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获救
昏昏暗暗的光线,又矮又小的洞穴,用几把干草与几条树枝铺的垫子,草草用几片木板和布条缠夹的左腿,可是给自己身上换的衣服却是一套做工精良,质地上佳的蓝缎儒衫!
对于这些,飞龙神魔郭剑南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打量过四下状况,饶是聪明绝顶如他,也猜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人救了自己,却又把自己安置在这种地方来疗伤的。
不过,他检查过自己的受伤情况,还算乐观,除了体内真气被震散和左腿骨头被砸裂了些外,其他的都是一引起表皮的擦伤。
真气震散,可就无法再使用武功内力了,为何还说是较为乐观呢?
其实真气涣散,但仍是在其体内,只须有功力深厚之人帮助,再度打通各条经脉,把各处的真气逼回丹田,驱使真气重新按原来的路线运转,这就可说重新恢复武功了。
况且,郭剑南的师门绝学自然金刚禅功更有一些独特妙用,竟可不依靠外力,可以缓慢地将散乱的真气凝聚起来,再以之疏通遭闭塞的经脉,恢复原有功力。
当然了,此法自然是远不如有外力相助时即可恢复之快速了,但总是在功力高深之人可遇不可求时的又一方法吧。
郭剑南尚不知道救起自己的人是谁,所以也不急着按自然金刚禅功的口诀来自救,只是一边等着恩人的出现,一边思索着自己遭难中发现的一些疑问。
不觉间外面传来一阵搬动草堆的声音,显然是把自己救到这里的恩人来了,郭剑南努力瞪大双眼,希望能看清来人的容貌。
光线的明暗闪动中,一个身材娇俏的劲装女子来到郭剑南跟前,不过她的脸上蒙着浓浓的黑纱,并不想让郭剑南看到她的真面目来!
“咦,你醒过来了?没事吧?”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清脆嗓音,郭剑南大觉意外之下,不答反问道:“姑娘,是你救了在下……?”
“怎么,你不相信是我救你的?”
“不敢不敢!是在下失礼了,请姑娘莫怪。”郭剑南连忙抱拳说道,“在下郭剑南见过救命恩人!”
“这还差不多!咦---,你刚才说你叫什么?郭剑南?飞龙帮的帮主?”
原来她听说过自己的名字,郭剑南不由放心许多,颔首说道:“正是郭某……”
郭剑南正要再往下说话,那蒙纱女子已经是一阵风般转身跑出去了。
郭剑南内力暂失,耳目均大非以往,只隐约听到那蒙纱女子是一边跑一边在喊着什么人,语气中倒是没有恶意。
不一会间,那蒙纱女子转回来了,并带来了一个身穿土布葛衫,手提圆口小瓦罐的朴实老汉。
闻到那圆口小瓦罐里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郭剑南饿极的肚子按捺不住地叫了一声。
那老汉连忙说道:“老汉只是煮了一些鱼粥,不知道合不合郭公子的口味……”
看到郭剑南一脸尴的样子,,蒙纱女子咭咭笑道:“全伯,你这是多此一问,郭公子昏睡了三天之多,肚子早已经饿扁了,什么都觉香极了,哪里还会顾及合不合口味咧!”
“小姐说得是,郭公子,老汉这就给你盛上。”全伯呵呵一笑,去一旁帮郭剑南盛鱼粥了。”
郭剑南脸皮不薄,故干咳了一声,转口问道:“姑娘不以真面目相见,那是否可赐告尊姓芳名呢?”
“我叫许晓英,因为长得丑陋,只好戴着面纱,以免吓到你。”
“许姑娘说笑了。&34;听着这么清脆的嗓音,郭剑南当然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了,只是笑了笑。
这时全伯端着一碗鱼粥送到郭剑南面前笑道:“郭公子,先趁热喝了鱼粥,凉了可就不够好了。”
“多谢全伯。”确实太饿了,郭剑南也不掩饰了,道谢一声双手接过,大口大口地几口就把一碗鱼粥喝完了,这样一连喝了三大碗郭剑南这才止住,精神也显得好多了。
见他停住了,许晓英忍不住笑问道 :“郭公子,鱼粥还好吃吧?”
