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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再遇云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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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琼林朝原先坐着的那块石头走去,抬起头,今夜没有一丝月光。黑夜如此沉寂下去,他也如此封锁下去。

    冬夜寒冷带来的疼痛他习以为常,蜷缩着蹲在地上望着远去的道路希冀再送那个人一程。等到明天早晨,这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他只是她发的一场普通善心,她却是他这一生中唯一落在心口的存在。

    那种感觉仿佛一口食物存在了胸口里,想一想心里就会泛起苦和热,一瞬就能让让眼眶温热。

    那是他像个人一样活下去的食粮。

    半夜,沈琼林蜷缩在一处能避风的树后,大脑已完全被寒冷带来的疼痛取代。左右两侧的脑仁疼得仿佛有针在扎。他试图用脑中残存的几丝温暖驱散这股强烈疼痛。一时之间,神志在清醒与失控之见来回横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蓦地,一声马儿嘶鸣一瞬间唤醒他神志。沈琼林睁开眼睛去看,眼里却一片模糊。

    半晌,那匹马在自己身边好像停了很久。

    沈琼林眨了眨眼睛,试图辨清来人。

    “沈琼林??”说话的是个青年男人,语气谨慎又不确信。

    沈琼林被冻僵的大脑反复回想,就听男人跳下马的声音落下。

    “大半夜你怎么在这??”

    蓦地,沈琼林想起来是谁了。

    哆嗦着嘴巴道: “云大人是吗?”视线里一片模糊。

    云涵蹙了蹙眉, “是我。你是进不了城了吗?”出生询问。

    沈琼林站起来微微摇头, “不是。明晨城门开了我就回去。”四肢不受控制地发抖。

    想到云涵大半夜又返回来,沈琼林心里有些担忧,赶紧问, “大人,你们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是来送将军的吗?”云涵蓦地问。

    沈琼林下意识心惶,担心心事被人看穿,低着头一言不发。

    云涵抿唇一笑,他对沈琼林私下里的性情,也是略有耳闻的,这人可是让主公动了不少怒。可偏偏那女阎罗连动都没动他,反而屡屡为他退步。

    虽说这些时日主公再没提过这个人,可主公案上那几卷书却暴露了真实想法。那本《古臣十谈》可不就是出自面前这快冻死的人手里吗。

    莫非——主公真的看中他的才学了??想要用这人???

    迟了!人都是对手的囊中物了,她才知道后悔,来不及了!!

    看这沈琼林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还特意来送,或可笼络一番,就算日后对上,也不至于没有半点退路。

    随即云涵大方带沈琼林进城。

    报上云州之主名号,守城的士兵立即去禀报。

    云涵和沈琼林一并站在城门前。沈琼林整个人都一片沉默,云涵不由好奇。

    “沈公子,可是有事找将军?”

    沈琼林晃了晃脑袋,“无事,先前蒙将军在斗兽台相救,不曾报答,奴婢此番前来只是想来跟将军道谢罢了。”

    云涵不由轻笑,视线从沈琼林风波楼编修官的白色袍子上掠过,上下打量。

    “昔日沈公子潜龙在渊,今朝翻身,缘何还以‘奴婢’自称?过于自谦了。”

    沈琼林对此番话并没有做回应,只道,“昔日得云大人相救,琼林没齿难忘,他日必当相报。”

    云涵笑了几声,还好沈琼林记性好。这恩嘛,自然是要承的,日后,说不定大事可用。

    嘴上却说道:“给你机会的是将军,救你的是你自己,云某不过动了几下嘴皮子而已。”观察着沈琼林脸色,又道:“索性,将军又不会真杀云某。”

    他还是有必要提醒当日为保他差点也被将军迁怒。

    果然,沈琼林的回答很令他满意。

    “不管怎么说,若没云大人,此刻琼林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云涵暗自点头,再没就这个话题再谈,免得让人以为他挟恩求报。随即好心道:“沈公子,你来送别将军,这番心思在下自会转达。”

    话听到这里,沈琼林眉头一蹙。他不想让她知道——

    云涵继续没说完的话,“将军知道,定会欢喜。”

    霎时,沈琼林眼中惊诧大放,盯着云涵目光有些不可置信。眉头轻跳,半晌,眼神闪烁,口中的话包装了一番问出口,“琼林没赶上送别,将军也会欢喜吗?”

    “欢喜”二字咬得极真。

    话音刚落,沈琼林头微微垂下,眼眸渐闭。

    果然,克制太难了。他想要知道更多和她有关的一切。更多她对他的真实想法。

    她还在厌恶讨厌他吗?

    云涵倒是没料到沈琼林会这般问,他既是随口一说,索性揣摩着他心目中林孑的行事风格道,“将军对有真才实学的人都是这般厚待,昔日也相当看重你的潜力。要是知你还特意来送她,定会欢喜。”

    “都是这般厚待”“看中你的潜力”这些字眼在沈琼林脑海里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震得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对自己竟是因为真才实学吗?而且,还是“都是”这般吗?

