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疑窦丛生
远安县恢复了平静,百姓再也没有听闻到采花贼作案的消息,但官府派人多处搜查也未能找到那些失踪的女子。
玄珺等人离开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替官府寻到了这些失踪的女子。尽管寻找之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找到后的结果仍然令众人说不出话来。
那些女子被蛟龙藏在青湖水底的一处洞穴中,被云弈找到时,无一不是皮肤枯瘪,被吸尽元阴而死。
更让云弈难以接受的是,有的失踪人的家属,久寻不到便放弃了,门前已挂起了白幡,设了灵堂。
替这些女子寻得一处地方安葬后,有坟而无碑。众人沉默,玄珺低声道:“这样也好。”
北上的路果然风景极美,山林翠郁,溪水清冽。
姜栖坐在马车里,余光中悄悄窥视玄珺。玄珺一身黑裙,银丝镶边,两侧青丝用一支玉簪簪起,剩下的自然散开来。身姿端正,长睫低垂遮住眼,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不知为何,姜栖总觉得玄珺自从客栈出来,就有些不对劲,哪怕面容再沉静,姜栖却能轻易地看到她眼底的郁色。
正看着,忽然,那双长睫轻颤,深邃透亮的目光移了过来。姜栖连忙目视前方,身姿下意思地坐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藏在发间的耳朵却因为羞赧微微发红。
玄珺嘴角无意识的扬起小小的弧度,不知怎么,只觉手心微微发热起来,张开手掌看去,又是如往常般。
“大人,大人。”马车外,云弈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喊。
“何事?”
云弈往后探了一下头,犹犹豫豫道:“那个…延兄,他还在后面呢。”
姜栖闻言撩开窗帘向后看去,只见延良骑着一匹枣红马,不近不远地跟在马车后面,嘴里叼着一根草,神情悠闲自在,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被冷落到。
见姜栖望过来,延良咧着嘴朝她挥了挥手,脸上流露出少年意气,笑着喊道:“栖栖姑娘。”
刚认识没多久,谁允许他喊得这么亲近的,姜栖微微瞪了他一眼,坐好后放下窗帘看了眼玄珺。
玄珺清清冷冷的坐在那,刚刚还平和恬静的面容瞬间冷了下来,“莫要理他。”
姜栖心里疑惑,好像自从延良出现,玄珺就没待见过他,难不成是跟他有什么过节不成?可是二人看起来的确也是刚认识不久,奇怪。
马车沿路行驶,进入城里后云弈停在一处酒楼前,酒楼门口招揽生意的伙计看见后忙笑呵呵的过来牵马,将三人请了进去。
店里生意不错,坐满了客人,伙计见几人气质出众,忙招呼三人往楼上请,云弈道:“伙计,给我们三间房。”说着从钱袋里摸出银钱便要递过去,这时有只手伸过来抢先将银钱付了。
“伙计,四间房。”
云弈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延良正站在他身后,眯着眼朝三人笑,“哎呀,真是巧,你们也在这,果真是缘分,让我来。”
姜栖:“…”
什么缘分,跟了一路的缘分么。
云弈看了眼玄珺,眼神示意该怎么办。玄珺瞥了眼笑得灿烂的延良,从未见过这般脸皮厚的人,冷冷的看过去,延良错开视线,自来熟的凑过来道:“走走走,走了好一会儿路了,我请客。”
说着拉着云弈就跟着伙计上了二楼,姜栖低声笑,“大人,算了。”云弈这时也传声道:“大人,他来路尚且不明,也不知目的何在,不如就让他跟着,若真有什么事随机应变则是。”
玄珺心里低叹一声,眼神复杂,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罢了,或许也不会那么巧。
姜栖二人上来的时候,延良已经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酒菜,见到她们后,延良连忙招呼道:“栖栖姑娘,玄姑娘,来来来,快坐。”
“延公子,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姜栖看着慢慢一桌子的饭菜,皱着眉头。
据她这几日观察,玄珺与她口味都比较清淡,云弈虽是男子,但饭量却一般。而眼前这桌餐食,恐怕再来两个人也够用了。
延良挠挠头,“我这头一回请客,总得让你们吃好喝好不是。”
姜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延良的一番心意,于是拿起木箸简单的夹了几口素菜,余光却转向了左侧方桌上的两人。
只见左侧方的一桌坐着两名女子,一名身穿绿衫,圆眼灵动,盯着桌子上的菜肴目不转睛,一脸垂涎欲滴。
