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 章 归家所闻
疯够的杨帆带着杨曦进了马车，车队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在日落的余晖中，来到了一处庭落，杨帆估算了一下，这得有几十里路呀，跟程家庄子距离长安城的距离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它跟程家庄子有多远了，他肯定还得回那里一趟，见见大爷的同时，把他之前亲兵的子嗣都带上，他的东西再不入主流，起码比他们在乡野厮混来的强。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的老爸了，没爸的孩子，哪怕他的家境还算可以，他们也会过的无比凄惨，这点，他不能不为他们考虑，他们因杨帆而落到那个地步，所以杨帆不会放任他们不管。
特别是在庄子里，人们都说农村人纯朴，在农村居住三十年的杨帆眼里，他觉得没有哪里的人会比农村人更复杂，更会欺负弱势群体了，他们的下限低到让人难以接受。
这下他的事情就多了起来，可饭也得一口一口吃，杨帆抬头打量他的家，由九座大小不一的房子组成的庄园，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
这庄园的面积对于杨帆来说，已经很大了，目测起码有个五六亩，别看它大，跟长安城的房子比起来，它就便宜的惊人，这么一座庄园，未必换得来长安城里面的一处小院子。
杨帆也不嫌弃，毕竟是白捡的，他没资格对这评头论足，要想住好的，自己以后建就是了，现在有个地方容身已经很好了。
他的车队目标那么大，老远就吸引了庄园里面的人，七八十个人全排成了两排，站在庄园口里，杨帆的马车刚停下，一个婆子就上前帮杨帆把车帘掀开，笑得就跟个弥勒佛一样，让人难以对她产生恶感。
等杨帆刚下车站稳，这婆子就小声询问道：“少郎君，这次斩获可丰？”
没等杨帆开口，她再次面对众人，朗声说道：“今有我杨家主人战场归来，军功十八转，引得陛下龙颜大悦，特地封我家主人为蓝田县县子！尔等杂碎，今后若还敢败坏我家主人的威名，他手里的刀定斩不饶！”
车队在这寂寥的雪地上，传出去动静很大，它的存在，除了引出庄园里面的人外，也吸引不少观众，雪地里已经人影绰绰，看来这庄园一段日子过得也不是很顺心。
杨帆叹了口，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果然没错，如果角色互换，他也大概率也会和他们一起，随便找一家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大户，就在他家前边徘徊，万一有强人出头呢？
他不敢伤人，可跟在后边抓两把米，让家里的娃填填肚子，这官府也怪不着他吧，毕竟他不是主事的，他是看粮食掉地上，觉得可惜，就随便抓几把而已。
可他意识里就没想过，他们的存在，给那些所谓的强人增加了胆气，大大增加了悲剧的发生，或许知道，那也是他们希望看到的，水不浑，他们怎么摸鱼？
这灾年还没过去，往年这时候，他们还可以出去务工，如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可请不起他们，就算有余粮，如今的年月不太平，他们也不敢请一些外人进家里。
他们生活里的一切尽量从简，任何活计都得好年景再说，这恶性循环下，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起了歪心思再正常不过了。
这婆子的话，还是没能让有心人退去，到底一介妇道人家说话份量不够，不足以让人心生忌惮。
之前他们知道这个庄园里面粮食也不多，就算抢也抢不到多少，他们的侍卫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迟迟没有行动，而现在，回来了这么大的一个车队，看起来就是个肥羊，他们自然不肯离去。
杨帆折回马车，端着弩箭走了起来，拉弓上弦一气呵成，随便指着一个人影就射了出去，也不知道射中了没有，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专业劫匪，可也不是那么无辜。
在阳光下，他们就是老实憨厚的百姓，但夜幕降临后，他们就不一定了，有句话说得好，你凭什么觉得你一生所见的都是人？
他把人性想的那么恶毒原因只有一个，他经历过，那是一几年的一个夏天傍晚，杨帆与他的一个堂弟去钓鱼，回去的时候，被人用跟管子逼停在马路上。
也许因为他是本地人，又也许他骑的摩托太烂了，又或者杨帆他们太配合了，除了损失几斤鱼，跟几十块钱外，人倒没受伤。