    心莫名一堵,眼眶和鼻腔莫名有些酸涩。他到底在幻想些什么?!

    那是云州的主君!!他怎么敢因为人家给自己盖了一件衣裳,从天上飞到他身边了就乱想?!

    他到底在奢求些什么!!

    沈琼林觉得自己的内心被苦涩填满。一边觉得自己不配,一边又幻想奢望着。明明两个人之间存在着永不可跨越的天堑!!

    以往数年,他从未怨恨过命运,他相信,发生的一切皆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可这一刻,沈琼林突然觉得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悲惨!他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老天要剥夺他身为一个男人的身份?!!让他连以她为信念都充满罪孽。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往后每一辈子去换,他愿意承受这世上最痛苦的刑法,过最悲惨的命运,但求换一个今生走到那个人身边的机会。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城楼下,云涵似乎也感受到自沈琼林身上散发的比这冬日还冷的悲愤,心中不由疑惑。

    沈琼林想起了昔年的沈氏了吗?

    而他云涵,也的确与沈氏有渊源。

    那年冬天,他十岁,母亲重病,父亲在外躲债。他无钱可以给母亲请大夫,亲朋好友也无人帮他。那一夜,他跟着小乞丐来到一座高门府邸前。小乞丐告诉他,这家贵人的夫人诞下一个小公子,主人会给穷人散喜钱。那一天,他抢了三十三个铜板,为母亲抓了一服药……

    虽然——但他还是记挂着沈家的一点恩情的。更何况那人是沈琼林。

    如今,也算两清了。

    想到昔年往事,云涵手不自觉拍上沈琼林肩膀。

    “沈公子,珍重啊——”

    沈琼林正在悲中,被云涵蓦地这么郑重一拍,目光一瞬怔愣,随即恢复成他习惯的沉默与压抑当中。

    云涵:“公子唯有振作,才能让在意的人看到。他们都在等着你。”

    此刻沈琼林也明白了,云涵指的是沈氏。肩头的重担随即浮现。

    是啊,那些人都在等着他。他又焉能终日怨恨,有何敢乱想其他!自责感在心头泛开。

    他该回风波楼去的。

    片刻,守城的小兵归来,与云涵交涉一番,开门放行。云涵趁此带沈琼林进城。临别前二人话别。

    “祝沈公子以后青云直上。”

    “祝云大人前途似海,与将军一路顺风。”

    “好,来日方长。”

    寒夜彻骨,沈琼林独自站在风波楼门口,从底层一层一层扫到那高耸的第七层。内心沉重,他将从这里开始,为沈氏十族重新撑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地。

    来日方长。

    蓦地一回头,一人一马竟遥立在街前。

    沈琼林嘴巴颤抖着,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见那人也没有说话。他怀疑自己出幻觉了,揉了好几下眼。

    眼睫挂着冷霜扑闪着,看到远处的人影还没有消失,心一瞬间高高提起。

    “将军——”口中唤出声来,声音缱绻。

    是梦吗?

    林孑垂下眸,打马上前。哒哒的马蹄声自空寂的街道散开。片刻,声音停在了沈琼林跟前。

    沈琼林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在马下仰头望着马背上那个黑衣束发的女将军,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眼。

    “云涵到风波楼是来送你?”

    “是。云大人刚走。”

    他脑子里几乎没有反应林孑问了什么,只觉得耳海沉得要化掉。这是自半年前斗兽台一别后两人说得第一句话。目光望着林孑既渴望又胆怯。

    黑暗中林孑看不清沈琼林神情,鼻腔不自觉发出轻叹,问:“他有说去哪儿了吗?”

    沈琼林整理了下云涵适才与守城门的士兵对话,随即道:“云大人要去礼部补文牒,等不及明日早朝,想必现在是去尚书府了。将军从子午路一直往前走,第三个巷口拐弯有一条小道,可以抄近路到尚书府,届时应该能与云大人碰面……”

    林孑听着沈琼林事无巨细跟自己讲话,觉得今日他这般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吗?为何这般无事人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个称职的指路人一样。

    注释沈琼林良久,想要看出些什么。半晌,失望勒马掉转马头,打马离开。

    东风阵阵,树影婆娑。空旷的街道上,马蹄声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冬至那日,她从酒楼包厢里出来,迎头撞上对面开门,目光掠过对面包厢,一眼便望见了坐在座尾的那个蓝衣人。她知道沈琼林又进了刑堡,谁也不知道那天她知道消息时候内心的焦躁,她掩饰地很好。后来知道沈琼林进了风波楼编书,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但她,也没再去过风波楼。

    直至那一天匆匆掠过一面。见他境遇比做奴婢时好了许多,这才觉得这一切该有个了结。

    善始善终,或许,当日御花园里她本不该动那个救人的心的。救了他一次,竟将她也卷了进去。

    但愿此去尘归尘,土归土,沈琼林前程万里。往后恩怨分明,再无檐下一盆风雨山茶花。

    东方露出鱼肚白,一人进高楼,一人马上归程。天高路远,人情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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