郭剑南干笑一声,倒是全伯在旁解围说道:“吃稀粥当然也比吃饭要多些的啦,何况又过去了这么多天。小姐,你不问一下为何郭公子会受伤的?”
“是呀郭公子,你可是南天第一大帮的帮主,怎么会掉到江里受伤的?”
“是在下不走运,中了别人的暗算罗!”郭剑南不无自嘲地笑了笑,当下便把自己应吴月娟、尤玉虎等六人的柬约到石屏山理论,双方解说不清拔刀相向的时候突然发生爆炸的经过述说一番。
他说来只不过是寥寥数语,但也相当的精彩和惊险了,全伯惊叹道:“这么猛烈的爆炸也只是略伤皮毛,郭公子一身修为可真是惊世骇俗,福缘深厚呀!”
“全伯,你不知道郭公子的外号可是飞龙神魔哦,可不是你我这些凡人,这些事情岂能奈何得了他。”
郭剑南摇手说道:“许姑娘别取笑在下了。要不是在下反应较快,爆炸一起马上就跳了起来,不然只怕就不会仅是被大石弹中这么幸运了。现在想来也还心有余悸,就不知那吴月娟、杨青山他们会怎样了。”
“听说龙凤会他们一向与飞龙帮不和,你还会理会他们的死活,真是让人莫名其妙咧!”
郭剑南笑道:“那是以前双方争斗结下的仇怨,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许姑娘对我们这些江湖上事情知道的不少呢,是在外面走动时听回来的吧?”
“像我这点微未之技,怎敢在江湖上露面呢!是你们的名气太大了,人人都知道这些的啦。”许晓英略是停顿,甚是诧异地问道,“听郭公子口气,似乎并不怀疑这次是他们搞的阴谋暗算你的?”
郭剑南点头说道:“在下的确不认为会是他们干的。爆炸之时他们也在场,这么危险的事情,纯是把自己的命也要全搭进去的,我想他们还不至于这么不惜命的!”
“说的也是。”许晓英也觉得自己有欠思量而嘻嘻失笑。
全伯在旁干咳一声,对许晓英说道:“小姐,郭公子身上有伤,不宜多费神说话,我们是不是……?”
许晓英点点头,对郭剑南说道:“郭公子,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许姑娘,请等一等。”郭剑南连忙喊住,“在下有件事想拜托许姑娘及全伯。”
许晓英回转身问道:“什么事?”
郭剑南并没有马上就说,反而问道:“许姑娘,在下首先想请教,这里是什么地方,相距石屏山有多远?”
“这里叫避世谷,我们自己这样叫的。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地方,我也没有听说附近有石屏山的,倒是全伯说过前些天听到大白天打雷,现在想来应是那阵爆炸声了,应该不会很远吧。”
“那这山洞…?”
闻歌而知雅意地,许晓英嚇一笑,说道:“原来郭大帮主对自己住在山洞里感到委屈了?”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郭剑南连忙说道,“在下只是问问,如果许姑娘不便相告那就算了。”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说与你知也无妨。不但是你,我与家母、全伯、全婶,我们都是住在这里有山洞里,就离这里不远的另外两个山洞里。”
“这……”郭剑南旋即猜想到这户人家可能是在避仇家才隐居于此,所以只说了一个字便住了口。
许晓英自然明白他是奇怪自己数人为什么住在山洞里,便主动在又说道:“我也知道这很让人奇怪,以前我也问过了几次,只是家母总是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我也不多问了,反正自小就住在这里,早就习惯了。”
听许晓英说话,郭剑南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没错,只是其家人都不让她知晓,郭剑南自然不好再问,微微一笑说道:“许姑娘,在下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想请许姑娘或全伯可以帮忙传个口信给飞龙帮这里的堂口,让帮里的兄弟来接我出去,不知道可方便?”
他话一说完,许晓英已经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家母一向不让外人到这里来的,也不能让人知道我们住在这里,而且,我也不知道飞龙帮的堂口在哪里!”“那,这样行不行,劳烦全伯将在下送到距这里最近的村镇里呢?”
