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章 曲终人散
“爸爸～”与她们如坐针毡不同，杨曦扑了上来，甜甜的冲杨帆叫道，这段日子，她可算会了不少汉语了，虽然不是很熟练，可也算能交流了，不然回去后，她怎么和杨茵好好相处？
杨帆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打量这里的环境，这应该是普通士兵的帐篷，中间摆放的陶罐，用来煮东西的，两边二三十个碗整齐的摆放在一块木板上，上面还遗留不少杨曦她们夹菜滴落的汤汁。
陶罐里面煮的不是汤，而是各种粮食混煮一起，杨帆没发现菜和肉的存在，估计给这几个小家伙吃完了。
放碗筷的木板尽头，有一个小号的酒壶，杨帆拿起来摇了摇，里面空空如也，味道也不是他喝过的那种，因为它有股酒味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馊味，还有其他杨帆难以描述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一起很让人上头。
“爹，要不咱们还是走吧！”相比于杨曦，杨春的汉语好上了不少，此时她神情紧张的对杨帆说道。
既然要和薛万均联姻，不管身份还是待遇，杨帆都得给足了，不然不说薛万均那里，就他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当了再立虽然不厚道，可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嗯。”杨帆轻轻得点点头，抱起了杨曦走了出去，帐篷外边正走来了程怀默那两人，他们鼻青脸肿的更像两头熊了。
程怀默走上前掐着杨曦的小脸说道：“我说小东西，你不厚道啊，吃啥好吃的了？”
柴令武催促道：“看这地方能有啥好吃的？走吧！今晚好好吃一顿，明天就要散伙了！”
杨帆拍掉程怀默的咸猪手，当仁不让走前边，边走边说道：“我孤家寡人的，没人可用了，等会记得让人把这里的菜补上。”
柴令武松了松发酸的肩膀，跟上去说道：“哦，没问题，说到这里，我爹说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这里的人随便你挑，哎！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听到了！”杨帆没好气的回道。
程怀默也凑热闹的说道：“滚犊子！我兄弟哪需要你那些样子货？我···”
“呸！你家又能好到哪去？个个除了能吃还能做什么？”柴令武打断了准备黄婆卖瓜的程怀默。
“····”
·‘····“
两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各种不服，言语更是越来越激烈，因为大家太熟了，说起话来一个赛一个难听，可以说是拿刀直戳对方的肺管子，要不是刚才打够了，估计他们能再次打起来。
吵得杨帆脑门疼，他并不打算从他们两家挑亲兵，这东西可以说是自己的命，不是说不相信他们两家，而是以后他也是自成一家的人了，凡事得有个边界才好，人家能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
他想往前走得更远，就得适应这时代，他们默认自己为军方的人，按军方的规矩，杨帆是要有自己的部将，亲兵什么的，他打算先看看自己能不能自己培养一批，实在不行再跟他们要。
这事他不急，短时间内，他应该没机会上战场了，可以慢慢来。
这大男孩吧，有些让女孩子难以理解的事，比如这两人，上一秒吵得天翻地覆，下一秒却哥俩好的喝成了一片，杨帆虽然也很想加入进去，可想想自己的酒量，就默默的坐在小孩那一桌，虽然丢人吧，可也比生死难料来的强呀。
这吃火锅时间过得就是过得快，不知不觉间，从日落吃到了子夜，两头熊喝美了，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曦她们早已上了床，杨帆随便收拾一下，也躺了上去。
这长安和战场上的天气对杨帆来说，区别不大，还是那么冷嗖嗖的。
——
“爸爸~呜~你起来啊！呜呜~快啊！···”
“····”
一大早，杨帆就给这几个小孩疯狂的推搡，把他从睡梦中拉了出来，杨帆一睁眼，几个小孩都泪眼婆娑的盯着他，抄着她们的母语对着杨帆一阵言语输出，可见她们是多着急了。
看自己的小棉袄哭成这样，杨帆一骨碌坐了起来，把熊皮往身上套，气冲冲的问道：“都别吵吵，杨春，你说说，谁欺负你们了！”
