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傀儡
耗费了足足两日,齐东海方才将体内残存药力炼化干净,法力也是调理得七七八八。现下法力比之全盛之时犹要强上一分,只是经脉和身体各处伤势一时半会尚不能痊愈。
齐东海对后续计划倒是不甚担心,伤势虽重,可根基未损,强行再斗上一两场倒也可行。而且此番虽险死环生,收获同样不小。
齐东海催动法力,五道镇山印飞出,围着齐东海上下翻飞,如孩童嬉戏打闹,好不热闹。第五道镇山印在这两日养伤期间彻底凝实,这才是齐东海打算继续深入的底气所在。
随着第五道镇山印修成,齐东海终于可以布置五岳镇山印,一旦此印布置完成,威力要强上倍许,与四道镇山印之时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盘算进入此地已有六日,齐东海一番计算,除去为返回必须预留的一日,余下时间只有三日了。齐东海深吸一口气,不再耽误,朝着最深处而去。
两个时辰过后,眼前除绿色之外再无一色。古木参天,连那寻常杂草都有数尺之高,精纯至极的木属性灵气遍布,齐东海轻轻吸了一口,受创的五脏六腑立时酥酥麻麻,身上伤势好似都好了几分。
满目绿意之中,一条青石长阶在草木之中蜿蜒,不知通往何处。青石长阶不知有何奇妙之处,两边草木繁盛非常却没有任何枝叶覆盖长阶之上。长阶虽不知历经多少岁月,但却光洁如新,青石之上光滑如镜。
齐东海小心翼翼抛出一块石头落在长阶之上,叮咚,清脆悦耳的撞击之声在这空旷之地传出老远。石头在长阶之上翻滚几圈后便安稳不动,如此半个时辰后仍然无异常发生,齐东海这才放下心来。
足尖轻点,齐东海轻巧落在长阶之上。初始齐东海不敢迈步,法力蓄势待发,以便突生变故可第一时间逃离。盏茶时间后四野仍平静无比,只有微风吹拂草木的沙沙之声。
齐东海此刻才放心不少,迈步沿着长阶逐步入内。越是往内,树木愈发高大。待行了十数里后,此处古木竟有百丈之高。一株株巨树好似一座座小山头紧紧挨在一处,蔚为壮观。
齐东海抬眼望去,远处隐隐可见一处小小道观,不过三间规模,正中主殿不过十余丈长宽,高约一丈余。两侧边殿更是只有五六丈长,倒像是处凡人居所。
眼前除了道观别无他物,想来道观便藏着黑煞门主所言的大秘宝。一路苦战行至此处,齐东海好奇心也彻底被勾动起来,恨不得立时踏入道观之中,揭开这数万年来无人得以一见的最终秘密。
齐东海虽心中急切,但是不敢有丝毫冒进。一路行来虽颇为凶险,但齐东海清楚此等程度还不足以挡住数万年以来的各路天骄。
青松郡虽然落寞已久,不过数万载的悠悠岁月足以诞生太多天骄,齐东海虽自信,但绝不会自大到自己弱冠之龄便能压倒古往今来年至五十的所有天骄。
齐东海迈步向前,豪气干云,就让小爷来看看这最后守关之人有何厉害之处。
当齐东海脚跟刚从长阶上脱离,周遭平和的灵气瞬时狂暴起来,此地灵气本就浓郁非常,此刻灵气躁动顷刻间竟形成了灵气潮汐。翠绿木灵气铺天盖地而来,如一汪翠绿海洋倾覆而下,将天地都淹没其中。
灵气彼此倾轧碰撞,道道恐怖的撕裂之力暗藏其中,此时灵力潮汐就好似山洪爆发一般,除却表面之上的巨大冲击之力,内部更是凶险,暗流涌动,处处肉眼不可得见的灵气漩涡暗藏其中,若稍有不慎卷入灵气潮汐中,那可真是步步杀机,生死难料。
但是眼下最恐怖的不是眼前声势浩大的灵气潮汐,而是道观正对的一株古木。此刻这株百来丈之高的巨大松树笔直的枝干竟然全部抖动起来,甚至那扎入地底不知多深的巨大根系都猛烈抖动起来,地面震颤不休,一派乾坤颠倒,山河破碎的末日景象。
