂过眉尾。
“阿姒喊的什么”
阿姒以为他问她为何拒绝。
她垂着眼,不知如何答。
他们本就互称夫妻,她又从他这里得了需要的东西,无论是夫妻还是各取所需,这般亲密都不为过。
但她实在是没做好准备。
尤其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阿姒觉得他这人似乎还不错,性情温和体贴叫人如沐春风、秉性端方。
声音还很合她心意。
也许未来,
他们会真正地两情相悦。
若是笃定了对他只有依赖和亲情,没有男女之爱,阿姒反而无所谓,但若是有可能爱上,这种早
晚会发生的亲密,自然是越水到渠成越好。
这样对他们都公平。
她思量时,晏书珩亦沉默。
他凝入阿姒眼中,那双清媚眼眸蒙了薄雾,春情未散。
她垂着长睫,眼角的绯红被阴影遮覆,像绿叶遮掩下的芍药。
欲说还休,诱人采撷。
纵使晏书珩于情事上和她一样半斤八两,但也知道,她动&039;情了。
听闻情场中的女子大都口是心非,在情动意乱时尤其如此。
然而她动情时所呢喃的名字。
是江回。
她口中唤的夫君,也是江回。
情也不是因他而动,意更不是因他而乱,而是因为,
她以为正和她亲昵温&039;存的,是她那夫婿,是江回。
晏书珩玉白的长指像把匕首,又似一根轻羽,从阿姒绯红犹存的眼尾,划过秀挺的鼻梁。
往下,停在嫣红的唇上。
唇角隐有齿痕,是方才彼此乱神时留下的,他唇上应当也有。
她很生涩,若换作旁的女郎,显然是未经人事。
但阿姒不同,她是只狐狸。
懵懂生涩、不谙世事、欲说还休种种皆是她的伪装。
晏书珩指腹轻揉那处齿痕,他在回想适才阿姒有意克制却又忍不住掌握主动权的时刻。
她外表虽温和,好胜心却极强,这样狡黠的性子,碰上内敛淡漠的江回,想必少不了主动引&039;逗。
晏书珩揉着阿姒唇角,忍不住动摇,从前他们是否也是如此
就像方才那样。
还有那颗痣。
她是在何种情形下看到的可曾一遍遍地抚摸过那颗痣。甚至和对他所做的那般,轻吻那颗痣。
当初湖中泛舟时,他抓住她的手,她却斥责他别乱来。
是随口胡诌,还是习惯了
晏书珩长睫压下,玉白面庞上落下阴影,指腹不由得施力。
阿姒低呼一声。
她以为他是欲&039;求不满,但她的补偿已经给到,再多就吃亏了。
“我经不起你乱揉。”不悦地扒开他的手,阿姒皱着眉轻揉额角,“果真是饮酒伤身,头好疼。”
晏书珩缓缓抬眼,眸中又是一片温柔“我替你揉揉。”
他力度温柔,指腹沿阿姒发际缓缓揉按至头维、攒竹两穴。
“累就睡吧。”
阿姒长睫颤了颤。
他的体贴,对比自己对他的万般不信任,让她不由得内疚。
他好像一直很执着于问她是否更喜欢淡漠的那个他,思及此,阿姒轻轻握住他腕子“夫君,我觉得现在温柔体贴的你,真好。”
她被揉得很舒坦,又因酒意作祟,很快被困意席卷。
舱外江涛声、风声逐渐被拉远,他的声音也像从天外传来。
他问她“从前不好么”
阿姒没有睁眼,梦呓般出声。
现在更温柔,我更喜欢。”
青年修长如玉的食指和中指在她头上穴位轻揉慢按,顺势来到阿姒黛眉上,从眉头描摹至眉尾,像狼毫笔在纸上落下清隽缠&039;绵的一笔。
船只动荡,烛影随之轻晃,晏书珩面上虽无波澜,但因光影不断变换,显得神情难猜。被光照映的半边侧脸无比温柔,烛光照不到的那一边则隐入昏暗,瞧不出是喜是悲。
夜已深,榻上女郎已然睡去。
晏书珩扯过被子给她细细掖好,随后独自走到船舱外吹风。仲秋江风寒凉,使人清明,风落在唇上,将残存的旖旎吹得一干二净。
“长公子。”
是今夜轮值的破雾。
晏书珩回身,破雾神色虽平淡无绪,但他也就比他小几岁。
当和阿姒年纪相仿。
他与少年闲谈“破雾年纪不小了,可有想过成家立室”
破雾“未曾想过。”
晏书珩手肘随意撑在船边栏杆上,五指微张任江风穿过指尖。
他收拢掌心,似在触摸江风。
