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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纤手破新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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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柳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点了二人的哑穴,这才将密室门重新关了起来。韦青鸾试图运功解穴,但此时她身中十香软筋散,完全无法运功。

    韦青鸾在密室的墙上摸了半天,怎么也找不着开门的法子。她从怀中取出平时用的簪子,刚在粉墙上凿出一个小洞,就听得“吱呀”一声,似乎是什么人进了汪柳黛的房间。

    隔着小洞,韦青鸾见汪柳黛粉面含春,声音也刻意捏得娇嫩了些:“王爷,您怎么来了?”

    来人大约二十七八岁,衣饰相当华丽,面容也生得颇为俊美,只是一双眉眼极浓,嘴唇略厚,肤色微黑,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野性,似乎也不太像中土人士。

    对于这一点,韦青鸾倒不意外。当今的皇室慕容家本来就是鲜卑族后人,入主中原这几十年来,慕容家还与周边多国联姻,血统与汉人本就大不相同。既然汪柳黛称呼那人为“王爷”,那此人必然是慕容家的人了。

    “那自然是因为想你汪老板的好手艺了。”那男子笑道。桥玄机听了这男子的声音,心里一惊:他怎么会在这儿?他的封邑不是在江北么?而且他跟汪柳黛这样的江湖女子怎么也……

    汪柳黛娇嗔道:“王爷两个多月没来鸠兹了。如今柳黛好不容易跟王爷见上一面,王爷就只是想着青弋酒楼的好酒好菜么?”说着一只手牵住了那人的衣带。

    那人见她柔媚娇俏,也微微一笑,伸手勾住了她纤腰。“之前同你说了,父皇让本王去浙东南一带办事。本王这刚回来,还没回王府呢,就先来见你,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顺路了,毕竟王府还在寿春呢。”汪柳黛轻轻挣扎着,但那人的手却愈发收紧了。“谁不知道淮南王府姬妾众多,环肥燕瘦。王爷是金枝玉叶,怎么会把柳黛这种江湖上的小野花放在心上。”

    韦青鸾想,原来这人就是韦航和江济淮口中的淮南王,没想到汪柳黛跟这人也是情人关系,那前天比武还比个什么劲?都是一家人在争,到头来还便宜了自己这个搅局的。

    淮南王摇头笑道:“此话差矣。王府中的女子整天规规矩矩的,无聊得很,哪像你汪老板这么有意思。”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两个金灿灿的橙子来,“这是象山那边的贡品,名唤‘红美人’,本王觉得不错,你也尝尝。”

    “好好好,多谢王爷夸奖。”汪柳黛接过橙子,腰身一扭,从茶几旁拿出一把小刀切了起来。小刀破开果皮的瞬间,一股清新的果香便在房里弥漫开来。

    淮南王斜靠在榻上,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盯着汪柳黛腰间的线条,低声吟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他刚吟到此处,忽然又想,怎么能拿自己跟宋徽宗这样的亡国之君比?实在不吉利得很。

    “王爷说什么?”汪柳黛切好了橙子,转过头来。

    “没什么。”淮南王心想,幸好汪柳黛没读过什么诗词歌赋,不然的话让她知道这词里头的主人公是妓女,那可不大好。虽然在他看来,她跟妓女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皖江这一带的英雄豪杰,来过这房里的恐怕不少吧?

    不过,他也没必要问。反正她这样的江湖女子,是绝不可能进淮南王府的大门的。这一点他和她都心知肚明。

    两人分食了橙子之后,汪柳黛怕淮南王发现房中异常,便提议出门秋游。没想到淮南王却说:“不,明天白天之前,本王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在这里待着。”

    汪柳黛微微一愣,现在还只是上午,今天天气也好得很,他竟然要一直在房里待着么?不过这王爷的性子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她便笑道:“那也好,王爷陪柳黛多说说话,一起看看这江上的景,一会儿柳黛让楼下送几个好小菜上来。”

