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住你隔壁
吴丞相发现安玲珑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偷偷溜进书房,然后鬼鬼祟祟的回到屋内。
吴丞相住在安玲珑的隔壁,确认安玲珑回到屋内之后他悄然出门,径直走向书房。
他点亮屋内油灯,四下看看却没有什么异样。
她有什么目的?
他孤身一人在朝廷自然要多一些心眼,多一些防备的意识,他扫视一圈,蓦地发现檀木书架上的竹简位置变了。
他眼睛里闪过寒光,阴沉着脸走向书架。
吴丞相伸手翻动书架上的竹简,昏黄的光亮不断摇晃,在沉寂的夜中躁动不安。
果不其然,竹简后面藏了一个绿皮的书,看样子是自己做的,每张纸都被缝到一起做成一个书的模样。
针脚整齐,能看出来是个女子做的。
他嗤笑一声,意味不明,许是在笑话做这个书的人,似乎也在笑话自己。他翻开一页又一页表情逐渐变得怪异,而后整个人也恢复了平常淡然的模样,将书放回去,竹简也摆得和原来一样。
他按原路返回,黑衣与夜晚融在一起,丞相府少闲人,家丁也少,路上没有掌灯,也没挂上灯笼,只能在漆黑的夜里靠着微弱的月光前行。
漆黑的路很难走。
他的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但夜路走的多了,就不嫌黑了。
他仍走着,与往常不一样的是,他忽然看见前方的屋子充满了很温暖的光。
光从纸窗透过来,他矗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很明亮的光,淡淡的黄,和太阳一样。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一个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声声入耳,激荡灵魂。
他默不作声走进了他现在住的屋子。
他以前一个人在家,只会留一盏灯,有光线,但微弱的很。
今夜不一样,他学着隔壁那个人的模样将整个屋子里的灯都点了起来。
他换下衣服,板板正正的躺在床上,灯火晃得他睡不着。
安玲珑为什么总是那么开心呢?
为什么呢?
吴丞相怀着这样的疑惑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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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我安玲珑来说是平淡的一天,我正看着《笑林广记》看到深夜,笑林广记是本好书,能逗得我哈哈大笑。
屋外下着倾盆大雨,风刮的树枝哗哗作响。
我听着雨声喝着热茶看着书,颇有几分文艺青年的感觉。
我时不时会抬头感叹一下:啊,好大的雨!
我又脑补了一下天山雪莲林小姐观雨的模样,她时而微蹙秀眉,时而幽幽一叹,犹如无骨般倚在窗前,粉唇微张,念一首诗:“半夜思家睡里愁,雨声落落屋檐头。照泥星出依前黑,淹烂庭花不肯休。”
这就是本质上的区别,我这样没文化的只能感叹好大的雨,而她张嘴就是古文名句,也难怪容公子娶了她放弃了我。
想当年我去看花灯,那日整条河里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月亮也圆,气氛也好,遥遥看过去便瞧到了他。
容宁一身白衣如仙,一双桃花眼装着璀璨星河,手中握一折扇,轻轻一笑可抵万马千军。
他步步朝我走来,周围人来人往,我却只能看到他。
“姑娘,你的荷包掉了。”
“不,是你的荷包。”
容宁:“……不,是你的荷包。”
我沉默片刻:“……作者一定要玩老梗么?”
“不然她没新梗可以玩了。”容宁如此说道。
(作者:我警告你不要乱讲!)
我气急败坏,怎么可能是我的呢?!我蠢到能把荷包丢了么?
我摸摸腰间挂着的荷包,腰间却空无一物。
哎!?
我心下一惊,我荷包确实没有了,我急的乱蹦,心疼的要命:“我荷包没了!”
容宁有点想笑,又有点气,这姑娘看着挺正常的啊,脑子怎么像不好使似的呢。
“我都说了,我捡到了你的荷包,你怎么听不明白呢?”
容宁就不明白了,这姑娘怎么就不信他呢?
要不是她这一副好容貌,他早就想走了。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荷包,更想哭了:“我都说了不是我的,我的上面绣了小鸭子!”
我就纳闷儿了,这个人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容宁懵了,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我:“那里面的三十两银票也不是你的啊?”
那它也有可能是我的。
毕竟我原来荷包里只有二两碎银。
我咳了咳,拿起他手中的荷包来回看了好多遍:“啊!这个是我的!上面绣的……绣的……”
这是绣的啥啊?
我仔细瞧瞧那两个鸭子不像鸭子,野鸡不像野鸡的新物种,发出了灵魂深处的问题:这tm绣的是什么啊?
这人到底会不会绣鸭子啊?!
“那是鸳鸯,这是我的荷包。”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们身后响起,我定睛一看:是林府的林飞花,我更愿意称她为天山雪莲,因为她总爱装无辜,总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在林府的私塾听夫子讲学的时候她就最爱出风头,夫子问什么她都要抢答,答对了还要十分得意的环顾一下四周,看看我们的表情。
不仅爱出风头,她也不与我们一起玩,叫她一起翻花绳斗蛐蛐她嫌无趣,嫌弃我们俗气,转身又同帘子对面的男子们说我们不和她玩。
偏偏这么巧,这个荷包是她的。
“这是我亲手绣的鸳鸯,你若不信可以看看里面,我在里面绣了我的字。”林飞花踏着小碎步慢慢朝我走来,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嫌弃。
我揉揉鼻子,我这次理亏就不和她一般见识了。
容宁被林飞花吸引了目光,饶有兴趣的问道:“姑娘你还会双面绣?”