讽刺的是，在一场酒席上，杨帆认出了打劫他的那个人，那是他儿子结婚的酒席，他整个人笑眯眯跟各路亲朋谈笑风生，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谁又知道在他人畜无害的外表下，竟然是那般不堪呢？
能出现在同一个酒席，说明都是表里表亲的，为了不让父母难做，杨帆也只能把那件事压在心底，毕竟他也没太大的损失。
当然他也最终也没能逃掉，扫黑第一批名单上就有他，杨帆后面听说他被抓了，具体关几年，他不太清楚，这一切都是道听途说。
在后世都有人如此，更别说现在了，饿狠的人已经不算人了，他不介意达则兼济天，可他现在拖家带口的，只能做到独善其身，他觉得烂好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先救己再救人，这是他的底线。
于是杨帆站起来高声喝道：“诸位！在下杨帆，是此地的主人！没事就散了吧，不然我带回来的弟兄，刚从战场上下来，杀气还未消，冲撞到各位，可就不太好了！”
“喝呀！”柴六根带回来的人也很给力，去掉身上的蓑衣，露出了盔甲，掏出家伙配合杨帆发出了怒喝。
效果很好，他们见到这一幕后，纷纷飞快的撤离，原因很简单，这年头能养的起这么多带甲的人，想弄死徘徊在他庄园外的人，那是分分钟的事，而且不用付出任何法律代价，这就是权贵的特权！
也只有权贵才有资格养带甲之人，在他们的威慑下，人影不在了，附近除了庄园里的人，就剩下了呼啸的寒风。
见到这一幕，这婆子长吁了口气，就她准备继续说话的时候，有人抢先她一步，大喊道：“哥哥？！”
杨帆低头一看，一个身穿皮裹，粉妆玉砌的可爱小女孩，正在仰着头拉扯着他的皮衣，杨帆顿时笑着蹲了下来，把她搂在怀里，高兴的说：“是小茵茵呀！哥哥回来了！”
“嗯！婆婆说了，男女有别！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抱我了！”杨茵嘴上这么说，身体却挺老实的，紧紧的搂住杨帆的脖子，看样子，短时间内，没办法把她拉开。
“哈哈哈…”她的一番话，还有她心口不一的行为，逗的杨帆止不住的笑了。
婆子把一件皮衣披在杨帆肩膀上，笑着对杨帆说：“少郎君，别在这里吹寒风了，咱们快快进去！”
杨帆没拒绝她的好意，点点头问道：“是小子疏忽了，还没请教呢？”
婆子对杨帆行了个万福，说道：“少郎君不必客气，老婆子正是您的本家，你以后称老身为杨氏就好，托程家的福，暂时照顾这些小孩。”
杨帆点点头，客气的说：“嗯！以后继续有劳您了，我杨帆没什么本事，给您养老还是能做到的，如果您还有家小，带过来我一并收了，您看如何？”
从她的谈吐，杨帆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很难找了，抓紧时间把她留下才是真的，他的幼儿园越开越大，没幼师可不成。
“这几位是？”杨氏从侧面给了杨帆答案，指着寸步不离的杨曦等人对杨帆问道。
杨帆空出一只手，摸了摸杨曦的脑袋，对杨氏介绍道：“这俩，我认的女儿，都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命，杨曦，杨春，快叫奶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奶奶！”两人异口同声的冲杨氏叫道。
面对杨帆这么简单的阳谋，杨氏笑了笑，开始忙活道：：“哦？原来是小姐呀，一路上也累了吧，程福，快带兄弟们进去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天气，受老罪了！杨大，你干嘛呢？快带弟弟妹妹们把东西搬进去！”
面对杨氏的打太极，不给他正面做回应，杨帆终于知道柴绍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来做柴绍了。
算了，来日方长，起码她人还在这里，他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他放下了杨茵，让她带杨曦她们先玩去，他还有正事要干，见识了这世道的不安稳，他已不复昨天，那天真的想法，想在这世道好好活下去，有钱粮还不行，还得要有人，要是他今天自己回来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六根叔，你们这三十多人，这么点人，应该不着急回去吧！”杨帆对走在后边的柴六根问道。
此时杨帆表情有些紧张，这三十多人，对柴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为了让李二安心，一个公爷府，带甲之士一般也不会太多，三两百也就顶天了，所以杨帆有些担心他们会就这么走人，那他还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