只见杨春面露恐惧的说道：“部族散了！他们都离开了，他们抛弃我们了，您快去追他们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偷吃他们的东西了！”
其他人也疯狂的点头，看来她们对这部族还挺满意的嘛，为了它的存在，连好吃的都舍弃了。
杨帆摸了摸杨曦的小脑袋，哭笑不得的说：“他们只是回家了，不是不要我们了，我们也要回自己的家了。”
杨曦抹掉了把眼泪，扬起头对杨帆问道：“回家？”
杨帆点点头说：“嗯！回家，那里还有你的一个姑姑，以后你们不准和她打架，听到没？”
杨曦摇了摇头，扑上前搂住杨帆的大腿，哭闹道：“我没懂！我不要家，我要部族，你快去追他们啊。”
杨帆叹了口气，这到底还是蛮子的种，七岁看老，有些事，她们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了，于是他轻搂起她往外走。
一夜之间，这军营已经大变样，昨日还人声鼎沸的军营，现在变得冷冷清清，只留下了这一地狼藉，看到这一幕，说不清的落寞与孤独，顿时涌上了杨帆的心头。
放眼看去，为数不多的帐篷，稀稀疏疏的散落在各地，百十个民夫打扮的人还在拆分它们，看样子他们的活干的差不多了，再过不久，这里应该什么都不会剩下。
他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快得让人没点准备，或许可以说，他不想准备。
“杨县子，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一个男声把杨帆从失落中拉了出来。
这人杨帆认识，正是柴令武的亲兵，他放下了杨曦，向他问道：“嗯？柴六根，你家公子呢？”
柴六根抱拳对杨帆说道：“公子带左卫归营了，程小公爷也带千牛位归营了，公爷担心您不认得路，特地让我在此等候。”
杨帆觉得他有毒，为何他经历的事好像都跟别人的不一样，不是说打胜仗回来的部队都会游历长安城一圈的吗？
为什么到他这里就没有了？他为了威风些可没少练习负重，他现在自信穿着盔甲，游遍整个长安都不会再趴在马背上了，可现在没有了，这不就尴尬了吗。
“杨县子？”柴六根小声提醒道。
“哦！哦！等会我收拾一下。”杨帆如梦初醒般，仓促的应和道，然后回身走进帐篷，收拾他那不算少的行李，仔细清点八张羊皮，两张狼皮，还有身上的熊皮，还有一堆的草稿，这东西可是他费了不少心思的，可不能浪费了。
等他出去时，身上已经挂满了大包小包，杨曦身上也不例外，而其他人身上就相对比较少了，在她们的观念里，可不是杨曦的地位低，恰恰相反，这是身份高的体现。
在她们长期的迁移生活中，任何事情都可能随时发生，她们也随时可能掉队，谁身上带的物资多，就说明她在部落的身份高，因为这是她们继续活下去的资本。
杨帆也没去管她，她认为这样能增加安全感，就让她去好了，没必要因为自己的观点，去剥夺她的爱好，她累了自然会放下。
柴六根带着杨帆一路向西，不大会就走出了这座废弃的军营，就这一会功夫，帐篷又少了好几座。
“这是？”随着杨帆的前行，他看到了一支车队，足足有二十多辆车，上面装满了生活物资，于是他对柴六根问道。
柴六根笑着说：“公爷安排的一些肉食还有粮食，还有一千贯现钱，他老人家说了，这当是少爷的束脩，请您一定要收下。”
“这···”杨帆词穷了，那句诗果然没有说错，朱门酒肉臭啊！
在这人均吃草根的时代，他随便收个学生，就能获得人家努力几辈子，也不一定能得到的财富。
虽然这是有柴绍故意想让杨帆欠人情的成分，可不管怎么说，这钱粮是属于他杨帆了。
杨帆也不矫情，他有这么一大家子要养呢，没这些，他回去都睡不着，没两日又得大冷天的出现在长安城里，为嘴上抓挠，因为虽然他封爵了，可封地的收益明年才会有，要是他靠那些收益吃饭，那他饿死了都看不到它。
至于欠人情，欠就欠吧，又不是不还，人情嘛，不就是你欠我的，我再欠你的，走着走着才熟络起来，最终变的密不可分的吗？
杨帆把羊皮做成的包袱，往一辆明显是坐人的马车上一扔，豪气的说：“走吧！回家！”
杨曦见周围又出现了那么多人，以为她的部族又回来了，高兴的学着杨帆话，说道：“走咯！回家！”
杨帆笑了，一下子把她举上头顶，待她坐稳后，向前跑去，嘴里发出哈哈大笑，这笑声在这宽敞的大道上，传的越来越远，回荡在这片黄土地上，激起了朵朵雪花往下掉，从今天起，他杨帆有资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