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易（上）
“总而言之，像这种聚集在边境的黑市最好不要去碰，这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如果真的想买东西，尽量在有商会管控的坊市去买，最大程度规避风险。”
马可波罗目光从四周一一扫过，虽然黑市交易偶尔确实能淘到宝贝，但更多的时候依然是被宰，一般不懂行的人来这种地方，走的时候恐怕就能剩条裤子。
随着两人逐渐深入小镇，前方的路也越发宽阔，道路上随处可见运输的马车以及来往的小贩，四周的建筑也多了起来。
卫澈目光四处张望，注意到不远处的木棚下聚集了一群人，似乎在围观什么，卫澈顿时有些好奇。
“波罗兄，你看那边，好像有人在表演，”卫澈指了指那边的木棚，“我们要不要过去凑凑热闹？”
马可波罗从小就听说大唐的传统戏法十分精彩，早就想见识一下了，听到卫澈的提议当即点了点头。
“行，正好我也想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朝着那木棚的方向走去，围观的人不算太多，很容易就挤进了最里面。
卫澈定眼一看，只见人群的中央站着一个肥胖的男人，戴着顶白圆帽，正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由于语速太快，卫澈没太在意，转而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女人身上。
女人肌肤雪白、体态丰满，模样十分漂亮。只是跪坐在地上，穿着一件又薄又短的衣裳，耷拉着脑袋，金色的发丝无力的趴在肩头，看上去神情恍惚。
值得注意的是，卫澈发现女人的颈上套着铁项圈，两只脚踝也被脚镣捆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人被铁链捆住的地方似乎渗出了血。
“这是……要表演什么？”
然而下一秒，男人便解答了他的疑惑。只见那男人忽然蹲下，竟伸手一把捏住了女人的左胸。
“我靠？！”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卫澈目瞪口呆，下意识浑身一紧。
紧接着，那男人便开口冲众人喊道：“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龟兹国上等美女，七成新！瞧瞧这柔软的胸脯和屁股，还有这双白花花的大长腿，绝对极品中的极品啊！只要六枚金币，就能让你爽到极点，只要六枚金币！！”
伴随着围观的人们发出的议论声，无数道目光聚集在女人身上反复舔舐、揣测，似乎对眼前的这件商品大有兴趣。
而地上的女人，此时却没有丝毫反应，呆呆地坐在地上，任由那些肮脏目光对她窥探、蹂躏。
“……”
马可波罗有些无语，脸上一副白高兴一场的模样，随即便转身准备离开。
反应过来的卫澈见状，急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这……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
“就是……她……我是说他们，在卖什么？”
“人啊。”，马可波罗毫不在意地说。
“人？！”，卫澈大吃一惊，原本怀疑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这不是犯法吗！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可波罗皱了皱眉：“你说的没错，贩卖人口的确是犯罪，可她……不是人。”
“不是人？”
“她只是件商品罢了。”
卫澈彻底震惊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可波罗这个家伙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再怎么说也好歹是个乐意救人的好人。
可一个好人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见到卫澈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马可波罗解释道：“看来你不明白，我来告诉你吧。这个女人你应该看得出来，她是西域人，大唐帝国常年与西域交战，双方外交关系恶劣，而外交关系的恶劣则会导致原本的平民将失去在对方领土内的人权……意思就是说，她，包括西域诸国的人，一旦落在大唐人手里，就不再是人，而是可以交易的物品。”
“因为战争就能这样肆意对待平民，还有人性吗？”，卫澈震惊道。
“你不必太过激动，这种情况都是一样的，假若大唐人落在西域人手里，情况也绝不会比她的下场更好。造成这种局面的并不是这些商贩或者某个人，而是国家利益之间的冲突所导致的，这就是战争。”
卫澈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从未想到过战争带来的危害，现实降临在普通人身上时，会是如此的残酷。
他回头看去，双眼失神。
那个男人此时正用手肆意玩弄着女人的身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小孩在摆弄自己的玩具，给朋友们炫耀一般平常。
马可波罗嘴角勾了勾，玩味道：“怎么，你想买下她？”
卫澈立刻扭头，愤怒的反驳道：“不是买，她不是个物品，她是人！”
马可波罗似乎有所感触，但并非醒悟，而是对于卫澈的幼稚而感叹，他摇了摇头，指了指木棚后面，那几个盖着布的大铁笼。
“你要不要猜猜看，那些铁笼里是什么？”
卫澈心头一震：“该不会……”
没等卫澈说话，马可波罗上前一步，冲着男人说道：“伢子，这个太次了，有没有好一点的？”
男人微微一愣，正欲发怒，见马可波罗气度不凡，又立刻挤出一副笑脸，说道：“好说，我这里什么都缺，唯独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男人挥挥手，几个帮手立刻将盖在铁笼上的黑布扯了下来，映入眼帘的，则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个个女人。
放眼望去，黄皮肤、或是白皮肤，或是成熟的女人、或是稚嫩的少女，甚至还有魔种混血，皆是清一色的绝色美女，若是放在盛世，无一不是只有王公贵胄能享受得起的佳色。
而此刻，她们手脚和脖颈被束上铁镣，衣衫褴褛，精神萎靡地蜷缩在地上，抽泣着，颤抖着。
有一些已经失去了意识，另一些醒着的，见到笼子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那一张张丑恶的面孔，露出的，只有恐惧与绝望的泪水。
胖男人上前两步，走到马可波罗面前，一脸坏笑道：“怎么样？这些都是从云中漠地各地搞来的绝色美女，随便挑！”
马可波罗扭过头，平静地看向卫澈，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好像在说，这就是她们的命运，你无法更改的命运。
胖男人看到卫澈一副涉世未深的呆愣样子，当即断定对方是个雏，立刻笑脸吟吟地凑了上去。
“小兄弟，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
见卫澈不说话，胖男人以为他不过是在害羞，便转身打开铁笼，一手一个从里面拽出来两名女人，推到了卫澈面前。
左边的女人看着摸约三十岁左右，白皙的皮肤上伤痕累累，浑身布满了淤伤和血口子，显示之前遭受过严重的折磨。
“这个怎么样？别看她老是老了点，但是风韵犹存啊，你看看这对丰满的胸，还有这翘的不行的屁股，保证让你有十二分的体验感……”
卫澈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女人的脸，清秀的脸上满是伤痕，嘴角渗着血沫，也许她曾疯狂挣扎、抵抗过，可结果却如此凄惨。
她的眼里满是血丝和泪水，那眼神……绝望极了。
胖男人皱了皱眉，又将另一名少女推到了卫澈怀里，触碰到少女柔软躯体的一瞬间，卫澈脑海里立刻一片苍白。
少女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腰若细柳、脸庞青稚，已经哭红了双眼，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胖男人狞笑一声，凑到卫澈耳边：“小兄弟，这个长得算是相当漂亮了吧？虽然身材是差了点，但你看看这皮肤水灵灵的，又软又嫩，过两年就能发育起来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还是十成新的处呢……你要是诚心想要，嘿嘿，我吃点亏十枚金币卖你了，如何？”
听到这话的少女，仿佛一瞬间停止了呼吸，连抽泣的声音都无法发出，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滴。
卫澈猛的抬起头，眸子发红，牙关咬的咯咯作响，愤怒与憎恶一瞬间到达了顶点。
忽然，卫澈大吼一声，在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这一瞬间，他忽然抬起手臂，重重一拳打向了胖男人。
“去死吧，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