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救与不救
江篱凝神，再睁眼已经回到了先前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描述，只见原本是江洛洛睡的床此刻躺着个身长八尺的成年男子，旁边还跪着两个黑衣男子。
江篱以为自己眼花，她每天用电脑本就有些近视，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移动错了地方。正当她准备重新回一次空间，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了。
江篱再是近视，烛火再是晦暗不明，她也认出来那是江洛洛。
江洛洛端着一铜盆清水，胳肢窝下还夹着一卷纱布。
她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在场几人的注意，江洛洛第一个反应过来：“爹，你回来啦？”
江篱很想捶他一拳，明明她就是从床后突然出现的，旁边也没有其他出口，什么叫她回来了。
其他人并没有觉得这话有异。
这时她想起床后面恰好有个恭桶，他们一定以为她是去方便了。
江篱不想接下关于她是去床后面出恭这句话，直接问江洛洛道：“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说什么你记不得了？”
江洛洛听话地把水盆和绷带放到桌上，里面还滚出了一瓶清创药。
江篱好像听到床上躺的男子难受地叹了一声。
“记得，爹说过，入夜了是爹的休息时间，不见客、不看诊、不接受上门推销！”江洛洛认真道。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搁我这儿哭丧吗？”江篱指着桌上的东西问。
地上跪着的二人虎躯一震，身为萧宇衍的贴身侍卫，御林军首领见着都要几分薄面，哪里受过这种畸形的屈辱。
其中一人执刀就要跃起，另一人立即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后面这人转向跪对江篱：“夜枫不懂事，请大夫切莫放心上。今夜叨扰实属无奈，确因我家主君执意要来找您治伤。”
江篱感到莫名其妙，看向江洛洛问：“老客户？”
江洛洛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爹，躺着的就是白天的那个。你说人家进入更年期冷热不分那个。”
他？席府里碰上的那个穿貂的男人，她确实是吐槽那男人进了更年期不知冷热。
床上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
“呵，什么运气？”江篱抱着胸，“这是赖上我了？就因我不愿治，所以用上这种缠人的法子？”
江洛洛看了眼床上的人，试探地对江篱说：“爹，那个人真的伤得很重，失血过多已经在失温了。”
“那又如何？江洛洛，对你说过多次，世间险恶，少菩萨心肠。走，收拾东西，我们换个地方。”江篱冷脸，湿发落下，遮挡着脸颊，形如鬼魅。
江洛洛便真的开始去收拾东西了。
江篱别开脸，背对着床上纹丝不动的男人，她见过太多生死，救人是她的工作，但不是非救不可，这种连自己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她不想搭理。
“扑通！”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个黑影跪倒在江篱面前，是方才劝说侍卫甲的侍卫乙。
“江大夫，请救救主君，我夜北在此发誓，欠您一条命！”夜北恳求道。
“救他跟要你的命有何联系？你们不是他的人么，为何你们毫发无伤，他搞成这副德行？”江篱有了八卦之心。
“这、说来惭愧！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主君这次出来只带了我们兄弟二人，一时着了对方的道。”夜北说。
江篱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确实很笨。那若此时我为他治了，间接地就是相助了你们。”
夜北重重地磕了个头：“我兄弟二人的命不足为惧，若是主君醒来后会降罪我二人，我们也是不会有二话的。还请江大夫看在一面之缘的情分上，救主君一命！”
说完，夜北拉上身边的夜枫，也在江篱面前跪下来。
夜枫很不服气，还想说点什么，在夜北一记眼神下闭了嘴，也跪在了江篱面前。
“你这理由说得牵强了，若是有过一面之缘我就得救，那若不是路人甲乙丙丁我都得管他们死活了？”江篱反问。
“我兄弟二人从小习武，不会说话，若是冒犯了大夫还请见谅。我在这里承诺，若是主君能救过来，夜北愿意为大夫做任何事！”
此刻江洛洛已经收好了包，站在江篱的面前，小声地说：“爹，我们可以走了。”
江篱却指挥：“洛洛，去找小二多要几根烛，若问原因，就说你爹需要缝补衣物，可惜眼神不好，这房中光线太差。再拿一罐子酒上来，要烈的。”
江洛洛立刻反应过来，他爹这是打算出手了，便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要东西。
这段期间，江篱走到床帐后面，迅速地把头发在头顶绾了个髻，脸来不及画，只能重新蒙了面走出来。
江洛洛回来了，夜北协助他把烛火点亮，整个房间瞬间亮堂起来。
江篱净了手，又用酒把整只手都浸了一遍，招呼江洛洛：“东西拿出来，过来帮忙！”
江洛洛听闻，抱怨道：“爹爹若是想救人就早说嘛，包都收拾好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娴熟地从包里掏出了江篱惯用的器材并且很自觉地站到江篱身旁，一副准备打下手的样子。
夜北见状忍不住说：“江大夫，我常年打打杀杀，受过的伤也不在少数，简单的包扎也是会的，可以从旁协助。”
他一个成人怎样都比一个孩童能派上用场吧。
却听江洛洛说：“爹的助手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你若是想这人有救的话，就少说几句。”
夜北退了下去，江篱行事古怪，让他答应救人已经是奇迹，千万不要再招惹一次。
江篱走到床前，床上的男子纹丝不动，脸色苍白，原本象牙色的外袍此时被红色的粘液染透，蔓延到整个前胸。男人意识涣散，偶尔由喉头发出一声低吟，似乎很痛苦。
她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句话：“把他的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