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世（一）
“娘亲！”
一个面容稚嫩，眼神清澈的孩童几步向前，扑入了一个中年美妇的怀中。
随即孩童指着地上破碎的拨浪鼓，抽抽噎噎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我把娘亲给我的玩物弄坏了”
“哎呀，没事儿，娘亲再给你买一个”
中年美妇揉了揉孩童的头，安慰道。
“好耶！”
“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
孩童脸上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嘴角上扬，因为过于开心，使得孩童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这小子”
“彤儿，你就惯着他吧”
被唤作彤儿的美妇，旁边一名中年男子摇头笑道，自己孩子的把戏哪里能骗的了他。
“萧哥，你总是对凡儿这么严厉。”
美妇幽幽出声，神色嗔怪。
“现在这么放纵他，以后还能了得，我萧天好歹身为大周王朝的镇守大将军”
“凡儿他以后如果成了纨绔子弟，那我萧家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男子无奈，如果自己身为平常百姓，倒也不会过于如此苛责孩童。
只是
镇守边疆，抵御外敌，保家卫国，这是他心中的理念，萧天不愿看着国家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失所，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萧凡，也将背负守护国家社稷的重任。
“切，爹爹最坏了”
孩童眨巴眨巴眼，朝萧天做了一个鬼脸。
“你这小子”
萧天详装恼怒，抬起手作样，似要打向孩童。
“略略略～”
“爹爹是大混蛋。”
孩童又是一个鬼脸朝着萧天。
“嘿！你看我今天不打你，你老子我跟你姓”
萧天往前一步，孩童见此，赶忙就躲在了美妇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转起了圈圈。
随即孩童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就是冲了出去。
“还敢跑”
听到萧天的话语，孩童更是加紧了步伐，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追赶着。
见此情形，美妇也只能无奈摇头。
一时之间，欢声笑语弥漫在了府内，倒使得府内多了几分生气。
“”
有道是，“韶华不为少年留”
时光荏苒，十载光阴，一瞬而过。
“砰！”
一个身形修长高大，身材却不粗犷，清新俊逸的少年手握木剑砸地而起。
只见得少年双手舞剑，身形不断移转腾挪，剑气横扫间，似是锐不可挡。
这一年，少年二八年华。
“凡儿，快歇歇吧，你都练了一上昼了”
在旁边的一个中年美妇心疼出声，赶忙给少年递上手帕。
“呼”
少年接过美妇递过的手帕，随意擦去了发鬓上沾留的汗渍。
“娘亲，我不累”
少年随意笑笑，并没有将妇人的话语放在心上。
“只是”
“如果不能获得阿爹的肯定，我练剑又有何意义。”
少年神色黯然。
他心怀报国之志，比任何人都更为刻苦，每日天未拂晓之时，他便在院中刀剑飘舞，在暮色来临时都不曾停息，日日，月月，年年皆如此。
如此是自己希望在二九年华时能够上场杀敌，保卫国家。
赢得生前身后名。
只是事与愿违，他的父亲只希望他能用功读书，考取功名，进入朝廷。
“凡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的性情，他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妇人叹息。
少年昼夜不分的刻苦学武，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也是，当为人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只是
萧家只有少年这一个独子，自己上次生下少年时，大夫便告诫少年的父亲，自己以后不能再怀胎。
不然，恐有性命之危。
少年父亲深知战场的凶险，自是不能让少年进入战场。
“唉”妇人欲言又止。
但还是出言，“凡儿，以后，你还是用功读取功名吧，练武，你是知道的，你爹爹是不会同意的”
闻言，只是刹那间，少年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便失去了色彩。
良久的沉默过后，少年才缓缓开口，“娘亲，我知道了”
随即便拾起地上的木剑，神色落寞的朝着屋内慢慢走去。
“凡”妇人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看着少年落寞的身影，缓缓阖上的门扉，眼中满是心疼。