破雾见晏书珩默然维持这个手势许久,仿佛不愿放走江风,他问道“长公子是有心事”
晏书珩笑了,又是那个温雅沉稳却总不动声色逗弄他们的郎君“我记得破雾手上的剑是名剑破雾,用得可还趁手”
破雾自然记得,穿云破雾本是两把名剑,是晏书珩将他和穿云收为心腹时所赠。世家内父权至上,以利为先,即便是至亲,也要彼此提防。晏老爷子掌控欲强,对郎君一言一行多有监视,长公子十五岁入仕,虽因家族声望和荫庇,身边可用之人众多,但那些起初都是晏老太傅的人,他和穿云算是公子最早培植起来的心腹。
晏书珩声音清浅随意“穿云破雾乃传世名剑,此前曾数度易主,能持此剑者皆武功高强或身份贵重,破雾起初拿到此剑时,可会担忧”
剑对于剑客而言不只是武器那般简单,而近乎于另一半灵魂。
提到剑,破雾眼中顿时有了光芒“回长公子,属下初得此剑时如获至宝,但属下自幼习南派剑法,而此剑的原主及铸剑师均为北派,北派剑法凌厉,而南派剑法更显灵动,起初因派系不同属下无所适从。但也知道若为此剑改习北派剑法,则是人被剑控,剑却仍不算属于自己,后来属下日夜持剑苦练,终是彻底将此剑收为己用。”
晏书珩来了兴致,长指轻敲栏杆“是如何做到的。”
破雾解释道“后来属下日夜摸索,发觉北剑其实也适用于南派招式,甚至能弥补南派招式的不足。
“并非是剑的缘故,而是属下技艺不精,不能融会贯通。”
晏书珩沉思片刻,又问“那你如今可还会介怀这名剑的旧主”
破雾点头“会。”
“为何”
破雾触上剑柄,声音里多了些暖意“越
趁手,越喜爱,自然越会嫉妒曾用它剑指天下的旧主。”
晏书珩望向江面。
江风徐来,将他身后乌发吹得微乱,也模糊了他话里的情绪。
“这算嫉妒”他问。
破雾点头“对,是嫉妒。”
波光粼粼的江面像极了女郎情动时眼底的泪水,晏书珩静静地凝视江面,良久,“故而嫉妒是因为喜爱
“但初得此剑时,你难道不喜爱么,为何直到后来才嫉妒。”
破雾看向手中的剑,郑而重之道“最初的喜爱是因为这是一把名剑,因而生出兴趣,与剑相伴的时日久了,剑便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晏书珩缄默无言,许久忽地笑了,笑声很轻,很快融入江风。
破雾听到他混在江风中颇为愉悦的声音“你说得对。”
晏书珩望向江面,语气淡淡“那郑姓郎中还是没消息”
破雾摇头“此前曾查到踪迹,是在武陵与宜城交界处,但那一带山林居多,山匪横行,便断了线索。”
晏书珩道“继续查。”
他转身要回舱内,迈出几步复又折身“再查查魏兴郡西城城南杏花巷一户赵姓人家当年去了何处。着重查江回与那家人有无关系。”
破雾“属下斗胆僭越,若有关系,该如何若无,又该如何。”
月色尚不足以让他看清晏书珩的神色,青年颀长的身影大半隐入黑暗,长袍被风吹得若隐若现,整个人似乎马上要随风而去。
他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缥缈“若有便留一条命,若无,则杀。”
破雾刚要前去,晏书珩又添一句“我曾听你说过南方有种草药,可使人嗓音因受损生变,你让他们找几个略通药理的人去寻来。”
破雾拱手“遵命。”
晏书珩这才转身,到靠近舱门处时步履放轻。进门后,他褪下外袍,将身上凉意驱散才躺下来。
阿姒抱着被子,睡颜安静如同婴孩,长发如瀑撒下。
灯台燃得只剩烛芯,榻上女郎的面容渐渐隐入昏暗。
烛火熄灭那一瞬,晏书珩身后自身后揽住阿姒腰肢。
阿姒忽然转身,飞快揪住他衣摆,慌乱无措地轻唤“夫君”
黑暗中,晏书珩看不清她神色,低声应道“我在。”
阿姒手中揪得更紧。
她急切地呢喃“你要去哪
“我好像能看得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