“这倒是可以考虑。”许晓英点点头又道,“但也得我问过家母后再说吧。”
郭剑南略是拱手说道:“那就先谢谢许姑娘、全伯了!并代在下向令堂致谢请安。”
“你先别谢,还不知道家母答不答应呢。”许晓英摇摇手又道,“家母让我来问过你受伤的经过,我须回去告诉她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与全伯稍后再来看你。”
全伯在旁也适时开口道:“郭公子,老汉先走了,你若有什么事情,大声喊一声,我们就能听到的。”
“多谢许姑娘、全伯了。”郭剑南含笑目送他们两人出去后,自觉也有些神倦,便半倚在洞壁上闭目小憩,却不知不觉地睡沉了… …
“郭公子,你醒啦!”
一睁开双眼,看到蒙纱女许晓英就坐在一旁,郭剑南不由挺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许姑娘来了许久了么?不好意思,刚才在下睡得沉……”
许晓英摇摇手说道:“才来一会罢了,我和全伯看到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全伯放下饭菜先走了。怎么样,先吃饭吧?“
“哦,原来这么晚了,只是在下还不觉得饿,等等再吃吧!”郭剑南暗叹自己的内力涣散,自然没有以前的警觉了,随口回道。
“那随便你。”许晓英也不勉强,转口说道,“你想让我们送你出去的这件事,我问过家母了,她说暗算你的人或许仍在四周搜查呢,以我与全伯的武功,实不能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没有答应。家母说的不错,郭公子,你最好还是继续在这里养伤吧。”
郭剑南耸耸肩头,无所谓的说道:“那还是谢谢姑娘了,只是这样在下只好继续打扰你们了。”
“你别埋怨这里太过冷清就行了。”许晓英明显是笑了,接着又道,“郭公子,以后请你指点一下我的武功,可以吧?”
郭剑南笑道:“许姑娘家学渊源,只怕在下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咧!”
“郭公子这么谦虚,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了。不过,从鼎鼎大名的飞龙神魔口里说出,倒让人想到的是不是不屑一顾呀?”
这姑娘说话也真直,郭剑南连忙摇手笑道:“岂敢岂敢。既然许姑娘不见弃,在下自当向许姑娘讨教讨教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可不准说话不算数哦!”
郭剑南颔首答应之后,转开话题问道:“是了,在下尚未请教许姑娘令堂的高姓大名呢,什么时候容在下去拜见这位世外高人当面致谢一番?”
许晓英连连摇手说道:“不可以不可以,家母不喜见人,你不用当面道谢了,我会替你说的了……,是了,我把你受暗算的经过告诉了母亲,她说你的护体神功确是厉害,要我问问你有没有受内伤。”
对于她急于转开话题,郭剑南虽有些感到奇怪,但也不多问,便顺着她的话头说道:“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内真气被震散了,暂是凡人一个。”
“真气被震散了?那你不是无法再使武功了?”
对于许晓英的惊讶,郭剑南淡然一笑,也不瞒她地道:“在下师门的内功心法有些特殊,虽然真气被震散,却是无碍,有方法可以恢复过来的。”
“原来世间有这么神奇的内功心法呀!”许晓英恍然地点点送煤,又是问道,“那恢复可需要多久的时间?”
“快则三个月,慢则需一年以上了。当然,如果能有人以内力帮我打通经脉的话,那当天就可以恢复过来了,这也是我为何想劳烦全伯送我出去的原因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抱歉,家母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郭剑南耸耸肩头,笑道:“既然不方便就算了,先等在下的腿骨痊愈后再说吧!”
许晓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另起话题说道:“郭公子,你久历江湖,肯定知道许多事情,能说给我听听好吗?”
“这当然可以了。”郭剑南笑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你随便说说就行。”许晓英大是高兴,连忙坐正身子。
“那可真是说上半辈子也说不完哦。”郭剑南稍是沉吟,笑道,“那我就先说一个醉挑吕梁虎跳寨,反当上虎跳寨寨主的趣事吧,那吕梁山在……”
以郭剑南这般人物,对江湖上的趣闻逸事无不了如指掌,随便挑几件就能说上好半天,自然把许晓英听得津津有味,笑不拢嘴了,要不是有全伯来催,他俩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呢!
