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怒怼冰山
薛钺出于本能去抓鞭子。
鞭子却变成流水,穿过他那骨节分明的手。
落在糖雪身上后又变成实体,鞭子上的倒刺深深扎进糖雪血肉。
一鞭子下去,已皮开肉绽。
“就算是糖雪的再生父母,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薛羡思,薛钺是这么向嘉淳介绍的。
巡游四方的世外高人。
是当时救糖雪于水火之外的得道高人。
也算得上糖雪的再生父母。
平日里对糖雪管教甚严。
实际上,薛羡思与糖雪一样是圣灵,方外之物。
嘉淳半抱着糖雪,整个人挡在她前面,怒目圆睁。
誓要替糖雪挡下接下来的鞭笞。
“钺钺,把公主带出去。”
薛羡思见有外人出现,收了灵鞭,冷言冷语要求薛钺把除糖雪以外的人带出去。
她要单独和糖雪谈谈。
“我不出去,我一出去你肯定会对她滥用私刑。”
嘉淳欠了欠身子,不让薛钺碰到她。
薛钺也随她去。
嘉淳就像生了根一般,不挪动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钺钺。”
薛羡思提高音量,再次强调一遍:“拉走。”
薛钺根本不想拉走嘉淳,做做样子,随便摆了几个姿势迷惑薛羡思。
嘉淳知道这样僵持着无法解决问题,于是,转身准备同薛羡思好好唠唠是非对错。
还未开口。
薛羡思:“请公主不要过多妨碍我处理家事。”
“家事?”嘉淳不忿。
“你一上来便用鞭子打她,有把她当家人吗?”
薛羡思正眼打量了一番嘉淳,未言语。
嘉淳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铁石心肠的人。
清澈灵动的双眸静落眼眶底部,微思,盘算着该怎么让对方放下“暴力解决事情”的想法。
嘉淳一只手反向挽着糖雪的腰,另一只手半卧拳头只露出一根小拇指。
“拉钩。”
小拇指颤颤巍巍地移至薛羡思面前。
“你要再打她,你就是坏人。”
薛羡思淡淡睨了一眼那根小拇指,冷峻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波澜。
“我从不立这种幼稚的约定。”
嘉淳:“此言差矣,约定哪分幼不幼稚。”
“只要能规束人行为的约定,都是好约定。”
嘉淳盯准薛羡思的小拇指,伸手去勾。
被薛羡思躲开了。
“出去。”
嘉淳怏怏不乐,眼底落了一层失望的微光
薛羡思眼神闪了闪:“我会先问清事情的经过以及她戏弄别人的原由,再决定要不要对她施加鞭笞的刑罚。”
听到满意的回答,嘉淳随薛钺一同退回了紫藤萝花架下。
三人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各有所思。
嘉淳托腮,回转视线看了一眼薛钺。
薛钺慢条斯理地泡着茶,看起来气定神闲。
然而,茶杯中满得要溢出来的茶水泄露了薛钺心不在焉的情绪。
“薛钺?”
薛钺被嘉淳拉回现实,才发现自己杯中的水满了。
“看你先前对薛羡思言听计从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糖糖呢。”
薛钺笑笑:“掌柜的冰雪聪明,心思玲珑,本就不需要我劳神过多。”
“你听他胡扯。”
乐悠一下子戳破薛钺心口不一的言论。
“他不是对羡思姐姐言听计从,而是不敢开口求情罢了。”
嘉淳:“为什么?”
乐悠:“因为薛钺求情求得越厉害,我姐所要遭受的刑罚量越重。”
“一旦惹恼羡思姐姐,打在我姐身上的就不是普通鞭子了,而是……”
嘉淳:“是什么?”
是虫鞭。
据糖雪本人亲口所言,虫鞭上竖立的倒刺有着许多细小灵虫,一旦扎进身体里,暗藏的灵虫也会随之入体。
会折磨得糖雪死去活来。
乐悠没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暴露身份,索性糊弄过去:
“更痛苦的刑具。”
嘉淳:“……”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嘉淳回想糖雪被打时触目惊心的一刻,不禁幽怨:“她,还真是面冷心冷,冷得跟冰窖似的,一点情面都不谈。”
薛钺眉眼间流露出一抹伤感之意。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冷情冷性的薛羡思却成了糖雪穷途末路下唯一的光。
即使那光脆如薄冰,糖雪也还是紧紧攀附着它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日后,她若是发现,光其实是黑暗的源头,会不会………
薛钺不敢再往下想。
嘉淳:“薛钺?”
乐悠:“薛小哥你又入定了?”
薛钺久梦乍回:“嗯?”
“她应该不会再打糖糖了吧?”
薛钺喝了一口茶水,定定神:“你要是担心,何不透着门缝悄悄看一眼。”
嘉淳蹑手蹑脚靠近房门,用手指在窗棂纸上戳了一个洞。
屋子里一点响声都没有,嘉淳便以为薛羡思听了自己的话不再责打糖雪。
谁知透过小洞看见薛羡思丝毫未客气。
她打了糖雪一鞭又鞭,根本不打算停手。
当即恼怒,一气之下冲了进去。
“你怎么又开始打她?”
嘉淳拉开糖雪,语气里满是心疼:“你也是怎么不躲着些,就任由她打么?”
糖雪:“我犯了错。”
嘉淳不解:“犯了什么错?”
糖雪看着嘉淳关心情切的眼神,莫名不想告诉她自己的胡作非为。
嘉淳:“是因为梁王的事吗?”
糖雪小小应了一声:“嗯”
嘉淳为糖雪鸣不平:
“梁王世子就是个花花公子,游手好闲一无是处,除了在街上强抢民女就没见他有过什么大作为。”
“若是因为两天前的事情。”
“你该好好安慰糖糖,糖糖她是受害的一方,你怎么好因为她得罪了梁王府就鞭笞她呢?”
薛羡思冷笑:“你只觉得她可怜,为她开脱,却不了解她的本性。”
嘉淳护在糖雪身前,正面对峙薛羡思:
“你又了解糖糖几分?”
“元城内人人皆知韩梁高是个怎样的人。”
“你随便从街上拉个人告诉他,糖糖和韩梁高发生争执,你看他是站糖糖还是站韩梁高?”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因为外人的恶行责打亲人?”
“还是说,你怕了?”
薛羡思眸中厉色一闪:“我怕什么?”
嘉淳:“你怕得罪了梁王,你自私自利,薄情寡义!”
…………鸦雀无声
嘉淳发泄完后,才发觉自己言辞过激。
她清澈眼珠猛地下坠,睫毛颤动,低下脑袋,小手捯饬着自己的腰带,倒是不太敢直视薛羡思了。
此时,薛羡思眼底已积了厚厚一层冰,冰下覆盖的是一闪而过微小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