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林明希靠在石台边沿，见到程凉熄灭了手中的烟，“程老师，你也这么早？”
程凉笑了笑，“饿醒了，昨晚光顾着玩儿，没吃多少。”
“是，后来导演还说呢，我们几个人玩儿得一点都不像是情侣节目，简直是在拍大学生宿舍实录。”林明希说。
“哈哈哈，估计素材够了，不然导演组会让我们消停点的吧。”程凉可爱地歪了下头。
外表和话语的反差让林明希愣了愣，她想了一遭复又笑起来，“我也还没吃早饭，一起？”
程凉欣然应下，“好。”
餐厅属于树屋酒店，和树屋的浪漫相匹配，它是一栋全透明的玻璃房子。
两人进入餐厅找了个靠窗的大桌，程凉很注意地没有和林明希正对着坐，而是错开，看上去像是留了位置给他们各自的恋人。
程凉翻过桌上的牌子，说：“凌老师晨跑去了，一会儿来。”
不管凌子珩来不来，程凉这个举动都让林明希刮目相看。
她最初认为程凉是个无知的圈外人，凌子珩带着来上这类综艺不过是想带带热度，毕竟前些天凌老师的恋情闹得沸沸扬扬。
经历昨天的短暂接触后，甚至在一分钟前，程凉的表现都让人觉得很有心机，小动作不断，明白综艺的节奏和抢镜的尺度，对素材内容的把控也很厉害。
不过林明希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的小心机，而且就在刚刚，她竟觉得程凉很绅士，所有的心机、卖萌以及社交的距离感都处理得刚刚好。
最重要的是，现在没有镜头，镜头前镜头后他给人的感觉始终如一。
“程老师，我很冒昧地问个问题，当然如果您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林明希说。
程凉：“你说。”
林明希：“您和凌老师为什么来参加这档节目？”
玻璃房子建造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之上，清晨的天像刚洗过一般，水蓝色透着清亮感，好似褪去了冬季的厚重感。
程凉望了一会儿天际，垂下头时嘴角依旧带着笑，“很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
林明希以为他这么说便是不愿回答了，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带过去，却听他说：“但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程凉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刚刚拿过面包的指尖，“因为凌老师说我是他男朋友，他不希望以后别人偷拍到我们的照片后，将他身边的人误认为别人，然后我跟我自己吃醋较劲。”
林明希感觉自己有被闪到。
程凉还没说完，短促“啊”一声，又补充说：“对了，附加一条解释，我很喜欢刷微博，总会刷到一些…emm奇怪的照片以及cp。”
他们就是想公开。
林明希想。
曾经她也大胆地毫不怯懦地公开恋情。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近似喃喃地说：“你们很勇敢。”
程凉听清了，浅笑着认真说：“你们也很勇敢。”
像他和凌子珩都有如此多的顾虑，更别提都身处于娱乐圈且在事业发展上升期的林霖和林明希。
林明希眸光闪了一下，敛下眼睑，“长时间待在镜头下会让这份勇敢变质，想想，很佩服曾经的自己。”
“因为你佩服的那个自己是在镜头外的，长时间待在镜头下改变的不是勇敢，而是忽略了镜头外的自己。”程凉笑着说，“可能我这么说有点不合适，毕竟你们和凌老师的领域不一样，但我还是想举一下例子，在镜头外的凌子珩才是爱我的凌子珩，在镜头下的凌子珩是属于他自己的各个角色，我看我的恋人不需要从镜头去看。”
“当然，他以前没参加过这种生活类综艺，现在生活类综艺镜头下的凌子珩还是爱我的凌子珩。”
林明希放下刀叉，感觉吃不下了，很撑。
程凉笑得更加明媚，“不好意思，狗粮太多，自己洒出来了。”
“另外想送你一句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冒昧。”程凉也吃好了，慢慢将桌面收拾好，垃圾放进空盘子内，“压力应当和希望共存的，千万不要和失望放在一起，在把压力扛起前就要做好最差的预期准备，迎接希望。”