    她转过身来正要开窗,淮南王却忽地伸出手臂环住了汪柳黛的腰。“窗就不必开了。世上哪有比你汪老板更好看的景致?本王还不想你被别的男人看哩。”

    汪柳黛顺势坐在淮南王腿上,勾住了淮南王的脖子,嗔怪道:“王爷嘴上这么说,等明儿个王爷一走,后头又不知道得过多久才能见面。柳黛也不想整日抛头露面呀,也想只被王爷一个人看,但这青弋酒楼这么多张嘴要吃饭……”

    淮南王笑道:“这有何难?明日本王便启程带汪老板回王府,以后咱们两个永远都不分开。”

    汪柳黛听了这话不禁微微一怔,但随即又笑道:“今日的橙子确实好得很,连带着王爷的嘴都比平日里的甜呢。”

    她才不信淮南王真的会把自己娶进王府呢,男人么,这种时候什么样的骗人鬼话都说得出来。她根本不想去王府那种地方跟一帮女人争宠,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在这青弋江畔迎来送往自由得多。更何况,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还没做。

    “是么?”淮南王勾住了汪柳黛的下巴,“那本王也要来尝一尝,看看汪老板这张嘴是不是也更甜了。”

    “现在还早着呢……”汪柳黛想到隔壁密室中还有人,就略微挣扎了一下。但淮南王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欲拒还迎,当即将她身子横抱起来,调笑道:“早有早的好处,本王正好能借着这天光,将汪老板的雪肤花貌看得清清楚楚,每一寸都不漏过。”

    汪柳黛见淮南王热情似火,一张脸涨的通红,显然已经难以自抑,便也不再抗拒。

    韦青鸾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哪见过这种场面?她不敢再看,连忙转过头来,目光正好对上桥玄机的眼睛,对方也是一样的尴尬。两人默契地同时转过身背对着对方,等隔壁雨收云散,方才缓缓回过身来。

    “汪老板,”淮南王将汪柳黛散落的乌发绕在手指上把玩着,“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那还能做什么?”汪柳黛将脸颊贴紧了淮南王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每天还不是一样,白天开店做生意,晚上打烊睡觉。”

    “真的么?”淮南王的眼角隐秘地收缩了一下,语气却还是宠溺的,“没去见见别的男子?”

    “您说什么呢?”汪柳黛手指轻拂着淮南王的锁骨上的胎记,“柳黛说过好多回了,世上没有比王爷更好的男子。”

    “果然嘴甜得很。”淮南王笑道,“再送你一个好东西。眼睛闭上。”

    汪柳黛乖乖地闭上了双眼。淮南王从地上捡起衣服,从衣袋中掏出一对银镯子,扣在汪柳黛的双手手腕上。汪柳黛睁开眼睛,见这镯子形制成色一般,比普通的镯子略粗一些,上头也没镶嵌宝石。

    汪柳黛心里不屑,但脸上还是挤出一个甜腻的笑来:“多谢王爷。”

    淮南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别看这镯子表面上平平无奇,其实它是本王找宫中巧匠特地为你打造的,它有个妙处,普通银镯子根本比不上。”

    “什么妙处?”汪柳黛笑问。

    “你将这两个镯子碰一碰。”

    汪柳黛不明所以,将两个镯子轻轻地碰了碰。两只镯子上瞬间伸出了几个细密的小钩子,紧紧地勾在了一起。汪柳黛一愣:“就这?”

    “这还不够有意思么?”淮南王将汪柳黛一对小手放在掌心把玩着,“本王还记得四年前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当时这座酒楼刚开业,你在楼下招呼客人,在场的男子无一不被你的风姿倾倒。一转头,你又到了柜台,训斥着那小伙计怎么连账都算不明白。当时本王就在想,一个女人是经历了什么事儿,才变成了这样一副让人牵肠挂肚又爱又恨的模样。”

    汪柳黛听淮南王语音有异,心中微微生疑,但还是勉强笑道:“柳黛命苦,若是能早几年遇到王爷,便也不必如此了。”

    “现在也不算太晚。”淮南王摩挲着汪柳黛手指上的茧子,那是她这么多年来打算盘留下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说吧,前天你去哪儿了?”

