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易（下）
轻浮而鲁莽的一拳破风袭来，胖男人对卫澈突如其来的举动毫无防备，只眼睁睁看到对方挥来了拳头，下一秒那拳头便狠狠砸在自己的鼻梁。
“啊！”
胖男人惨叫一声，双手捂着鼻子连退了好几步，反应过来后怒目圆睁地看向卫澈，气得浑身发抖。
围观的人群也吃了一惊，皆是目瞪口呆得望着这名瘦弱的少年，脚下连退开，将卫澈两人留出一大片空位。
“混账！敢断老子的财路，老子弄死你！”，胖男人大吼一声，几名手持砍刀的帮手立刻冲上前来。
“慢着！”
马可波罗迅速抬手挡住了他们，双眼冷冷地扫过几人，淡淡道：“死伢子，急什么？我们可没说不买。”
胖男人又惊又怒，指着马可波罗的鼻子骂道：“他刚刚动手打了我，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他打你，那是因为你该打。”
“什么？！”，胖男人顿时怒火中烧，提起手中的砍刀就要迎头劈下。
“难道你不明白吗？”，马可波罗猛的抬起枪，对准了胖男人的脑袋，“我们一开始就没说只要一个。”
“啊……啊？”
出于对枪的忌惮，同时也疑惑于马可波罗说的这话，一时间举起的刀有些进退两难，呆愣片刻只得缓缓收了回来。
胖男人摸了摸额头，一脸茫然。什么叫没说只要一个，难不成……
“你……你是想把这两个都买下来？”
马可波罗嗤笑一声，不屑地挑了挑眉：“两个怎么够？我全都要。”
“啊？全……全都要？”
胖男人的怒火一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原本因愤怒拧巴到一起的五官立刻舒展开来，留下的只是不可思议和受宠若惊的表情。
“怎么，不想卖？”
“卖！当然卖！”，胖男人一下子跳了起来，顾不上冒血的鼻子，掰扯着指头就开始算了起来。
胖男人转身指了指身后的铁笼，开口道：“这里一共二十个女人，每个我卖你六枚金币，怎么样，不贵吧？”
“可以。”
“不过刚才这臭小子打了我，医药费你得赔我吧？要你五枚金币不过分吧，那加起来就是一百三十枚金币……”，胖男人挠了挠下巴，有些迟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马可波罗，随即继续说道：“不过我先说好，我只收现金，你应该拿得出来吧？”
“当然没问题。”
马可波罗想也没想便从兜里拿出了一只钱袋，随手抛给了对方：“这里大概有五六十枚金币。”
“剩下的呢？”，胖男人皱了皱眉，“要是付不起，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马可波罗略一思索，似乎想起什么，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质地澄澈，通体透明的石头，摸约两寸方圆。放在掌间隐隐透着红紫色的微光，颇为耀眼，无需细看便能知道这绝非俗物。
那伢子见状也是一惊，虽尚不知究竟是何物，但单单看到这惊为天人的色泽与材质，谁都能看出定是世间罕物，此等天材地宝哪是寻常人能见到的？
“这块红水晶产自玉城，材质还不错……估计能值个一百金币。”
说罢，马可波罗随手抛出，那伢子立马连忙伸出双手来接，生怕这宝贝有一丁点磕着碰着。
实际上马可波罗的估价还是低了些，虽说这伢子不是专业的玉石商人，但他好歹也有些见识，像这种的宝贝，除了高墙深宫里哪个地方有福分供奉？
七八十？少说也得两百以上！
胖男人想到这里，猛的直起身，一脸严肃地看向两人：“好，成交！这些女人都归你了，就这么定了，不准反悔！”
他的话铿锵有力，带着一丝丝不容置否的傲娇。
眼前这一幕发生的迅速又突然，卫澈愣愣的站在后面，他完全没想到马可波罗会站出来庇护他的一时冲动，为自己闯下的祸出手相救，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时间，心底弥漫出一丝丝的愧疚和感激。
“波罗兄……”
马可波罗似乎知道卫澈想说什么，回过头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吧，先想想要怎么处理那些女人。”
卫澈这才反应过来，他目光移动，看到那群女人时，眼神复杂而怜悯。
他缓步上前，走到胖男人面前说道：“现在她们归我了，没错吧？”
“没错，你可以对她们为所欲为了。”，伢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镶金的大牙。
“那好，我要你把她们都放了。”
“好，都放……”，伢子笑容瞬间凝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卫澈，“把她们放了？你疯了吧？”
“她们现在归我，我要怎么做不需要你管。”，卫澈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伢子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这行当儿干了这么久，遇到过的买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离奇的事儿。
花了大价钱买下的杏奴，却只是过了个手就要全部放掉，图啥？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但伢子并未与他计较，只是开口应道：“行，既然你付了钱，那我照办。”
说罢，他挥了挥手，两名帮手也只能一头雾水地打开铁笼，将那些女人身上的脚镣项圈取下来，随即像赶老鼠似的将她们驱赶到一起。
“既然买家要你们走，那你们便走吧。”
摆脱铁链束缚的女人们再也不像先前那般萎靡不振，她们顾不得身体的虚弱，争先恐后的向四周逃离，向城门外的方向逃去。
见到女人们一哄而散，不多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伢子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人已经放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他一边小心翼翼将红水晶收进口袋，一边朝着帮手使眼色，帮手也心领神会，几人翻身上马扯着缰绳就跑，头也不回，生怕马可波罗临时反悔。
大概也就十几息的功夫，几人便拍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木棚下只剩下了卫澈、马可波罗，已经围了一圈的吃瓜群众。
“如何？”
“什么？”
“当英雄的感觉，还不错吧？”，马可波罗轻声笑道。
卫澈有些脸红，踌躇了半天只说道：“谢谢你救了她们。”
“我可没救她们，对于这种事我从不会抱有什么怜悯心。救她们的人，是你。”
虽然有些疑惑和震惊，但卫澈终究没发泄出来，低声回答道：“不管怎么说，是你帮了我，她们才能得救。”
“得救吗……也许吧？你救下的只是你眼前能看到的，在关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无数人遭遇着不幸，你救不过来的。”
“我知道。”
“那你做这些还有所谓吗，谁在乎呢？”
“我在乎。”
马可波罗微微一怔，面对那双脆弱且坚定的眸子，心里说不上的落寞。
“我理解你，但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东西，是你我无法改变的，日月更替、生老病死……天下的一切皆是如此，众生的苦难并非因某一个人而发生，也不会因某一个人而终止，存在于其中的你我尚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何况其他人，一切终只是徒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