“恩？”
程凉看着自己斜对面二十三岁的小丫头，不由得摇摇头。前面的话估计都听狗粮去了，一句重点都没听着，后面的话她更是没明白。
程凉想了想决定送佛送到西，“累了就找男朋友抱一抱，而不是没了镜头就留给男朋友失望的眼神，你不能让他想看看你开心的样子的时候还得翻综艺视频吧？他是你男朋友，不是男粉丝靠着舔屏来爱你。”
程凉留时间给她消化这些话，拿出手机给打电话给凌子珩，“凌老师，晨跑人跑没啦？”
凌子珩：“回头。”
程凉下意识转头，凌子珩正从餐厅大门进来。
程凉挂断电话，“凌老师，你好慢。”
凌子珩示意程凉坐进去一个位置，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就你们俩？”
程凉挪了挪自己用过的餐盘，“恩，经过这一顿早餐，我觉得我能开个马甲做情感频道。”
凌子珩揉他头顶，“你也就比他俩大一两岁。”
程凉不服气，“那你给她说说？”
凌子珩眼眸一眯，对着林明希说：“程老师和你说的一句也不用听。”
“拆我台？”
“乖了，我去拿菜。”凌子珩起身。
这里已经没有林明希的容身之处了，完全没懂凌子珩是如何三两句话就破解到自己这儿来的，她极有自知之明地告辞开溜，聪明人的谈话她插不进去。
凌子珩回来见林明希不在，笑着直接问：“怎么突然关心俩小孩儿？”
“大概是今天的爬山旅程不想再被林霖拉着了，他应该找他女朋友，而不是耽误我找我男朋友。”
“绕口令呢？”
程凉戳了戳凌子珩的侧脸，“本来没想说这么多，就是刚来的时候，林明希在抽烟，看见我的时候没有窘迫慌张，只是礼貌地灭了烟，很从容，感觉…和你有一丢丢像。”
“男朋友，你这是危险发言。”凌子珩凑近他。
程凉往前探，咬住凌子珩的嘴唇。
林明希还未走远，回过头刚好看见这一幕，心尖微动。
她快步走回房间，从树底下往上的十几阶木梯，林明希想了很多，程凉那些话总算落到心底，砸出浪花儿。
走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推门而入，扑到床上，“林狗，起床吃早饭了。”
这天上午的计划是沿着森林步道往上走，在森林深处有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礼物盒，大家知道其中有林霖给林明希准备的纸条和小惊喜。
林霖的策划说在娱乐圈时间不长，但对他们来说经历了很多很多，想借着这个节目再表一次白。
林明希：“林狗有哪些套路我都清楚，小惊喜没准儿都是些土味情话。”
林霖耳尖红了：“别废话，好好找。”
林明希瞧见他的耳尖了，抿着嘴偷笑。
虽然还是八个人齐齐出发，也还是岔着说话，但导演组明显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特写镜头拉过一圈细节才发现林霖和林明希的手一直牵着，纵然他们依旧闹着几位哥哥姐姐，也不如昨天那样的纯疯，而是一唱一和，爱意满满。
总导演又捋上了他的络腮胡：真好，咱还是个恋爱综艺。
第一个盒子是在林区的鸟屋里找到的，盒子很小，贴着节目组的logo，大家起哄让林明希亲自拆，拆开是一支香奈儿的口红，纸条写：你十七岁生日的愿望，我当时没舍得，现在补给你。
林明希的手顿住，将口红拿出来塞进自己的小包，把盒子盖好塞进林霖的背包，略带委屈说：“你差我的何止是十七岁，要补就得从一岁开始补。”
林霖哭笑不得，搂了她一下。
林明希视线一瞥，“程老师，讲什么悄悄话呢？”
程凉“唔”一声，“早餐的狗粮还没吃够？”
“没！”几人异口同声。
凌子珩配合地招了：“程老师也想给我补生日礼物。”
这个点儿都当是程凉向凌子珩要礼物呢，没料到凌子珩这么来一句，还是得意炫耀的语气，引来一阵阵起哄声。
继续往前走，很快发现了第二个盒子，在一朵装饰用的蒲公英假花里，这个盒子比刚刚的口红盒还小。
林明希分外嫌弃地打开，里面却只有一张纸条，“怎么抠抠搜搜的。”
边说她边展开纸条，林明希看见字更加疑惑，她念出声：“我是胡元。恩？什么意思？”
程凉带着询问抬头扫了眼凌子珩，凌子珩放在他后腰的手轻轻推了一下，程凉顺着力道往前走了一小步，“我的。”
林明希一脸姨母笑望着他们这对小情侣，“程老师，请解释这份礼物，叙述内容不得低于五百字。”
凌子珩算是看出来了，林明希这丫头现在变成他和程凉的头号cp粉头子了。
石笑伊站出来问：“我记得胡元是去年冯导《影卫》里的角色吧？”
凌子珩笑着点点头。
程凉趁林明希听人说话的功夫，将纸条抢过来。
