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赔他双眼
于那只虺来说，她打断他成蛟的雷劫，她造了恶债。
于转世的沈琼林来说，她又因指点了李盛白去求仙坏了他命格，让他受尽苦难。从哪一点来看，她都欠沈琼林不少。
自责的泪水说流便流。
沈琼林抓起林孑手，放在自己脸上，盯着她双眼诚恳道， “你以前不是怪我捅了你一刀吗？我现在告诉你那是为什么——”
“沈氏十族的命，一个眨眼便有一个人头落地。”
“我问你——你让我怎么选？”
“你扶桑城的人是人，我十族的人就不是命吗？哈？！”
“我就是想让受一遍我受的，知道我为你做了什么，我有什么错，叫你那么厌恶我？？”
林孑泪流满面， “我——”哑口无言。
她当初猜到他有苦衷，她不该责怪他的，要是就那个时候死去也好，眼泪哗哗流淌。
沈琼林看林孑满脸自责，不住冷笑，一字一顿道： “你不是对不起我们，你是对不起我。我再怎么折磨你——都不过！”
“你把我带去凤凰城，鸿蒙一线，杀了我吧！”林孑哀求道。
沈琼林脑袋趴在林孑耳边， “没这么容易的，将军——我身上的每一分痛，你都要受。”
林孑看向李盛白，希望他能带自己去鸿蒙一线。
“你还看他!!!”沈琼林嘶吼。
下一秒——
两根手指一伸一缩，空中只余一片残影。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林孑口中发出。
两个空洞的眼眶汩汩朝外冒着血。
李盛白没反应过来，迅速将沈琼林推到一边， “你怎么样了？？”声音都在发抖。快速从沈琼林怀里去抱林孑。
林孑嘴边发出哀嚎声，沈琼林生生将她两个眼珠子都挖了出去。
沈琼林眼底一片可怕的平静，静静盯着林孑脸上那两个大血窟窿，看她哀嚎，挣扎。
聚起残余魔气又将李盛白打到一边，将林孑抱在怀里。
温柔道， “以后——只能跟我一个人讲话，看我一个人。明不明白？”
李盛白觉得沈琼林就是个疯子，提起长风，指向他。
“把她放下!!!”冷酷道。
他不想杀沈琼林。沈琼林这一生的苦都是他一念之间造成的，他心里亦过不去。
可是——沈琼林要是想折磨林孑，那就先让他杀了自己。
沈琼林喉咙发出桀桀笑， “你不要急，待会儿就轮到你了。杀了你，所有的气运又重新归于我了。”
“刚失了转生轮，这里就又有了转机。果然，我的运气要回来了。”沈琼林冷笑一声，视李盛白如蝼蚁。
李盛白： “杀了我！你放了她！这一切都错在我，与她无关。”
沈琼林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真是——天真啊。”
“我当然会杀了你!”
视线落在林孑脸上，见她挣扎和痛苦已经没有那么剧烈了，手温柔拂过林孑脸庞。
林孑脸上，白发上全是血。
“我会把她藏起来——每一天、每一刻都好好‘照顾她’，昔日我身上的所有痛苦，她都要尝。”
抬头淡淡看了眼李盛白愤怒的眼神，又继续道， “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她以前对我好，我也会对她好，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珍爱。”在林孑眼上的血窟窿上落下深沉一吻。
李盛白摇头，觉得面前这人已经疯了，握紧长风剑柄。
“你放了她!!别逼我杀你!!!”嘶吼。
感觉到沈琼林在聚魔气，林孑搭在眼眶上的手一把抓住沈琼林胸口。那已被血染透的黑衣又落上一个新鲜湿掌印。
“沈……琼林，这双……眼睛……是我……赔给你的……”
“带我……去鸿蒙……一线……你还要什么……拿去……便是……”
说完这番话，林孑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张嘴的动作引得眼眶又一阵剧烈疼痛，手再次搭上眼眶，无声痛嘶。
快速喘息缓解疼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沈琼林眼中蓦地清明，眼神郑重， “你想走！不可能！！”
仅凭几个简短的画面，白泽打算全被沈琼林猜个透。
他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只想将她永远绑在身边。
知道林孑身体已到极限，沈琼林快速抱着人朝上空飞去。他要找一处灵泉，好好将养着她，再慢慢跟她耗。
至于李盛白，回来等他折磨够了再杀！
李盛白匆忙顺着台阶向上爬。他已丹府残废，御不了剑了。
半个时辰后——
李盛白爬上台阶最顶端，用长风撬开白泽像旁边的地洞。人从地底爬了上来。
广场上一幕令他诧异良久。
黑衣的沈琼林几乎被修士戳成血筛子，抱着林孑跪在地上，头垂在林孑胸口。地上满是他的血。
修士正在凤凰楼里毁神像。
李盛白赶紧爬起来朝广场上跑去。
仙门修士没认出年老的李盛白，只看到地上的通道，于是接二连三朝地底下去，想要去救地下的同门。
顾若琳看到广场上快跑的蓝衣老人，眼中刹那间闪过震惊。
那是她师尊!
这衣服、剑她都认得。
赶紧跑过去。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李盛白摇了摇头， “去救你师兄师弟。”说完便朝广场上的魔人跟前跑。
顾若琳迟疑片刻便赶紧跟那些修士下去，不疑有他，她相信她师父一定没事。
林孑让她去请南阳宗林邂仙师，可南阳宗的人说仙师正在闭关，只派了一个长老出来帮忙。她没有办法，只能返回师门搬救兵，今天就在这儿碰上了师叔萧冶。
此刻见到师傅，却见他已是另一副模样，也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心中十分诧异。但她还是会去做该做的的事……
广场上李盛白见还有修士在捅沈琼林，迅速将人喝了下去。那柄长风剑一出，所有人都不敢造次，迅速退开。
李盛白蹲下，脚踩在血浆里。探了探两人脉搏。
手还搭在沈琼林腕上，蓦地，迎面撞上黑洞洞一双眼。
这双眼里翻腾着压抑的仇恨、不甘和疯狂。
沈琼林阴笑起来，阴郁道： “我就是在等你。”
下一秒——一个掌印迅速拍向林孑心口。
噗一声——林孑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生命如沙漏般迅速流失。
沈琼林盯着李盛白，眼中有疯狂在跳跃，道： “这次气运站在了我这边。”
“地狱里也只有我——配和她纠缠。”
话音落下，沈琼林即使再不甘，肉体凡胎的身体也撑不住了，闭目愤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