再一瞬，白驹过隙，两载光阴而过。
这年，少年二九年华。
少年本就天资聪颖，七窍玲珑，书籍所阅，便能过目不忘，他如父亲所愿，考取功名，进士及第，蟾宫折桂，是为天子门生。
只是这一袭金丝镶嵌的银色长袍官服披在少年肩上，只如同万斤重担，锁住了少年高飞的双翼。
少年还是少年，却已不是那个少年。
少年黯然，曾经年幼时，父亲就告诉他，不论文武，只要报于国家，皆为好官。
他曾在明月高挂，星辰璀璨的夜晚，同父亲点煤油灯盘膝而谈，二人在黄灯摇曳的烛影下高谈阔论。
从治国理政到人间烟火，从高山流水的遗憾到王维诗中的相思。
父亲虽为武官，但文武双修，德才兼备。
他曾问父亲，“何为人生之遗憾”
他第一次见父亲沉默良久，过了许久后父亲才缓缓开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守得云开，终见月明。”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一阵声音打断了少年的思绪，是奏事官缓声开口。
少年随着众官员进入朝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龙椅上坐立一个天资自然，有龙章凤姿的男子，他便是大周王朝当今圣上。
“谢皇上”
文武百官齐声。
“嗯，很好，我大周王朝，人杰地灵，济济一堂”
圣上看着文武百官满意开口。
圣上目光一转，看向了少年，见得少年风度翩翩，郎艳独绝，剑眉星眸，气宇轩昂。
好一个才兼文雅，俊美刚毅的人儿，尽管殿试时已经见过少年之姿，圣上仍旧是不住感慨。
“很好，很好，当今状元郎，果然是天资无双”圣上看着少年，眼中充满赞许，满意出声。
“不知你可有心仪之人”圣上话锋一转，询问少年。
“回圣上，并无心仪之人”少年双手作揖。
“我有一小女，也是才德兼备，不如让你二人结为伉俪，你意下如何”圣上似在询问，语气却不容反驳。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纷纷心惊，看向少年的眼中都有着嫉妒之意。
成了王朝驸马，可是有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少年犹豫片刻。
“嗯？”圣上龙颜不悦。
“谢圣上隆恩”
少年本想拒绝，但想到父亲如今身处朝廷，遭人排挤，处境岌岌可危，如若他能成为王朝驸马，倒也是极好的。
“那，此事就此定下”圣上顿时龙颜大悦。
“七日之后，大婚之日”圣上宣布。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圣上神色愉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纷纷附言。
退朝过后，众人皆是纷纷上前，祝贺少年，就连之前与之不对付的几人，此刻脸上都是布满了谄媚之意。
七日后。
王朝内宫中。
一个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略施粉黛的绝代佳人坐在梳妆镜前。
“宣儿，你说我这一身着装，萧郎会喜欢吗”佳人神色紧张，问询一旁的丫鬟。
“哼，我们小姐风华绝代，他能娶到小姐，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丫鬟轻哼一声。
丫鬟知道，自家小姐早就对少年芳心暗许，那天上朝圣上对于婚约的决定，其实都是小姐的授意。
朝内皆知，圣上九个孩子，只有小姐是皇女，而圣上又是老来得女，所以对为小姐是最为宠溺。
如若不然，圣上又怎会将小姐许配给少年呢。
想到这，丫鬟又是一阵气恼，那个混蛋，不知让小姐有多伤心。
“萧郎”佳人心中呢喃。
光阴几载前，正值大周开元盛世，花灯节会如期而至。
万家灯火通明，花朝月夜，锣鼓喧天，城内灯笼节节挂起，孔明灯漂浮在半空之中，人们成双成对，祈求百岁。
一派气象，好不热闹。
那年，她正值豆蔻年华，心性最为顽皮，在趁着侍卫采购的空档，独自一人溜了出来。
朗月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而在碧湖畔，一片喧闹之景，让她玩心大起，一路小跑，不断穿梭在人群之中。
到了近处，只见得碧湖旁搭着一座戏台，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嗓音嘹亮，歌声绕梁，人群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叫好之声。
一曲毕，台下众人纷纷拍掌叫好，人群熙攘，撒钱打赏样样都在。
不多时，几曲佳音便结束了。
在戏子朝着众人鞠身一躬离去后，众人也便散了场。
少女顿觉索然无味，不多停留。
掐指算算时间，也是时候返回宫中了。
不然，父亲就要派人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