“诶！程老师！”林明希喊一声。
程凉赏她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用手指轻轻抚平，上面的字是凌子珩手写的，程凉嘴角一提，“我男朋友给我的，当然不能告诉你们，只要我懂就好，是吧，男朋友？”
林明希：“好气！”
程凉转过头小声问：“电影已经可以宣传了？”
凌子珩小声回：“恩，昨晚接到冯导的消息，已经定档八月。”
程凉：“好。”
大家还没弄清楚纸条的甜蜜意义在哪儿，就听程凉超大声、以公式化宣传的口吻说：“胡元是我男朋友也就是凌子珩先生在电影《影卫》里饰演的角色，请大家多多支持！”
林霖按下自己即将暴走的女朋友，声讨道：“凌老师，程老师，你们就不能在你们自己那趴再cue宣传吗？！！？”
林明希：“我们是情侣综艺！”
石笑伊：“我们是旅行综艺！”
周敬无奈：“风头抢光了。”
许颖个子小，以至于一时没注意到她的动态，她站上一块石头，用比刚刚程凉还大的音量喊：“我家洋洋五月新专辑发布！请大家多多支持！”
陈洋洋在她底下乐。
总导演举起大喇叭：“宣传流程走完了没！走完了赶紧上山了，林霖老师你要记得你今晚安排的住宿离我们这儿有三百公里，抓紧时间。”
林霖：“……”
风头真被抢光了。
石笑伊：“走吧，继续找下一个，节目组跟我说一共有十八个盒子呢。”
她的话音刚落，程凉眼尖发现身边的花坛里边还有一个小盒子，看这大小……程凉闪着光的视线飘向了凌子珩：“凌老师，你说说看，你藏了几个？”
林明希凑上来一把抢走盒子，“这是我的趴！就算是你的礼物，也得我来拆！”
然后一语成谶，又是凌子珩写给程凉的，字迹和刚刚一模一样！
林明希愤愤不平，“‘人生永远有一场鸿门宴’是什么鬼！凌老师，你把两个盒子藏这么近是故意的吧？”
凌子珩：“是，后面就不抢你们风头了。”
林霖想想自己准备的十二个盒子和节目组说的十八个盒子，你抢完了，那儿还有两对情侣呢！！
林霖看着正和程凉一来一往吵闹着的林明希，闪身过去，把人搂到怀里，对着她的脸颊吧唧一口，“扳回一分。”
这一吻，林明希手里就空了，“啊啊，又被程凉抢了！”
程凉笑倒在凌子珩怀里，“找你自己的礼物去。”
到头来，程凉和凌子珩都没有解释这两张纸条，他们或许明白这就是凌子珩和程凉说的那两个角色，两份剧本，但终究不能感同身受其中的爱意。
从这往后凌子珩两人当真没有再抢风头，不过有了凌子珩的开端，石笑伊和许颖也期待自己的两个盒子，林明希和她们笑闹起来。
等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程凉才和凌子珩说：“往后还会有很多角色的，我为你写。”
“好。”
从见到胡元的时候，程凉就想给凌子珩写剧本，独为他一人的剧本，以他现在的笔力和见识，恐怕还不行，但终其一生，总有实现的时候。
太阳都被他们吵得醒了过来，高高挂起，盒子刚找一半，几人又累又热瘫在了半路。节目组好像是故意的，属于林明希的礼物似乎都在山顶。
林明希将目前找到的四样东西摆出来，十七岁想要的口红，两人一同练习的第一首曲子的曲谱，她去年丢失的总是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练习生时候的第一件队服。
礼物的风格已经见了雏形，是她和林霖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准确的说是她的点点滴滴，林霖都看着的。
林霖怀念的是过去，她想的却是将来。进入娱乐圈这一年来，她总觉得林霖没长大，给了他很大压力，也给自己套上了枷锁。
吵架不可避免，她甚至想过分手，只是一直说不出口。早餐时程凉那番话她理解，但还是不确定自己的选择。
再看看吧，看看这一次节目能不能拯救她…和林霖。
程凉注意到林明希的眼神，嘴角往下压了压，垂下头开始玩儿凌子珩的手指，“凌子珩，你在娱乐圈里有过迷茫的时候吗？”
“有。”凌子珩很自然说，“大家都不是圣人。”
程凉点点头，这话题不适合现在说，虽然关掉了随身麦，但镜头还在不远处摆着。
“许个愿。”程凉闭上眼，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希望每个人都好好的。”
凌子珩失笑，“这是冲着我许愿？”
“我男朋友很厉害，能帮我实现愿望的。”
“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