    汪柳黛心中一惊:莫非他知道什么了?

    “没去哪儿呀。”她强笑道,“王爷,这个镯子怎么打开?”

    “是么?”淮南王将她双臂按在枕上,然后轻声叹道,“两天前的这个时候本王就到了青弋酒楼下,却见汪老板乘着小船走了。伙计们都告诉本王,汪老板是去巢州进货了。本王当然不信,毕竟酒楼日常进货都是老潘负责。所以本王就让人捉了汪老板手下的几个伙计,把他们打了一顿。本王这才知道,原来前天汪老板是去姥山岛见粮船帮的副帮主江济淮了。”

    “是柳黛不好,怠慢了王爷……”汪柳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睑稍稍垂下,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但柳黛与江副帮主绝无私情。”

    淮南王冷笑道:“汪柳黛,你以为本王会在意你跟谁有私情吗?”他从床上跳起来,将梳妆台的抽屉一层层拉开,然后将里头的物事悉数倒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又从汪柳黛的首饰堆中拿出那两片圣火令,狠狠地摔在地上。

    汪柳黛见他手指碰到梳妆台抽屉时,心中便大呼不妙。但不知为何,汪柳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原来王爷是想要这两片圣火令。”汪柳黛心中惊慌,面上却依然带笑,“柳黛的东西就是王爷的东西。王爷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

    “是么?汪老板果然是个大方人。”淮南王回到床前,脸上青筋暴起,一双大手在汪柳黛的玉颈上不断摩挲,“老实说,这几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刚才的橙子里头已经下了断魂草。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你这副好皮囊从明日起便会慢慢溃烂,再过一个月就会化为一滩血水。”

    汪柳黛不禁头皮发麻,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一滴清泪从眼角滚落:“没有。没有谁指使。王爷,柳黛只是觉得一时好玩儿,才去姥山岛凑了个热闹。”

    “一时好玩儿倒也不至于让你如此惦记这两片东西。”淮南王在床沿上拍了三下,床沿上便弹出一个暗格。淮南王从暗格中取出一叠信件,摔在汪柳黛的脸上。

    “汪老板真是好本事。本王自诩聪明,没想到却被你这小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整整四年都不曾发现。”

    汪柳黛见自己的底细已经全部暴露,脸上的谄媚神色忽而一扫而空。多年来她以美貌和柔媚讨好淮南王,此刻已是毫无必要。她淡淡一笑:“既然王爷已经全都知道了,那柳黛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王爷请便。”言下之意竟是毫不惧死。

    “你当本王舍不得杀你么?”淮南王见汪柳黛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下更是愤怒。他双手紧紧地卡住了汪柳黛的脖子。汪柳黛两只手被手镯铐住,中毒之后又全身瘫软无力,难以挣扎,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淮南王见汪柳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神色安详,自己的手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抓出了几道血痕。一股烦躁不安的情绪顿时涌了上来。他发疯似的踢着墙壁捶打着衣柜,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只听得“呀”的一声,韦青鸾和桥玄机所在的密室门居然被淮南王无意中打开了。

    桥玄机见状,连忙挡在韦青鸾身前。淮南王看见桥玄机的脸,似乎有些清醒过来。他又盯着韦青鸾看了两眼,冷冷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然而,桥玄机和韦青鸾先前都被汪柳黛点了哑穴,此时穴道尚未解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韦青鸾见这淮南王喜怒无常,连对陪伴自己四年多的情人汪柳黛都能在顷刻之间变脸痛下杀手,自己此刻又没有武功,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但没想到的是,淮南王对二人打量了一圈之后,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去吧。”

    韦青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迟疑地走到房门口,忽然后颈一麻,似乎是什么小针刺了进来。她想要回过头看看是怎么回事,但还没来得及看清,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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