林飞花用手绢掩面羞涩一笑:“会。”
他们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渐渐把我淡出了话题外。
而我,仍不知道我那天丢的荷包去哪了。
————下面是吴丞相视角——
次日。
吴丞相和往日一样上朝,只是这次大臣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
其实,他能感觉到他们似乎在背着他说什么,可所有人都瞒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追问的了。
但是,这次的眼神太不对了!
一群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满意又羡慕,甚至有点猥琐。
“各位……怎么了?”吴丞相面无表情道。
李祥燃最喜欢开这种玩笑了,凑过去撞一撞吴听白的肩膀,一脸猥琐:“年轻就是好啊,这三天下来居然跟没事人一样,新娘子怎么样?老安家的二女儿可是美人,你可要好好待她哦~”
安枫不乐意别人打趣他女婿,又和李祥燃杠上了:“李祥燃你怎么这么多话?跟你有啥关系?”
李祥燃也不是善茬:“瞧你气急败坏的样子,怪不得你脱发严重。”
安枫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现在的容貌也看得过去,只是吧,他的头发面临了中年危机,已经没有多少了。
安枫的痛脚就是头发,他气的跳脚:“我这是发际线高,你懂什么?你跳起来都打不到我膝盖,在你面前我是泰山!”
李祥燃长得不好看,小眼睛塌鼻子,皮肤黝黑,个头还矮,每次和安枫互相人身攻击的时候都会吃亏。
李祥燃叉着腰,像是街边叫骂的大娘:“就你还泰山?就你?”
众人: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这俩人三天必吵一架,五天必打一架,大家都习惯了。
他俩明明都是尚书,在各自的地盘上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可他俩一见到面都会齐齐失去理智,变成两个凶悍的小鸡仔,天天打架。
安枫表示:我三天不打李祥燃一顿,我手痒痒。
李祥燃表示:我三天不挨一顿打,我就皮……我才不皮痒!
他二人吵得欢,众人也习惯地忽略了他们两个,自然而然的绕过他俩走到吴听白身边,郝将军也忍不住开口打趣:“吴丞相,你说说有新娘子好不好啊?”
吴丞相在这群人面前不摆什么架子,他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想了想道:“好。”
众人哄笑,有人使坏问道:“新婚燕尔,你家夫人舍得你来上朝么?”
吴丞相想起今早安玲珑困得不行还要坚持送他出门的场景,安玲珑眼睛眨啊眨,像是要睁不开了,却拉着他的手恳切说道:“好去好回,好好挣钱,好好养家。”
众目睽睽下,他忍不住露出蜜汁微笑。
这一笑,惊坏了那天没看到吴丞相的人,纷纷捂嘴错愕喊道:“他他他会笑?!”“爱情力量太伟大了,面瘫都痊愈了!”“我以为丞相不会笑的啊!”
“其实朕早知道了,前几天的宫宴卿等没去罢了。”皇上来上朝了也没让太监通报,十分自然的融入了话题。
瞬间全场安静,紧接着在吴丞相的带领下跪磕头请安一系列程序走的相当完美。
皇上叹着气回到了龙椅上:“朕也想聊八卦啊。”
司史官提笔:“皇上爱聊八卦。”
“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
司史官继续记到:“皇上出尔反尔。”
皇上握紧了龙椅的把手,咬牙道:“司史官,你把嘴闭上。”
司九良完全没在怕的:“皇上威胁史官,还恶语相向。”
皇上吸气呼气,忍下这口恶气,司九良是老天爷派来折磨他的。
郝将军善解人意,是皇帝最贴心的小棉袄:“司史官太过分了,你也不想想你的月俸是谁发的!”
铁面无私司九良是内种会因为这点月俸弯腰的人吗?
他当场就怒了,在纸上飞快的记到,能从他运笔的力气里看出他有多生气:“郝将军攀炎附势,欲毁我清白!”
吴丞相见惯了这种局面,老丞相在时朝中的大臣们也这样,他们都是从年轻时一起为朝效力,这些年的相处几乎都让他们成为了朋友。
利无涯年轻时家境贫困,但他才智过人,一步一步走到了京城,入了国子监。
在国子监时与安枫邢有道同窗,安邢两人都是出身豪门世家,无论做什么都是大手笔,一件过冬的袄子都要从北境做好了送过来,狐裘几天换一件,吃饭出行排场极大,整条街几乎都是他们的侍从。
所作所为,都是利无涯打心底羡慕的。
他们这样的豪门子弟却没有他人那种傲气,他们的傲是对自己长处的傲,而非家世显赫才骄傲,他们有才,有学问,有气度,不欺凌弱小,不横行霸道,不仗势欺人,会很细心的照顾利无涯的自尊心。
利无涯知道自己的不容易,也知道真的贵族是什么样的。
邢部尚书非他莫属。
郝将军是草根英雄,他原先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兵,但他也是最不普通的士兵,他永远冲在第一位,永远打头阵,永远像小强一样打不死。
他立了无数军功,也一步步走到了百姓的视野里。
大家封他为战神,战无不胜,一次次抵御了蛮族的入侵。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战神,他只是每次都十分卖命罢了。
他是个直人。
也只知道一个道理,报国忠君。
这样的朝廷对吴丞相来说是幸事。
对天下也是幸事。
他们所有人所在朝廷的意义只有一个:为了百姓,为了天下。
吴丞相很满意的在心里点点头:很好,又是大家吵吵闹闹的一天。
此时安玲珑在书房奋笔疾书:六月十二日,晴,吴丞相早晨上朝时我去送他,我叫他好好工作,不然我吃不起饭,也买不起首饰。靠男人真的很难啊。
(注:吴丞相穿朝服比我爹帅多了。)
她写完,蹑手蹑脚的将日记放回书架后面。
前三天丞相在家她都不能白天里写日记了,每天都像做贼一样偷偷去写,惊心动魄,好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