一天、两天、三天,许晓英都是早早跟全伯送饭过来后,就留下来听郭剑南如数家珍般细述江湖上的人物典故,不到再次吃饭和自己的练功的时间绝不离去。
郭剑南也正好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不至太于枯寂,而且这蒙纱女子声音娇脆如黄莺般动听,自然也令人乐此不疲了。
当然了,郭剑南也抓紧时间按自然金刚禅功的不二法门努力去汇聚体内散乱的真气。
只是他这套师门绝学的内功心法虽仅八重,可是极是难练,每一重的完功均可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也不为过。
现在是虽说散功重练,算是熟门熟路的了,但已经过去三天了,仍是没有感觉有汇聚半丝真气,也亏得是坚强如郭剑南,换作别人不早放弃努力而专等别人帮助打通经脉了。
第四天的中午,却只是全伯一个人送饭过来,许晓英没有出现,郭剑南虽觉奇怪,故作随口说起的样子问了全伯,但全伯只是笑而不答,待郭剑南吃过后收拾了碗筷就告辞而去。
午后的一个多时辰就是许晓英一天中的第二个练功时间,既然她这个时候没有出现自然不会来了,郭剑南心中若有所失,但究是很快就收敛心神,提前开始瞑目练功了。
但没过多久,郭剑南便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过来,却是蒙纱女许晓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全伯和一位稍显福态,慈眉慈目的妇人则一脸欢容地跟在后面。郭剑南讶异之余,深为感染地笑问道:“许姑娘、全伯、全婶,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让在下也分享一下……”
“我终于说服母亲了,她答应帮你打通经脉,你很快就可以恢复功力了。”许晓英连珠炮般一口气地说来,显然是心里太高兴了。
郭剑南连忙抱拳道:“许姑娘一再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此中恩德,容图后报了!”
许晓英连连摇手道:“郭公子怎么这样客气,别说这么多了,我这就带你去见家母。不过,有件事你可得先答应我。”
“什么事?”
“待会你见到我母亲,可不准你大惊小怪的惹我母亲不高兴!”
“哦!”郭剑南讶异之余仍是点头道,“既然许姑娘有话在前,在下懂得怎么做的!”
见他答应了,许晓英这才对全伯全婶两人道:“全伯、全婶,你们扶他一把,小心可别弄到他的伤腿。”
全伯、全婶应了一声,上前小心地架起郭剑南,郭剑南只得说声“有劳全伯、全婶了”就已被抬着往洞外走去。
甫出洞口,郭剑南才觉得自己真是身处群山环绕的深谷之中,四面山上林木丛生,全无供人行走的路径,可有谁会含意到这里竟住着这么一家人!
谷底尚算平整,一条极小的山泉缓缓流过,两旁是一畦一畦绿绿的菜地,低洼处竟还有着一小片丰收在望的稻田,俨然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坞!
许晓英、全伯他们所住的的两个山洞相距不过数丈,洞口处还饶有心思地整治出一小块花圃,栽着一些寻常花草,红红绿绿中倒也添上一些雅意。
“娘,女儿把他带来了!”许晓英一面说一面已当前走进其中一山洞里。
此洞明显是经人为扩阔了许多的,里面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一些简陋却结实的各样家什,靠壁放着的两张木床其中之一却是帐幕低垂,隐约可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显然许晓的母亲她是有心不让郭剑南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阿全,你先把他放到床前面来。”帐幕后传出的声音可和她女儿许晓英一般帐幕后传出的声音可和她女儿许晓英一般的悦耳动听!
“是,许夫人!”全伯夫妇又是小心地扶着郭剑南坐到床前的一张木椅上。
郭剑南坐定后朝床里抱拳行礼道:“腿上有伤不便,晚辈郭剑南只好这样拜见许夫人了!”
“不必客气,年轻人,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飞龙神魔?”
语气中的老气横秋各悦耳动听的声音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不过郭剑南可是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敢当,飞龙神魔正是晚辈在江湖上的匪号。”
“听说你的飞龙帮可是南天武林第一大帮会,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委实值得骄傲。”
“许夫人过奖了!”