齐东海目瞪口呆看着那株巨树,竟将两条粗壮树干向下弯曲,不多时便如手臂一般撑于躯干两侧,枝干少顷后绷直发力,巨树竟猛然窜起数丈之高,大量泥土被带出,不多时竟堆起十来丈之高的巨大土堆。
约莫顿饭工夫,那株参天巨树终于将它根部全数拔了出来,大大小小的根须足足覆盖数千丈方圆。巨树根部离地后,其躯干中上方部位的树皮亦是一阵扭曲变幻,不多时竟隐约形成巨大的模糊人脸。
人脸之上的双眸眼皮好一阵抖动,好半晌才费力睁开。树人空洞的双眼之中迷茫之色闪动,过了许久许久,树人才开始了它第一个动作。
树人人脸之下的巨口蓦然张开,恐怖的吸力自其口中传出,远处山石草木尽皆毫无挣扎之力便被吸入人脸巨口之中,连肆虐的灵气潮汐都陡然一滞,而后便化作一条绿色河流被直直吸入树人大口之中。
仿若汪洋不见边际的灵气潮汐,不过柱香时间,竟被树人吞得点滴不剩。在灵气潮汐的大补之下,树人双目变得有神,连巨大的身躯活动起来都是迅捷良多。
齐东海只觉犹在梦中,上一刻肆虐的灵气潮汐另他都不得不慎重几分,,而下一瞬竟有一株巨树化作树人将那灵气潮汐吞得分毫不剩。齐东海感知到树人身上的恐怖气势后,不由心头狂跳,元婴后期!
树人缓慢俯下身子,硕大空洞的眼珠费力在草木之中寻得一人类身形,当树人眼睛锁定齐东海之时,一道声音仿佛从远古穿越而来,透着浓浓落寞意味,“三千年了,终于又有人走到此处了。”
齐东海闻言心下大骇,妖物中,要属花草树木这些草木精魅最难开启灵智,因为先天缺失太多,后天要化形与开启灵智,付出的自然要远比飞鸟鱼虫等难上许多。
眼前这树人,三千年枯守依然吐字清晰,可见灵智之高。加之这巨大身形,齐东海颇有种蚍蜉撼大树的无力之感。
“前辈道法高明,晚辈自叹弗如,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晚辈入那道观一观,前辈意下如何?”明知希望渺茫,齐东海还是想试上一试,不到万不得已,谁愿铜皮境圆满硬撼元婴后期。
“小家伙,老朽不过一缕残魂,被此间主人封于这青松之内,只能依令行事,倒不好放小友过去。”树人话语之声颇为温和,倒是与其可怖外形全然不同。
“非打不可?”齐东海做着最后尝试。
树人枝干舞动,观其架势似在轻抚颌下长须,只是树人做出这番动作,显得颇为诡异骇人。“小家伙,这树人之躯乃是一具精炼而成的傀儡之身,老朽一缕残魂可不是这傀儡之身的主人,而是困在这傀儡内部的可怜囚徒。”
树人的声音陡然悲凉起来,透着无尽的寂寥与疲惫。
轰!树人犹在独自感伤,齐东海已是一拳打在树人身上,树皮炸裂,木屑飘飞,一拳足足打出数寸长宽的凹坑,可惜这等伤势放在百丈之高的树人身上,一不注意,完全不可得见。
“小家伙,你这翻脸速度未免太快,真是世风日下。”树人无语至极。这小子上一刻还低身下气求他网开一面,下一瞬重拳已然狠狠招呼上来。若是寻常元婴修士,遭这一击怕是就要受上不轻的伤势。
树人体表道道符阵显现而出,一道道绿色波纹从符阵之中发散而出,绿色波纹过处,先前齐东海偷袭造成的伤口瞬间便消失的无影。
齐东海暗暗咋舌,五行之木恢复之力最为强悍,但不曾想厉害到如此地步。以树人元婴后期强悍修为,配合这等强悍木系神通,怕是寻常元婴圆满修士也奈何它不得。
眼见树人强悍至此,齐东海再不敢留手,五道镇山印依次浮出,双拳一前一后摆出一古朴架势,动作玄奥贴合天地玄机,引动天地大势,齐东海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不多时便蓄积到铜皮境圆满最高之处。
齐东海双拳微微抬高一寸,大喝一声,破!蓄积已久的气势好似开闸洪水,直接冲破铜皮境与金血境那道无形屏障,关隘破除后,气势攀升再无阻隔,竟直接攀升到金血境中期!