另一名身穿白裙的女子见状无奈,抽出木箸递过去后,复又懒懒散散的窝回椅子里,黑发如瀑,身姿婀娜。
似乎是察觉到姜栖的目光,白裙女子望过来,目光流转,顾盼生辉般,见到姜栖一桌人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饶有趣味的笑意。
“大人…”姜栖心里萌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轻声念道。
玄珺顺着姜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那桌人已站起身往楼下走去,看着二人的背影远去,玄珺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修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男人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令修璃身上一颤,伏在地上头碰着地板,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大人…小人不敢撒谎啊,的确是一模一样…”
男人淡淡一笑,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石,踱着步子,衣摆随着走动起伏,说话间令人猜不透喜怒,“既如此,你来找我干什么。”
修璃闻言一慌,结结巴巴道:“大人,大人,这是死罪…我,您要救我啊,当年若不是您,我哪有那么大胆子。”
“这么说来,倒是我指使你的了。”男人停在修璃面前,修璃身子一哆嗦不敢抬头,嘴唇上下抖动,怯懦道:“不敢…大人,是小人失言,求大人宽恕,救我。”
男人看了他一眼,见他瑟瑟缩缩,脸白如纸,摇了摇头,“你不该来寻我。”
修璃听见后以为他想见死不救,瞬间抬起头抓住男人的衣摆,连声哀求道:“大人,您不能不救我,大人,当初可是您让我去做的,如今怎么能不管我,大人!”
男人脸色不悦起来,盯着他的目光如寒冰,修璃望而生畏,松开抓住他衣摆的手,颓废的低下头,只听见男人淡淡道:“你急什么,若你说的不假,那此时比你更急的人可大有人在,你该去找他才是。”
修璃一愣,仿佛想到什么,迟疑道:“大人,你是说…”
“明白了去吧。”
“是,是,多谢大人提点。”修璃心里一喜,退出去后身影化作一团黑雾朝西边而去。
男人坐回椅上,端起白玉杯举到眼前,杯中佳酿被他尽数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有趣,又是一场精彩的好戏。”
此时一行人已在酒楼住下,延良穿衣打扮处处显露出富贵,出手也极为阔绰,令酒楼里的伙计上下跑得极为殷勤。
翌日清晨,姜栖晨起见外面天气不甚明朗,出门时本想敲一下玄珺的房门,唤她一同下楼,又怕惊扰到她休息,犹豫了下还是自己下了楼。
等下来后才发现玄珺三人比她早起,围坐在桌边,桌上摆放着早点,就差她了。
“小娘子早。”云弈见姜栖下来后打了个招呼,玄珺默默地将桌上的早点推到她面前,姜栖朝她笑笑。
“没休息好么?”玄珺见她用手背遮掩打了个哈欠,眼里瞬间湿漉漉的。
正在与云弈说话的延良听见玄珺的话后,扭过头看姜栖脸色有些倦怠,于是问道:“栖栖姑娘,你也没睡好啊,他们这床可真硬,硌得我昨晚也没睡好。”
玄珺冷嗖嗖的看了他一眼,延良顿住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姜栖听他这么喊自己感觉别扭得很,“延公子,你我称呼姓名即可。”
延良比云弈还随性洒脱,又带着一股少年的恣意飞扬,闻言嘿嘿一笑道:“那感情好,总是公子姑娘的,文绉绉的干嘛,还是直接喊名字来得方便,栖栖。”
姜栖:“…”
这还不如方才的称呼呢。
云弈憋笑,这延兄真是,若不是眼神澄澈自然,连他都要以为是登徒子了。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他于人界涉足不深,心思单纯,不懂过多的繁文缛节。
四人刚用过早点不久,外面忽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门外站着几个躲雨的人,还有几个早起外出的刚从外面回来,一时不备被淋个正着,嘴里抱怨着天道无常。
姜栖走到门口,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天上不知何时聚了几朵又厚又大的黑云。延良感到奇怪说道:“这雨够突然的,看这样子估计要下一会儿了。”
玄珺皱了皱眉,看着这黑云心里总觉有些异样,趁几个人不注意身形一闪向楼外而去,周身灵力化作屏障,将雨水隔绝在外。
腾空而起跃上酒楼屋顶,只见低处一览无遗,一个分外眼熟的背影在东南角闪过。玄珺身姿轻盈,纵身追过去后,却没有看到身影,只闻到一股极淡的檀香气息,很快便消散在空中。