“娘,你问这些干什么嘛,女儿不是已经全部告诉您了吗?”许晓英在旁插口说道。
“英儿,娘只是随便各他聊几句,这都有意见呀?”
“娘,女儿不是有意见啦,只是您明明已经知道了,还再问一遍,莫非您还不相信他真是飞龙帮的郭帮主?”
“你这孩子!”显然许晓英的母亲是拿女儿没有办法,概然叹道,“真是女大外向呀,你整天和他一聊就是好半天,娘与他才说这几句就… …”
“娘,您怎么这样说话呀,再说女儿也只是想尽快帮他恢复功力罢了。”许晓英娇羞之下借着撒娇掩饰道。
“好好,娘不说了。郭公子,我可是许说在前头哦,我是缠不过我女儿才答应帮你的,可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的!”
郭剑南恭敬地道:“晚辈明白,总之许夫人援手相助之情,许姑娘的救命之恩,晚辈都铭记于内,不可或忘。”
“单是这些可远远不够,我可没有我女儿那般好心肠!”
郭剑南马上接口道:“许夫人请放心,受人之恩,自当涌泉相报,郭剑南明白许夫人的意思。”
“很好,看你相貌不像是口是心非之人,我姑且信你一回,伸手出来,让我瞧瞧吧。”
郭剑南依言伸出双手,那帐幕之间倏然控出一双枯干如鸟爪的手,扣住郭剑南双手的腕脉。
那一双手瘦骨突兀,白惨惨冷冰冰的怪吓人的,幸而郭剑南并非胆心之人,讶异之余却想不出会是什么武功能把双手练成了这副模样!
片刻之后,双手缩回帐后,那许夫人缓缓地道:“奇怪,你内腑并没有伤,确实只是真气涣散了,不过在各处的真气还有一点跃然欲起的迹象,你究竟练的是什么内功心法,竟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郭剑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晚辈练的是师门自然金刚禅功,是有一些独特的效用。”
“哦,自然金刚禅功?没有听说过。”那许夫人略是一顿,缓缓说道,“如此看来,其实只要假以时日,你自己也能恢复功力的,实不用我替你打通经脉的。”
郭剑南听了一时无言以对,幸而有许晓英在旁着急地说道:“娘,您又不想帮他了,女儿不是说过,那最快也得须三个月那最快也得须三个月才能恢复过来吗?反正只是帮他打通经脉,娘又不会损失什么,您就帮他早点恢复功力吧,这可是您已经答应了呀。”
那许夫人可经不住女儿说自己反悔,而且心中也有了另外一个打算,说道:“好吧好吧,娘就做个顺水人情吧。阿全,你扶他坐到床沿前,让我替他动功打通经脉。”
“是,许夫人。”全伯、全婶夫妇又是上前把郭剑南小心地移到了床沿前背朝里地放好。
“多谢许夫人!”
郭剑南又是道谢一声,但那许夫人却一沉声调,说道:“别说话了,澄清心神,抱元归一!”
“许夫人,晚辈尚有一句话说,请许夫人在打通晚辈的经脉后就可以撤出办力,让晚辈自行调息即可。”
“好,我明白了,你自己准备好吧!”
“晚辈已经准备好了!”郭剑南依着自己师门内功心法的要诀调整好,闭起了双眼。
“英儿,你们也到外面去吧。”
“娘,你可要小心些啊。”许晓英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在这反而会干扰他们的心神,于是说了一句就与全伯、全婶一起退出了洞外。
那许夫人从帐幕里再伸出双手,一掌按在郭剑南的百会穴上,一掌贴住他的命中门穴,催动内力逼入郭剑南的体内。
郭剑南只觉命门穴和百会穴各涌入一股炽热洪流,一路上缓缓在自己体内冲开淤塞的关窍,逐步理顺错位了的经脉,带动起各处散乱的真气,渐渐地洪流越来越巨,可说后来已经如破竹之势流转起来,刹时全身暖洋洋,身上仅有的丝丝痛感已经消失无遗。
按说此时许夫人的内力就应该撤出了,但是郭剑南体内的真气已经开始第二周天的运转,许夫人的内力仍在有增无减地在输入郭剑南的体内。
苦于无法开口讲话,郭剑南只觉得真气越来越膨胀,也越来越觉得热不可耐,后来就仿如置身于丹炉中一般,所能做的就是咬牙撑着,努力地运转着师门内功心法。
这时的郭剑南,全身都包裹在烫热的白气当中,这各内煎外烤的痛苦,看看他变形了的俊脸就知道了!
