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世（三）
有道是，“未曾相逢便一笑，初会便已许半生。”
少女便是如此，那年，那桥旁，那个少年，那个站在她面前倔强的身影，就足以让她怦然心动。
是以，“月下饮茶，念卿天涯。”
而这身影，也将伴随她一生。
“吉辰已到，起轿。”司仪署来人一道声音，将佳人拉回了现实之中。
佳人起身，慌乱中一不留神，挥手间打碎了桌上的瓷瓶。
“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的丫鬟惊呼，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是小姐大婚之日，与心上人结为眷侣，心慌意乱，倒也正常。
佳人一番收拾过后，红盖披头，便倒再无事发生。
大婚，如期而至。
“一拜天地！感谢天地造一对佳偶”
“二拜高堂！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风雨同舟。”
司仪大声宣布。
堂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龙凤呈祥。
“对拜过后，送入洞房。”
伴随着司仪最后一声落下，场面锣鼓喧天，八方来客，一派吉祥喜气满满。
几个时辰后，已是半醉半醒的少年在旁人一脸喜气的搀扶下缓缓步入了洞房。
只见房内古佛青灯，烛光幽暗，一头盖红绫的女子正坐在房中。
少年面色却是波澜不惊，在他看来，如若不是为了父亲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他也不会这般。
只是那年花灯街会的那个少女，自己此生可能再无缘而遇见了。
沉定心神，萧凡借着烛光，深吸口气，缓缓揭开了女子的头上的红绸。
红绸飘落。
这看见眼前佳人的绝色容颜，少年一阵恍惚。
大脑一片混沌，记忆碎片慢慢拼合完整，过往的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眼前佳人的容颜与几载前灯会的那个少女逐渐重合到了一起。
“你”少年一时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
佳人却是莞尔一笑，红了脸颊，一下就扑入了少年的怀中，那双带水的秋眸含有无限情意凝望少年。
少年只觉小腹一阵火热，再也按耐不住，捧起佳人，一吻过后，便是抱起佳人，放到铺上，就是压了下去。
“嗯”佳人吃痛呓语。
“你轻点”
饶是佳人不住求饶，可少年初经人事，哪里又能忍的住。
房外一片热闹，房内一片火热春色。
可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
十载光阴，恍然而过。
少年已然弱冠年华，是为青年。
他虽为文官，却励精图治，大展宏图，圣上雄才大略，任人唯贤。
他偶尔会站在殿顶，感慨命运多舛。但看见如今太平盛世，心里倒也是多了几分安慰。
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花满则衰。”
安康稳定的盛世并没有持续多久。
内有叛乱起军，皇子夺权；外有匈奴入侵，大军压境。一时之间，王朝动荡不安。
“萧郎，你果真要去吗”眼前佳人眼中含泪，抱紧了眼前的青年。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青年目光坚定，转身向着佳人额头便是一吻。
“我辈男儿，岂能坐管国家危难于不顾”青年再不多语，抱过佳人后，转身离去。
“阿爹，你未完成的大业，我会替你所做。”青年的父亲已然战死沙场，母亲日夜以泪洗面，他哪里还能坐以待毙。
“萧郎”只听佳人声音沙哑，看着青年离去的身影。
“你一人，又能如何呢”佳人喃喃自语，泪水沾满衣襟。
再一瞬，十载而过，青年已到不惑之龄。
可惜他虽有报国之志，战功赫赫，平定战乱，可新任圣上视他功高盖主，朝中结交好友传来密信，告诫他圣上要赐死于他。
他如听骇闻，自己泣心泣血，为的就是王朝太平，如今之事，在他看来，定是荒谬，只当笑尔。
但还不待他班师回朝，又是一封加急密信传来，告知他妻子在怀有身孕已被赐死，并且母亲已然自尽，家中已被抄斩。
他难以相信，但还是偷偷一人独行万里，不顾路途艰险，一路奔波，得以赶至家中。
一个贴条上“抄”的墨色字样映入眼帘。
“啊！！！”他目眦欲裂，精神崩溃。
自己半生戎马，竟换得如此下场，令他不能接受。
他只身一人，杀入守卫森严的王宫，一路砍杀，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到何时，身上的衣襟破烂，汗水血水融为一体。
浑噩的大脑，精神的崩溃，让他麻木不仁。
直到他杀到了皇宫内。
“你，你不要过来啊，朕，朕错了，这天下，你要朕就给你”龙椅上一头戴龙冠的男子颤颤巍巍，声音惊恐。
他不想再多废话，只是一道寒光闪过，在男子惊恐的眼神中，斩断了男子的头颅。
他突然一声呕吐，身体已然是到了极限，再次回过神来，只是目光呆滞的茫然看着四周。
“我，我是谁”
“我在哪”他茫然环顾四周，他好像要做什么，他好像有什么牵挂，只是想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我是圣上！”他扶手大笑。
“不，我是道长，哈哈哈哈哈。”他已然疯了。
“不不不，我是和尚哈哈哈哈哈哈哈，出家人不打诳语。”狂笑过后，他一路匍匐，又一路跌撞，脚步错乱，消失在了宫内。
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有人说，他剃发出家，在一处山林寺庙当了和尚，却又有人否定，说他在街边乞讨，疯疯癫癫。
“后来呢？”
此时一家酒馆客栈，一个孩童好奇问道。
“后来啊后来世事变迁，人们已然是遗忘他了”一老翁清酌一口，神色遗憾。
孩童似懂非懂，只是点头附和。
见孩童如此，老翁却是笑笑，只是抚摸孩童额头，不再多语。
见杯中清酒已然酌完，老翁抬头，面颊微红，闷声道，“小二，再打二两烈酒。”
“得嘞，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