树人见面前少年不多时竟爆发出金血境中期的气势压迫,不由诧异仔细感知少年修为。树人虽只有残魂一缕,但是昔年残魂修为高深,精神力运用之法纯熟无比,虽只有少量精神力可用,可依然轻松探查出少年修为。
确确实实的铜皮境圆满无疑,可周身萦绕的金血境中期气势同样真真切切。难得的天骄,树人心下暗暗赞许,战力跨越大境界不说,在大境界之上,犹能再越一阶,即便在残魂所处的那个天骄辈出的年代,这样的天赋也不多见。
不过再是惜才,残魂也是身不由己,留手不得。只见树人轻轻一抖,松树之上的松针如弩箭般万箭齐发,一根根松针足有大腿粗细,丈许来长,嗤嗤破空之声大作,瞬间便将数百丈方圆全数笼罩。
齐东海见状也立时催动五道镇山印悬于头顶,万钧之力洒落而下,松针射入齐东海周身十五丈,便速度大减,松针虽勉力强撑,但数息后终还是被压的笔直坠入地面。
五道镇山印齐出,威力与施法范围皆远胜之前。齐东海用镇山印争取数息时间后,便纵身后跃,脱离松针笼罩范围。
失去镇山印压制之后,后续松针立时如雨点般落下。轰隆隆爆鸣之声不绝于耳,烟尘弥漫,待松针全数落下,地面被硬生生削去三丈之多,密密麻麻的黝黑洞口深不见底,松针不知没入多深。
齐东海方才站定,不及喘口气,一条树枝便如影随形抽打而至,数丈粗细的树枝呼啸而来,齐东海退无可退,只能架起双臂格挡。砰,一声闷响,齐东海直接被钉入地下,半截身子被打得没入土中。
一击刚至,半空中又是三条树枝呼啸而来,齐东海奋力挣开树枝压制,一拳打在树枝之上借力从地底挣脱而出。
树枝交错,已将周身空间全数笼罩。眼见无处可逃,齐东海猛然跃起,双掌用力抱住其中一条枝干,如荡秋千般在枝干上借力,朝着树人人脸所在弹了过去。
树人树枝砸下虽力大无比,奈何天生受限,无法灵活变向,一时间拿枝干上闪转腾挪的齐东海也毫无办法,反倒两条枝干在拦截途中收力不及,撞在了一处。松针簌簌而下,残枝落叶砸的地面震颤不已。
树人见树枝难以拦下齐东海,立时改变了策略,松针再度铺天盖地而来,此次松针之上木灵力缠绕,速度大增,显然树人也做了变招。
齐东海见松针射来,又是运转法力调动镇山印迎了上去。然此次收效甚微,松针之上的绿色灵力好似隔绝了镇压之力,速度不曾减慢丝毫,虽松针之上的木灵力被极速消耗,但剩余灵力足够支撑射穿齐东海。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齐东海深知面对如此修为的树人,消耗下去无异自寻死路。树人木灵力恢复太过惊人,寻常伤势连削弱其战力都困难无比。
齐东海运转天地魔神诀,将体内法力拼命压缩,而后运转特殊法门,将法力汇聚在右掌之上,此刻法力凝成三尺来长刀芒自指尖延伸出去,锋锐的法力好似连灵气都切割而开。
五道镇山印随着齐东海心念转动,各自占据东南西北中一处方位,五道镇山印彼此呼应,瞬时结成一个整体,其中的镇压之力立时大了倍许。
“五岳镇山印,起!”齐东海一声大喝,镇压之力猛然将松针全数笼罩。噗噗噗,爆响之声连成一片,松针之上的木灵力数息间便被消耗殆尽,片刻后,松针如第一次般无力落下。
趁着空隙,齐东海纵身越出数十丈,右臂高高举起,手臂如刀,朝着面前树枝狠狠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