幸而他的师门绝学自然金刚禅功有着更大的潜力,在这样的煎迫下开始发挥出更奇妙的作用来,竟在丹田中若有若无的涌起一股清凉无比的气流,如雾如露地向全身的经脉散去,与原来那股灼热之极的真气洪流两相交合,郭剑南只觉得热冷相消的响声不断,全身震动之下,竟是把不连通的任督二脉都一蹴而就,心旷神怡中物我两忘安然入定了。
他是听不到外界任何声息了,全然不晓得那助他运功打通经脉的许夫人突然从帐幕中跌出,滚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退出洞外却一直留意着许晓英、全伯、全婶三人听到响声,连忙冲了进来,见状急忙扶起许夫人。
不过,待他们看得清楚不由都惊咦出声---------许夫人已全然不同于往日了!
三人又转而看看郭剑南,只见他双目垂帘,安坐不动,脸上神光湛然,全身更是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护体真气外露,这是表明练功者的内力已经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无上境界!
许晓英等人都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这时的郭剑南,任何的外界刺激也干扰不到他,除非你能攻破他的护体真气才可以。
真相未明之时,许晓英不由求助地问全伯道:“全伯,现在可是怎么呢?”全伯不愧为经得起事之人,保持冷静地说道:“小姐,当务之急,自然是把许夫人救醒再说了!”
“可是我内力不够,只怕帮不了母亲……”许晓英替母亲擦去嘴角缕缕血迹,眼泪汪汪直流。
全伯仔细地打量一番许夫人之后,稍是放心地安慰许晓英道:“小姐,许夫人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昏迷过去,推拿几下就可以醒来了。”
“哦!”许晓英连忙和全婶动手,在母亲的膻中穴、左右太阳穴上按捏起来。
果然,那许夫人幽幽一声长叹,缓缓地张开了双眼,那神色有说不出来的悲苦与懊恼。
“娘,娘,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有没有受伤?”许晓英惶急地叠声问道。
“娘没事。英儿,没吓着你吧?”许夫人抬手替女儿擦去眼泪,那只手惨白修长,虽仍是瘦骨伶仃,但已绝不同于原来那样枯如鸟爪!
“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晕倒了的?娘是不是把内力都输给他了?娘可是病好了?……”
许晓英的一连串问题,她的母亲只是苦涩一笑,缓缓地问道:“郭公子怎么样了?”
“他……,他…”
许晓英一连说了两个“他”,却是什么也说不下去,全伯在旁便接口说道:“许夫人,他好了,还在调息着。”
许夫人缓缓在点了点头,说道:“英儿,你先扶我起来。”
“哎!”许晓英连忙和全婶一左一右地把母亲扶到木椅中坐好,看到母亲黯然神伤的模样,许晓英的眼泪又是流了下来,“娘,都是女儿不好,都是女儿害了娘,呜……,呜……”
“傻丫头,这不怪你,不怪你。”许夫人抚着伏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女儿,强笑道,“其实,娘该谢谢你才对!”
这话说得奇怪,许晓英抽抽咽咽地抬起头问道:“娘,这是怎么说呢?”
许夫人看看同样是茫然不知所以的全伯、全婶,强笑道:“你们都知道,以前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全都是因为练功的缘故,现在一切都恢复了,也算是脱离苦海了吧!英儿,要不是你说服我帮他打通经脉,可能我还不知会被折磨到什么时候呢!”
许晓英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母亲,虽然仍是头发枯涩,形消骨立的,但意是比以前骷髅般的样貌好多了,许晓英又是悲伤又是高兴地说道:“娘,你的意思是说都好了?你的腿好了,丹田的真气也不乱窜了?”
