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青霜万里行

    “不如……你就在这里歇息吧。”桥玄机大起胆子说道，“要是他们谁在门外偷看，看到我们没有在一起，那反而才奇怪。”

    “你说的有道理。”韦青鸾叹道，“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做了这一出戏，那就得把这戏继续做下去。但你……”

    “当然，我有我的私心。”桥玄机的目光转向画架。他凝视着《苏堤春晓》和《三潭印月》上的人影，“我的心思是怎样的，你早已经知道了。”

    “但你是皇子，而我是反贼。”韦青鸾咬紧了牙关，“你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桥玄机的眉毛拧了拧，随即又恢复了坦然，“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那你可知道，你两位兄长也是我爹爹杀的。”韦青鸾叹道。

    “知道。”桥玄机无奈苦笑，“我全都知道。这才是我最没办法的地方。但韦副旗使被捕之事，与我并无关系。”

    韦青鸾心口又是一阵绞痛。桥玄机见她面色有变，便连忙道：“今日先不说这些伤心的事了。夜深了，你身上还有伤，早些歇息吧。”

    说着，桥玄机从旁边的橱柜中取出一个新枕头放在韦青鸾身后。他自少年时便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回宫后也习惯了凡事自己动手，不让别人伺候。

    然而他越是这样温柔，韦青鸾就越觉得难受。

    “你放心，虽然我有私心，但我绝对不会做你不愿意……”

    桥玄机话还没说完，就被韦青鸾的手臂环住了脖子。“我也有私心的。”她的声音在他耳边微弱地响起，“而且，我跟你一样也没有法子。”

    桥玄机感到一阵热血涌入脑中。隔着彼此的寝衣，他们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温热。

    韦青鸾醒来时，桥玄机还在熟睡。

    人在夜晚总会在情绪的支配下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等到那阵情绪过去了，就会觉得自己先前的行径真是愚蠢无比。

    韦青鸾现在就是这种情形。

    眼前的这个人跟她应该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结果却……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后悔了。

    韦青鸾想要起身离开，然而桥玄机似乎是在睡梦中觉察到了她的异动。他朦朦胧胧地翻了个身，脸颊靠着她的肩膀，手臂也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间。

    身上的麻药劲早就过了，先前的轻伤在一夜的休养之后也大有好转，但她现在还不想推开他，还想再多贪恋一会的温柔。

    ……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桥玄机才缓缓睁开眼睛。身边已是一片空白，只有枕头上的几根乌发和床单上的血迹证明她曾在这里停留过。

    桥玄机从朦胧中忽地惊醒。她身上不是还有伤吗？怎么这就走了？他连忙穿好衣服走到院中，侍卫们见了他，纷纷下拜：“殿下。”

    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霜，上面没有任何印迹。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