许夫人点点头说道:“我感到气血又可以下行到脚趾了,虽然现在是又酸又麻,可总会好转起来的,至于那夜里一个时辰的苦头想必也不用挨的了!”
“这就好,这就好!”许晓英喜极而泣,“娘,你又可以走路了,不用再受苦了,娘,女儿以后会更孝顺娘的……”
“娘的好女儿,这些年总是委屈你了。”许夫人揽过许晓英,想到自己,想到女儿,更想到……,行行清泪顺腮而下,滴到女儿头上的青丝,又混到她的泪水是,终于两母女都忍不住呜呜咽咽地抱头哭出声来。
在旁的全伯、全婶也是看得唏嘘不已,半晌,全伯抹掉老泪,出言相劝道:“许夫人、小姐,你们都不要太伤怀了,尤其是许夫人刚损耗了大量功力,身子更是受不起了……”
“全伯说的对,娘,您别哭了,女儿也不哭了。”许晓英自己擦着眼泪,也替母亲抹着眼泪,这番情景更是让人心酸。
许夫人究是经过更大的风浪,果真就收泪说道:“好,好。我们都不哭了,娘身子好了,正该高兴高兴才对,来,起来坐着说话!”
“嗯!”许晓英顺从地应了一声,离开母亲怀中,却又问道,“娘,你累不累?到女儿床上躺一会吧?”
许夫人摇摇头,含笑说道:“没事,乖女儿,娘还支持得住!”
全婶在旁适时插口说道:“夫人、小姐,你们母女先聊着,奴婢去做些好吃的给夫人补补身子。”
“全婶,这些年多得你们夫妇俩照顾着……”
全伯连忙摇手说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老奴夫妇的灭门血仇,若非有夫人相助,老奴夫妇岂能得报,只怕连老奴夫妇性命也难保了,照顾夫人、小姐这点事情,又岂值许夫人挂怀呢?说到底,老奴还要多谢夫人收留老奴夫妇二人呢!”
“我一句话,你就说上一大段,好,我什么都不说了。”许夫人挥挥手说道,“要做什么,你俩就去吧。”
“是,老奴告退。”
全伯、全婶两人出去后,许晓英看了看仍在坐息着的郭剑南,转头对母亲说道:“娘,你的内力是被他抢走的,女儿替你要回来!”
“你用抢字来形容他?”许夫人失笑说道,“那,你想如何要回来?”
许晓英天真地道 :“女儿要他把你的内力输回给你呀!”
“傻丫头,你以为还能输回我体内吗?”许夫人轻轻拍拍女儿的手背,略是黯然在说道,“嫁衣神功、嫁衣神功,为他人作嫁衣,这就是嫁衣神功的真正含义,你明白吗?”
许晓英有些明白,但仍是不甘地道:“可是不要回来,娘不白白吃了这几十年的苦头?女儿可不能便宜了他!”
“嫁衣神功的内力,一赶往他体内,想必就和他的真气融汇在一起了,要不回来的了!”许夫人摇头一叹,又说道,“再说,返输功力是很危险的,输功者往往会无法停止而功尽人亡,受功之人也会因接受不了这么大量的真气而筋脉曝裂而死,这样的结果,你想吗?”
许晓英连忙摇头,却又不解地问道:“娘,那么您输给他却不没事的吗?”
许夫人耐心之中却有些余悸未定地说道:“这完全是侥幸呀!我刚开始把内力逼入他体内,马上就发觉内力不由我控制了,只是决堤般急涌而出,当时我吃惊之下就想缩回手掌,但双手已被牢牢吸住了动弹不得,我想叫你们又叫不出声,只好眼睁睁地由着我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流出去,心灰绝望之极,但突然他体内涌出一股极强的力道,把我双手震开了,我的内力才没有再流出去,避免了血气枯竭的惨遇,说来,你我也要谢谢他呢!”
许晓英听到现在,知道母亲所言确是实情,但心里总是替母亲大感不忿,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马上就提出来问道:“娘,你不是说过这世上有一门专吸人内功的歹毒武功么,会不会他就懂得呢?”
“英儿,你是想扣个罪名给郭公子头上罢?”许夫人摇头一笑,说道,“郭公子的真气根基深厚,纯而不杂,岂是靠吸人内功得来的,再说那歹毒的武功早就失传许久了,你就算了吧。事已至此,我心虽也不好受,可也不会钻牛角尖的,你不用安慰我的。”
许晓英被母亲说得唯有嘻嘻一笑来掩饰了,许夫人偏头看看郭剑南,见他体外的雾气渐隐,显然就要收功醒转来了,便笑了笑对女儿说道:“英儿,你救了他,他一定会感恩图报的,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有机会你要请他多指点指点,这对你的武功可是大有好处哦!”
“娘,前几天你不是夸我有很大的进步吗,那就是他教我的。”许晓英有些得意地说完,想想又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娘,我可不是因为…,是他自愿教我的!”
“哦,他自愿的?你知道他不是出于报恩才自愿教你的?”
许晓英嘻嘻一笑,说道,“才不管他怎么想咧,女儿就是按母亲所说的,先抓住机会呀。”
“你这鬼丫头,说你不过。”许夫人一指郭剑南,提醒道,“郭公子醒了,你先去看看他吧!”
许晓英转眼望去,只见郭剑南脸上神光逐渐敛去,眼睛缓缓地张开了,许晓英可没有过去,仍站在母亲旁边。
倒是郭剑南经深深呼出一口气完全收功后,马上就下地走前几步跪于许夫人面前,他腿上的骨伤也随着功力的恢复而同时痊愈了,这确是中华气功所具有的神奇效用。
“许夫人把功力输给了晚辈,如此大恩,晚辈粉身以报也难报其十一……”
他话未说完,就被许晓英抢着说道:“对呀对呀,你可要好好想想,应该如何报答我们才行!”
许夫人瞪了女儿一眼,含笑对郭剑南抬手虚扶,口中说道:“郭公子不必行此大礼,先起来说话吧。”
郭剑南恭应一声,站了起来,许夫人接着说道:“英儿只是与你说笑而已,你不必太在意。输功之事,其实我也并不想,只是身不由已罢了,说来反倒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郭剑南一怔,讶然问道:“许夫人这话让晚辈就不明白了,晚辈身蒙大恩,何以许夫人反要谢我?”
“说谢你是个客气话啦,你倒不知道的,我母亲苦练了几十年的嫁衣神功都给你抢去了!”
“丫头,你别又是绕着这个说个不停呀!”许夫人一句话把女儿说住了,这才对神色略有恍然的郭剑南强笑说道,“看样子,莫非郭公子听说过嫁衣神功这个名堂?”
郭剑南稍是点头说道:“不瞒许夫人,晚辈从家师口中听说过嫁衣神功。”
“哦,是吗?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有些忿意的许夫人追问道。
郭剑南犹豫了一下,不无同情地说道:“听家师说,这是一门让练功者吃尽苦头,到头来却是……”
他这时已经也明白了许晓英来此之前为何先提不准他大惊小怪的,就是怕他无意中看到她母亲因为练嫁衣神功而变得稀奇古怪的模样!
见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也证明他确实知道,也证实他与自己心中所疑无关,许夫人惨然一笑,接口道:“到头来却是竹蓝打水一场空,是不是?如果我早知道这点,就不会练这鬼功了,累得……”
累得什么她没有再说,只是连声的惨笑,但郭剑南已经隐约猜到了,小心地问道:“这么说,原来许夫人便是当年白龙美凤中的赵女侠?”
许夫人悽然颔首,承认道:“不错,我就是赵美凤!”
预感到自己以前总问不出来身世之谜就要揭开了,许晓英忍不住急声问道:“娘,他也知道你,是不是以前我们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我们才住到这里的?”
许夫人双眼难以自制地流下了行行清泪,一边终是点头说道:“也好,反正我现在也得以恢复了,告诉你也是无妨。英儿,今天娘把你以前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你可要好好听着,好好记住了,要记住,你可是身负父仇家恨,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要替你父亲报仇,替我们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